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春

作者:谢不敏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十一章



      牢房里,恶臭熏天,虫蚁老鼠活跃猖獗,饶是越玲珑在山中见多了鼠类虫豸,在这逼仄沉闷的空间里,也被吓得头皮发麻,眼睛都不敢瞟一眼那从脚边爬过的灰色大老鼠。
      她此时多么渴望这牢房中能进来一人,能陪她说说话。即便没人,让她抱着自己的药箱,也好过让她在这潮湿阴暗的牢里,无聊地数着草堆里爬过的蚂蚁、提防着角落里吱吱乱叫的老鼠。
      初进来时,她坚持要替孙安治伤,牢头因得了孙楷的默许,倒是一直在一旁协助着她为孙安上药包扎。可包扎完后,她与孙安便被分开了,就连她的药箱也被拿走了。
      头顶巴掌大的天窗里射进一束光,她跟随着天光射进来的光点从东边移到西边,便知她已被关了大半日了。
      昏昏欲睡间,一阵哐啷啷的声响惊醒了她。
      牢房的门被打开,她看到两名衙役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了,动作粗鲁地将人扔在了乱糟糟的茅草上。自始至终,她都不敢凑过脑袋去看,犹如犯错的孩子般,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这是孙大人格外开恩,让你们这对苦鸳鸯待在一间牢房里。”
      越玲珑正踢着脚边的茅草,许久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对她说。牢房再次被锁之后,她看着那背对着她躺着的人有几分熟悉,步伐慌乱地小跑了过去。
      “三哥!”
      这人俨然便是在公堂之上昏倒的程立平。
      越玲珑的眼泪顿时如珠玉落满脸颊。她绕到程立平身前慢慢跪坐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脉,脉象虚弱,却平稳,她不禁松了一口气。看到他腰下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起身奔到牢门处,朝外喊道:“来人!来人!”
      当值的狱卒醉醺醺地走来,不耐烦地呵斥道:“臭娘们,吵什么吵!”
      越玲珑急切地恳求道:“这位大哥,这里有伤患,不及时救治会出事的。求求你发发慈悲,将我的药箱借来我用一用。”
      那狱卒向牢房里瞥了一眼,漠不关心地笑道:“我知道那是程三爷,打了板子被当成死人送了进来。我们大人交代过了,你要药箱可以,但是要救他……你呀,死了这条心吧!”他连连摇头,十分惋惜又痛心。忽而,他的目光落在越玲珑那张含着盈盈泪光的脸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吓得越玲珑连忙躲开了,想动怒却又忍住了。
      那狱卒见她如此,本就有些醉了,更是心猿意马,直言不讳地道:“你的情哥哥也不中用了,你不如从了我,让大爷我开开荤,爷一高兴,保不准能求大人放了你呢!”
      越玲珑被他这风言风语说得羞恼不已,骂一句:“你……你无耻!”
      狱卒已是心痒难耐,取下腰间的钥匙就要开门。越玲珑大惊失色,环顾牢房四周,也只看到盛放着清水的瓷碗,她毫不犹豫地将瓷碗在墙上磕碎,握着一块碎片挡在了程立平身前。看着狱卒一步步走近,嘴里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她急得满头大汗,将碎片直直地指向他,底气不足地道:“你别过来!”
      狱卒邪笑一声:“小娘们还挺倔,不老实!”
      他全然不顾那指向自己的锋利碎片,猛地扑向越玲珑,越玲珑忙向旁躲开了。他来来回回都扑了个空,已渐渐不耐烦,口中骂一句:“骚娘们!”又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却是扑到了程立平身上。他正想从程立平身上起来,却突然发现对方竟然睁开了眼,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冷笑。
      他浑身一个激灵,还来不及起身,胸口便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楚。低头一看,一块瓷碗的碎片正准确无误地插入了他的心口,汩汩鲜血染红了衣襟。
      至死,他都不明白,为何快死的程三爷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他,死不瞑目。
      尸体被程立平厌恶地掀开后,他心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大片的茅草,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气味熏天的牢房里,久久未散。
      程立平生平第一次杀人,沾满鲜血的双手仍在微微颤抖。
      越玲珑扔掉手中的碎片,一步步走到狱卒身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和脉搏,登时吓得花容变色,惶惶不安地看向摇摇晃晃站起身的程立平。她的声音发颤得厉害:“三哥,你……你杀人了……”
      程立平抓了一把草在手,面无表情地擦着手上的鲜血。许久,他才看向越玲珑,低低地说道:“他该死。”

      而那些聚在一处饮酒的狱卒久不见同伴回来,难免有人心中生疑:“姓王的怎么还没回来?”
