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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
看见孟梦的表情，段棠梨心知这下是瞒不住了。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她深呼吸一口气，有些严肃地说：“梦梦姐，我事先声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惊讶，可能有些惊世骇俗，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棠梨，你被小顾总潜规则了？！”孟梦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抢先问出了口。
段棠梨扶额，解释道：“……倒也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你这个心理准备做过头了。”
孟梦到底是年长一些，又是在圈里混了多年的，很快沉住气，一脸正色地等待她说出真相。
段棠梨稍稍敛容，平稳说道：“我跟顾翊结婚了，是协议婚姻。”
“这就不惊世骇俗了吗？！”孟梦又忍不住破功了。
段棠梨赶紧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一点。毕竟都是娱乐行业从业者，大家都知道这种新闻的分量，连忙找了个房间关门密谈。
两人刚进房间，段棠梨还不放心，将门反锁了起来。
孟梦已经憋不住了，机关枪似的发问起来：“棠梨，你跟顾总早就认识了吗？怎么会这么突然结婚？是他先求婚的吗？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段棠梨赶紧叫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刚说了，我们只是协议婚姻，不是真的有感情。你问的那些问题，对于协议婚姻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我们之间不是浪漫关系。”
孟梦稍稍冷静下来，但还是有些激动：“就算是协议，那也是顾翊呀。”
段棠梨却不以为意，反而说：“应该说，就算是顾翊，那也是协议呀。协议约定得很清楚，我们做夫妻只是各取所需，我花三千万买他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让我在圈内行事再无顾忌。”
“三千万？！”孟梦简直要跳起来，早先还对顾翊赞不绝口，这下马上转过风向，“这个顾翊，看起来是雷霆手腕尊贵大气的大人物，没想到结个婚还反过来找女方要钱，他还是不是男人？怎么不去抢啊？”
孟梦一边数落，一边算起这个价码的分量：“顾总可真是狠心。三千万，那可是抵你拍上十部《刺鸟》了。他的名号再怎么响亮，说穿了这也就是一笔挂名费，你用这个名号对他一点损失都没有，他却要狠狠刮上这一刀。”
段棠梨却是心平气静，挽了挽鬓边那缕他碰过的碎发，低下眉睫。
她浅浅一笑：“你别这么说，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也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就算贵一点，彼此两清就好。”
看到自家艺人这么好说话，孟梦更觉得不平，嘴上狠狠地骂了一顿。原先对顾翊的好感不仅灰飞烟灭，现在已经是直奔负数了。
段棠梨也只是听听，并不挂心。孟梦做她经纪人多年，素来一心向着她，现在有这反应也很正常。
倒是孟梦，不无担忧：“棠梨，这些年你总是形单影只，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伴侣。协议结婚是你的选择，我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这顾总居然还反过来要找你要钱，我真怕你被他……”
孟梦没说下去，但是段棠梨听得出，她是想说被他骗财骗色。
段棠梨拉过孟梦的手，安抚道：“梦梦姐，你替我着想，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不是顾翊找我要钱的，是我主动给他的。他一度想还给我钱，我拒绝了。”
孟梦简直瞳孔地震，不敢相信她居然拱手送上三千万巨款。
这小顾总魅力到底是多大，能让新晋影后段棠梨不惜负债倒贴钱也要包他？！
段棠梨却只是笑笑，说道：“很奇怪吗？我说了不想跟他扯上更多关系，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纠缠不休。”
她向来如此，对陈导如是，对顾翊也是同一个思路。
孟梦咽了一口唾沫，心有余悸：“棠梨，我知道这是你的风格，但是还是要说一声敬你是个狠人。”
