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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竽充数
第十一章
原熠雪说请司元瑛吃乳酪，就真的财大气粗地请了一整桌。
司元瑛看着面前的乳酪宴满头黑线，她虽然被分在猪班不代表她是真猪。
这种东西吃一点是人间绝美，吃多了就齁得慌了。司元瑛吃了两碗就被腻到，偏偏原熠雪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吃。
这时候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李若堤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走进来，在司元瑛旁边落座，“原来小五爷在这儿金屋藏娇。”
后面小七原炘露胖胖的身子也跟着挤进来，撒着娇抱怨：“五哥！我们在隔壁厢房等你半天了，你竟然带人在这边又偷偷开房！”
司元瑛觉得这两人真挺不会说话。
吃个乳酪怎么能让他们俩说出了一股正宫捉奸的感觉？
她一口被呛到，捂着嘴咳起来。
原熠雪没理他们俩，甚至看见他们后表情还有些嫌弃，抬手递了杯热茶给司元瑛，“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司元瑛看着满满一桌乳酪，觉得大可不必。
小七这才发现是她似的，贴着原熠雪坐下，“她怎么在这儿？”
司元瑛也想问这个问题，早知道小胖子和笑面虎也在，她就不来了。她一看到小胖子，手指又觉得有些抽筋。
李若堤倒是没有多问，对司元瑛反倒很感兴趣似的，“听说司姑娘拒绝了迎新宴会的表演？”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可惜了，她的咸鱼身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
司元瑛点点头，笑得谦逊，“我就不去献丑了。”
她知道这次迎新宴会由督查会包办，但是原熠雪不爱管这些事，所以基本上都是副会长李若堤负责。
谁知道李若堤为了拉人竟然能睁眼说瞎话地捧杀她。
“司姑娘貌美如花，怎么会是献丑呢？单站上台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的脸藏在折扇后面，露出一双笑眼，看得司元瑛心里发毛。
这三个人中她最拿不准，也最不敢得罪的就是李若堤，正斟酌着怎么拒绝，小七不屑地开口：“她都说了她丑，堤哥你非要让她上去献，那不是在南嘉书院面前丢我们文渊的脸面嘛。”
原熠雪闻言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司元瑛突然高兴地拍起手来，“说得真好！奖励你吃一桌乳酪！”
原熠雪：“……”
“你不喜欢吃乳酪？”
喜欢也不是非要吃到吐吧？
司元瑛当然不敢这样说，笑得像慈祥的狼外婆一样，“七皇子还小，正在长身体，我怎么好意思吃独食。”
原熠雪看着胖胖小七的肚子，不情不愿地说：“那你们俩一起吃。”
司元瑛：我真的会谢。
她只好埋头干饭，原熠雪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欣慰的表情。
小七看自己哥哥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酸溜溜道：“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吃的文雅点！”
“你不爱看可以不看。”
“五哥你看，她也太……”
无礼了。
小七刚想和哥哥告状，就看见他哥正盯着司元瑛笑得很荡漾，仿佛她刚刚那句粗鲁的话也很可爱似的。
小七有些不明白这个世界了。
李若堤不知道在旁边又想到什么鬼主意，再次摇着扇子问：“司姑娘听说过滥竽充数的故事吗？”
司元瑛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他的暗示，“你是让我去当滥竽？！”
“孺子可教也”，李若堤靠在椅子上，笑得很温润，“虽然司姑娘什么都不会，但是外表看起来总是个人，充数你能做到吧？”
这是要榨干她最后一滴价值啊。
“你有这么缺人吗？”她忍不住吐槽。
事实上，是真的缺人，因为夫子一时兴起，非要组织一个琵琶大合奏，奏的是《十面埋伏》，说是要让南嘉书院真切地感受到被文渊学子十面埋伏的惶恐。
但是真正惶恐的是文渊书院的学生们。
会弹琵琶的人不多，所有人都上阵也凑不齐队形，司元瑛虽然别的不行，但是长得真的挺像个文艺少女的，而且十指纤长，往琴弦上那么一搭，看起来应该能挺像回事，不然这滥竽都轮不上她。
司元瑛被李若堤的笑里藏刀逼得无处可退，好像她敢不答应，他眼里就会窜出小刀把她戳个对穿。
她求救的目光投向原熠雪，发现他低头专注地研究面前那碗乳酪，好像忙到不行的样子。
司元瑛算是看出来了，这一顿吃的怕是鸿门宴断头饭吧？
纯粹就是想拉她入伙。
司元瑛气鼓鼓地和李若堤对峙了一会儿，然后在他及其刻意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金光闪闪的腰牌时，陡然泄了气。
她终于清醒过来，这三位是什么人物啊？
她有命拒绝吗？
司元瑛勉勉强强答应下来，没心情再应付这一桌乳酪了，反正看起来小七跟个吸尘器一样很快就能吸溜完，于是她起身告辞想要回去。
原熠雪暗戳戳地试探：“你那个小侍卫呢？”
司元瑛没多想，随口答道：“她啊，在客栈给我暖床啊。”
原熠雪一时间如被雷劈，音量都大了几个度，“你们睡一起？？？？”
“对呀。”
她不明白他在大惊小怪什么，都是女孩子，她和白鹤省钱挤一张床都不行吗？