      又有人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没听见方才那娘们一直在囔囔着‘别过来’之类的话么?姓王的色鬼投胎,又喝醉了酒,这么久没回来,还能干什么好事呢?”
      “他娘的!好事都让这王八羔子占先了!”
      “跟着咱们孙大人,还怕日后没有女人么?咱们干的是暗无天日的行当,有媳妇跟没媳妇也没什么两样,待在这鬼地方比那出家的和尚还要苦!孙大人可真是菩萨下凡,送进来的女人个个都长得水灵水灵的,还会哄人开心呢!”
      沈钦芝领着姚春兮来此,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更是听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话。
      不得不说,孙楷收买人心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沈钦芝厌恶地皱眉,清声喊了一声:“这里是看守犯人的地方,你们如此玩忽职守,走失了犯人,谁担当得起?”
      众人一贯惧于沈钦芝的威严,纷纷停止饮酒作乐,齐刷刷地起身站好。
      沈钦芝不多计较,而是将姚春兮引到众人面前,交代着:“这是程家大奶奶,受人构陷下狱,你们寻间干净宽敞的牢房出来,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是!”
      沈钦芝点点头,又问:“越氏与程三爷被关押在哪里?”
      众人脸色变了变:“沈通判是想……”
      沈钦芝察觉出一点端倪,皱眉道:“怎么?本官问不得?”
      一名狱卒忙陪着笑脸道:“哪里哪里。您若是想要过去,小的为您带路。”
      沈钦芝道:“本官只是遵循孙大人的吩咐送大奶奶来此,你们先带大奶奶过去,须得仔细招待!”
      “小的们这就去办!”
      姚春兮临走前,对沈钦芝屈了屈身:“多谢沈大人!”
      沈钦芝点头:“大奶奶多保重!记住我说的话!”
      姚春兮微微颔首,便跟在一名狱卒身后去了。
      沈钦芝扫了一眼酒桌上的残羹冷酒,再看静候在一旁的其他衙役,背着手在几人面前走了一圈,拿起桌上的一杯残酒放到鼻尖嗅了嗅。
      酒香馥郁浓厚,又带着山野间的清冽自然气息,有江南杏花烟雨的温柔,也有塞北大漠秋风的壮阔。嗅一口,如晤圣贤,犹如清风荡怀,欲乘风归去。
      沈钦芝慢慢放下手中的残酒,笑着对身后的狱卒说道:“口子好酒,天下闻名!孙大人慷慨大度,这样的好酒也舍得送给手底下的人,沈某惭愧。”
      众人听后心底发虚,匆匆应道:“孙大人一向慷慨,待人也亲和,给衙里的人都送了许多好东西呢!”
      沈钦芝笑而不语,众人也再不敢吭声。
      这样诡异安静的监牢里,突然被由远及近的一声声惊叫打破。
      “不好了!老王死了!”
      一狱卒连滚带爬地蹿到沈钦芝跟前,满脸惊惧地道:“沈通判,那……牢里的程三爷杀……杀了咱们的人……老王……王舜……被他杀了……”
      沈钦芝惊了一惊,望了望昏暗无比的通道,快速地说道:“前面带路!”
      那狱卒勉强站起身,弓着腰在前边带路,后面跟着沈钦芝和黑泱泱一群狱卒,被沈钦芝一声喝,那群人便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途中,沈钦芝皱眉问着引路的狱卒:“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狱卒不敢不从,心有余悸地道:“小的和小陈去看牢里的程三爷和越姑娘,发现老王趴在地上,小陈以为他是喝醉了不省人事,翻过身一看,他的心口被刺穿了。程三爷说是他刺的……”察觉到沈钦芝不信任的眼神,他忙道:“小的不敢说谎!小陈还在那边守着呢!”
      沈钦芝瞟他一眼,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我要知道三爷杀他的动机。”
      “这……”
      “说!”
      狱卒一见沈钦芝动了怒,不敢再隐瞒,双眼转了转,便道:“是他喝了点酒,出言调戏了几句越姑娘,三爷……三爷一怒之下便……”
      沈钦芝显然不信,拧眉笑问:“是这样?”
      狱卒不敢去看沈钦芝的脸,浑身战栗不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沈通判,越姑娘当时是这么说的,小的见出了人命,没多留就来找您了。牢房就在前面了。”
      沈钦芝进了潮湿恶臭的牢房时,一直紧盯着程立平与越玲珑的狱卒小陈蹭地跑到沈钦芝跟前跪下,泪眼婆娑地哭道:“沈通判,王大哥是我们这里的牢头啊!就这么被关押的犯人害了,小的们怎么向孙大人交代?”