不过出于对段棠梨的信任，孟梦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冷静下来之后，她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棠梨，既然是为了利用他的名号，为什么还不公开？徐敏钰要是知道你们的关系，也不敢搞出这一出闹剧了。”
段棠梨轻叹一声，说道：“我觉得现在还不到时候。顾翊的名号是一把双刃剑，既能震慑不轨之徒，也可能让别人觉得我只是他养的金丝雀。这次他以顾氏集团的名义帮我澄清了谣言，也足够敲山震虎了。公开一事，等过一段时间找着机会再从长计议吧。”
她是一点也不想跟顾翊沾染不必要的联系啊。
片刻沉默，孟梦皱着眉：“你这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
但段棠梨是笑着的：“也是最骄傲的路。”
当天晚上，段棠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没有预想中那样疲劳。顾翊替她把难搞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她今天不过是去坐享其成的。
唯一的疲劳，就是跟这个精英资本家斡旋议价，谈好补偿。想起自己叫的那一声“老公”，段棠梨捏了捏眉头，叹了口气，转身去浴室卸妆。
这个男人，有时令她感到暖心放心，有时又令她感到劳心烦心。段棠梨自己都未察觉，一颗向来不染凡尘的心，竟至如此颠簸动荡。
就在她思绪漫漫之际，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段棠梨放下卸妆水，拿起手机一看，是顾翊发来的消息。
【顾翊：你看看喜欢住哪儿，明天先去看看。要是全都看一遍，太花时间。[链接]】
段棠梨纤指轻点，清一色的豪宅图片在眼前弹了出来，惹得她一阵眼花缭乱。这都是他名下的房产吗？这个事实比图片更令她感到目眩，似是无意中窥见了顾氏商业帝国庞大根基的一角。
段棠梨逐一点开浏览，这个房产合集做得十分细致，每套房屋的坐落、建筑面积、套内面积、配套设施等等一应俱全。除了静态图片之外还配有3D效果图，可以360度全方位视角观看，简直可谓足不出户看尽房源。就算是市面上最好的房产中介APP，也远远做不到这种程度。
云峯一品占地逾五千呎的大平层，在寸土寸金的故京显得贵气逼人；君尚公馆全盘仅九席的山景别墅，独门独院广阔天地；华御国际位于CBD的顶级商务公寓，楼下就是执掌国民经济命脉的各大国央企、上市公司……
她看了一会儿，还拿不定主意。平常单看觉得气派十足的豪宅，现在扎堆放一块儿，好像各个都平平无奇。都很好，都挑不出毛病，也选不出哪个更好。
不知是见她一直没有回复，还是心有灵犀，顾翊的消息又来了，试图终结她的苦恼。
【顾翊：要是都不喜欢，说几个你喜欢的也行，明天去买。】
看见他的信息，段棠梨忍不住扑哧一笑。听他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菜市场买白菜呢。
但她转念一想，对于顾翊这样的人来说，买别墅跟买白菜有什么区别吗？看看刚才那合集，她家里存的白菜都没有这多。
但是这似乎无助于解决她的苦恼。他怎么会觉得，她连三千万都不能一次性拿出来，会认识什么足以匹配他的豪宅？
还没容她垂丧几秒，顾翊又自作主张起来——
【顾翊：算了别看了，还是直接买套新的吧。拿旧房子当婚房，像什么话。】
她还一句话没说呢，就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段棠梨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的豪宅成了“旧房子”。
不过是一桩协议婚姻，他倒还挺有仪式感的，说得好像彼此真是新婚燕尔。
又或者说他向来很有仪式感，挑了最喜欢的跑车载她去办理结婚证，像个体贴的丈夫一样接送她上下班，带她吃家乡菜，互道晚安早点休息。以至于有时她都会忘记，把彼此连接在一起的实际上是一纸毫无感情的协议。
【段棠梨：我都行，只要你别让我提供选择就好。】
【顾翊：顾太太，我什么时候让你费过心？】
看他这语气，段棠梨简直能想象得到那勾起的唇角，若有若无的宠溺与恣意。
放下手机，她不禁摇摇头。白天的时候孟梦还说顾翊心狠，现在她觉得他不是心狠，是心大。
刚刚那合集里的房产是他的婚前个人财产，一点没她的份。但是他现在要买一套新房，他们没签过婚前财产协议，按法律规定可有一半是属于她的产权。而按照合集里那些房产的价值来看，即使只是一半，也远超三千万了。
正如他所说的，在这桩协议婚姻里，他从来没有让她费过半点心。她虽付出了五百万定金，可他根本无心接收，反而一再给予她许多。
君斯坦大酒店一夜六位数的总统套房，送出去就当丢了的无限额黑卡，定制版顶级跑车的副驾驶位，南淮月私人定制的极品菜肴，顾氏集团亲自下场声明的公告……
还有他掠过她耳际的指腹，也曾赠予一缕温热，烫过她心尖。
【段棠梨：知道你好了，老公。】
遥隔屏幕，同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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