原熠雪却满脑子瞬间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想越气。
既然两个人都睡在一起了，下一步就该谈婚论嫁了，但他竟然有点不愿意去想司元瑛嫁给别人的样子，总觉得刺眼。
可是那小子要是不想负责任呢？
他一定会揍掉他的大牙。
可是司元瑛和谁谈婚论嫁，他原熠雪管得着吗？
他只是她的一个普通同窗罢了。
本来他就一直警诫自己要远离她的。
想到这里，原熠雪的情绪仿佛火山凝固一般。
他瞬间冷静下来了。
他原是打算亲自送司元瑛回客栈的，但眼下却不合适了，于是招招手，吩咐原十一把人送到。
司元瑛说了句“谢谢”，原熠雪只冷冷淡淡地回了句：“我们是同窗，举手之劳罢了。”
好像两个人生疏到不行。
司元瑛自然感觉到了原熠雪情绪突然的转变，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或许是嫌她麻烦？但是他说要请她吃乳酪的啊。
原熠雪好像总是这样忽冷忽热，她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小五爷的想法，本来就不应该是司元瑛去企图揣测的，他们都有自己既定的命数。
司元瑛被侍卫簇拥着下了楼，走向宽阔又繁华的长街，很快淹没在人潮中消失不见。
原熠雪默默坐在茶楼里，如同一座雕塑，直到茶凉也没有动一下。
* * *
再次回到书院后，司元瑛好长时间都没见到过小五爷。
偶尔在路上遇到，两个人都说不出的别扭，好像相互躲着一样，还暗自比起了赛，看谁在见到对方后先转身。
司元瑛上辈子简直是老鼠托生的，每次眼神一沾到原熠雪就立马原地转身，踩着火箭一样离开。
原熠雪却总忍不住把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两秒。
每次看她跟避瘟神似的逃跑速度，他都为自己的留恋感到丢脸，但又实在是没有司元瑛的动作快，次次都被她气个半死。
又一次休沐时，全书院的学生都被要求留校，为迎新宴会做准备。
司元瑛滥竽充数的第一天开启了。
李若堤指使一个小侍卫给她发了把琵琶，让她自行换好院服，到洛神殿集合。
院服在分班考试第二个周就做好了，是皇家司秀坊统一制作的，精美卓绝，市面上压根买不到的那种。
男生的院服是淡青色，上面绣着青白交杂的修竹，不过腰收得紧，方便武术课时行动。女生的是水红色，绣着大片红梅，也是收腰款式，显得人精神又窈窕。
苏梨闲人一个，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耷拉也没人敢强迫她入伙，所以都日上三竿了还在宿舍呼呼大睡。
司元瑛换好院服，羡慕地看了她一眼，抱着琵琶心里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洛神殿相当于文渊书院的文艺礼堂，听名字就够文艺的。
整个建筑雕梁画柱，里面几个矮柱子撑起一个小二层高的平台，平时书院有活动就会在平台上进行表演。
正对着表演台的，就是全部都是红木圈椅整齐摆放的观众席。
司元瑛进去的时候，发现原熠雪和李若堤都在观众席第一排坐着。
台上还有人在表演，琵琶大军只能暂且在一旁候场。
司元瑛踮着脚仔细看了看，才看清台上翩翩起舞的竟然是李扶月。
李扶月不愧是女主角，穿着纯白的月华纱裙在台上独舞，身材轻盈曼妙，果然如书中所写那般，舞技非凡，如同九天仙女下凡，让人见之难忘。
司元瑛记得原书中小五爷最爱看李扶月跳舞，看他如今那专注的样子，说不定早已经坠入爱河。
而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配角，跟着大部队滥竽充数，一眼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 * *
原熠雪对这些歌舞表演完全不感兴趣。
是李若堤非说作为督查会会长他还是要出面走个过场的，这才不得已坐在观众席看李扶月在台上蹦来蹦去。
一舞跳罢，李扶月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还坚持着下台给李若堤和原熠雪福身行礼，“小叔叔，小五爷。”
原熠雪看她几乎要厥过去，十分不理解这个身子骨非要跳舞的意义是？
为了死更快吗？
看完一个节目就算完成了任务。
下一个节目的人还在陆续登场，他就起身想走。
李若堤在后面追他，“你去哪儿？”
“太无聊了，我先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啊……那好吧，看来这曲精彩的《十面埋伏》只能我自己欣赏了。”
说着，李若堤也不去追他了，自顾自挑选了个好位置坐下来。
原熠雪闻言一顿，侧头往台上看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乌泱泱的那么多人同时登场，他眼睛就跟安了雷达一样，瞬间就捕捉到了司元瑛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她一副极力想要隐藏自己，做好滥竽本分的模样，原熠雪又不想走了。
他脚步一转，走到了最中央的一把红木圈椅前，气定神闲地坐下，还伸手拿起旁边的茶盏，吹着茶末喝了一口。
李若堤阴阳怪气地调侃他：“呦，小五爷又不走了？”
旁边的侍从弯腰给原熠雪续上滚烫的茶水。
他垂着纤长的睫毛，盯着茶碗中打转的绿叶，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泰然自若。
“陡然又觉得这节目没那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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