      沈钦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目光在牢房里梭巡一圈,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倒在血泊里的死者,墙角里半躺着的伤患,披着血衣的衣襟不整的女子。
      一切都很正常。
      一切都不正常。
      沈钦芝在死尸身旁停留了片刻,又走向角落里依偎的男女,目光与程立平对上,对方的眼神冷厉而镇定,甚至带着一丝狠戾。
      这样阴狠的程立平,不是沈钦芝所认识的程三爷。
      沈钦芝的心中突然有些抑郁,转而看向抱肩埋头的越玲珑,询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越玲珑只是惶恐不安地摇头,却是程立平突然一把抱过她的肩,目光不善地盯着沈钦芝,语气冰冷而仇恨:“人是我杀的,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沈通判已经看到了,要怎么解决,是你们官府的事!如今的世道,人命都是贱的,是生是死,不过就是你们一句话!”
      沈钦芝泰然自若地笑道:“按照大清律法,奸-□□女者,依照情节轻重,或绞或流放或杖责。三爷大义为公,该论功行赏才是。”
      他这样一番话说得程立平与越玲珑面面相觑,更是令牢房里的两名狱卒难以置信。
      沈钦芝不顾他人的诧异与疑问,转而笑着对那两名狱卒说道:“你们懂得如何向孙大人汇报实情么?”面对两人疑惑不甘的眼神,沈钦芝趁热打铁地道:“我算了算这里离你们饮酒作乐的地方并不远,在死者欲对越姑娘实施暴行时,越姑娘必定呼救过,你们充耳不闻,不加以阻止,同罪!”
      一句“同罪”吓得两人腿都软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沈通判,冤枉啊!小的……冤枉啊!”
      沈钦芝丝毫不为所动,一记冷眼扫向小陈旁的那名狱卒,凉凉一笑:“你,欺上瞒下,包庇同伴罪行,罪加一等!”
      那狱卒吓得身子直发抖,眼泪鼻涕一块儿淌,不停朝沈钦芝磕头认罪:“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沈大人格外开恩!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求您开恩啊!”
      沈钦芝大义凛然地道:“本官不管你们如何,孙大人问话,事情如何就得怎样说,明白么?一旦与实情不符,你们知道后果。”
      两人明了沈钦芝的话外之音,感激涕零地点头,一人道:“小的明白!是王舜色迷心窍,企图奸-淫越姑娘,并施以暴行,给越姑娘的身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三爷出于保护越姑娘的动机,不慎失手伤了王舜,而王舜因醉了酒,自己来不及处理伤口,就……就死了……您看,这样行么?”
      沈钦芝怒目道:“本官不是让你们捏造事实!若这是你们看到的事实,你们只需如实上报即可!”
      “是!小的明白了!”
      再看地上死不瞑目的王舜,沈钦芝双目低垂,没再多看,而是对那两名狱卒吩咐道:“将人带走吧!还有,这牢里不能住人,给两人换间牢房。”
      “是!”
      两名狱卒正抬起王舜的尸体,越玲珑突然抬起眼望着沈钦芝,哀求道:“沈大人,三哥伤得严重,我的药箱被他们收去了,您能不能……”
      沈钦芝看程立平脸色苍白,嘴上毫无血色,他半躺着的茅草上还染着他的血,只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声,便叫住了正往门外走的狱卒。
      “越姑娘的药箱在哪儿?”
      “我们这就送来,给三爷和姑娘安排好牢房!”
      沈钦芝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还要装?”
      越玲珑心虚地低了头,却是将身上披着的血色长褂拢得更紧了,挪动着身子往程立平身后躲了躲。
      程立平握住她的手,对沈钦芝一直盯着越玲珑很不满。他不管沈钦芝的脸色多阴沉,眼中早已不见方才的戾气,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沈大人如今才兴师问罪,为时已晚。方才陪我们一同演戏的,可是还有大人您呐!”
      面对程立平的调侃和挑衅,沈钦芝皱眉问:“你杀了人,竟无丝毫悔改之心?”
      程立平嘲讽一笑:“在你们这些当官的眼中,还会在意这样一条人命么?今日若不是我躺进了这里,死的人会是谁?如此看来,孙楷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强词夺理!”沈钦芝讥讽了一句,“你这顿板子还真是没白挨!活该!”
      程立平忍着痛欲还回去几句,忽听沈钦芝神色凝重地道:“孙楷近来动作频频,机关算尽,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身后可能有人出谋划策。你们大奶奶的事,孙楷做得天衣无缝,要翻案只能从赵家幸存的赵小四入手,不过,他已被孙楷收买,希望不大,我只能拖到你们大爷回来。从堂上孙楷的态度来看,他并非想要大奶奶的命,打的主意怕是你们程家的烟田。”
      程立平咬牙道:“他想利用我大嫂逼我大哥交出田契?卑鄙!”
      沈钦芝拧眉思索片刻,又幽幽叹息道:“还有,越姑娘诊治的那个厨子的死,是衙门里值夜的陈老汉告知的大奶奶,凭孙楷的心性,老人家怕是会……”
      越玲珑得知这一系列事情竟是因她而起,心中自责。她从程立平背后探出头,幽幽问道:“连沈大人也无能为力么?”
      沈钦芝叹息道:“孙楷惯会笼络人心,我去了一趟省城,才发现这府衙里已无可信之人。”
      程立平冷嗤:“除了威逼利诱,他还会哪般手段?”
      沈钦芝笑道:“这世道,威逼利诱,也是一种本事。”
      去而返回的两名衙役抱着药箱进来时,沈钦芝吩咐道:“好好照顾。”

      孙楷晨起时,守夜的仆从忙进屋伺候他盥洗,却在替他梳辫子时屡屡被他责骂,不是责骂他下手重扯断了他许多头发,就是呵斥他编得发辫不美观。好容易梳得他稍微满意了,刚要替他穿上官服,他又不悦地斥道:“本官不爱穿这劳什子,老里老气的!换掉!”
      仆从挑来挑去,孙楷又总是嫌弃他挑选的衣服没品位,最后竟是被无情地克扣了半个月的月钱。
      而孙楷一面埋怨着仆从的笨拙,一面在心里念着孙安的好处。他问替他整衣的仆从:“小安的伤好些了?”
      那仆从如实回答道:“昨日从牢里接出来,他说越姑娘替他看过了,躺一躺就没事了。”
      孙楷道:“好了就让他赶紧回来伺候!多金贵的身子,打两下就犯懒!”
      仆从回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孙安得到命令,撑着带伤的身子如往常一般伺候孙楷用早膳时,孙楷竟是赏了他一份名贵非常的鹿茸汤。他当即泪流满面,捧着汤跪在孙楷脚边,连连叩首,竟是感动地哽咽不能言。
      孙楷鄙夷地别开目光:“哭什么哭!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把身上的伤养好,这府里安排的下人一个个笨得要死,你比他们中用多了!”
      孙楷今日去衙里去得早,遇上沈钦芝,两人客套一番,一同进入府衙大门。孙楷留沈钦芝在二堂暖阁内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上街巡逻的衙役便在门外求见。
      孙楷难得觉得今日是个清净日子,一早就被扰了雅兴,不耐烦地请那衙役进屋禀明情况。
      “大人,小的今早巡城,在城中金斗河里发现了昨晚巡夜的陈老汉的尸首。”
      孙楷漠不关心地问道:“尸首捞上来了么?怎么死的?”
      “启禀大人,陈老汉乃是夜里失足落水而亡,尸首放在大堂辕门外。”
      沈钦芝听闻陈老汉的死因,瞟了孙楷一眼,对方似乎丝毫不意外,而是把玩着腰间的翡翠平安扣,故作惋惜地道:“因公丧命,这般尽职尽责,也是少见。给他家人送些银子慰问慰问,另外,本官想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送副挽联表示哀悼,还请沈通判代笔书写。”
      孙楷从书架上取出白纸,命孙安裁了两段,在书案上铺平。他放低姿态恳请着沈钦芝:“孙某才疏学浅,字识得不多,也写得不好,请沈通判代为执笔。”
      沈钦芝不好推却,走到书案前,取了笔架上的一支笔,望着孙楷,问道:“大人口述,还是下官自行书写?”
      孙楷托腮思忖片刻,便道:“我口述吧。”
      沈钦芝点点头,孙楷便攒眉念着:“生前勤勤恳恳,有好人心,无好人命,可惜可惜;死后凄凄惨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怜可怜。”
      沈钦芝哭笑不得,一时真不知如何下笔。孙楷见状,竟有些脸红,尴尬地笑了笑:“沈通判别笑,不够文雅,可通俗易懂,是不是?若是用戏文唱出来,就更妙了!”
      沈钦芝并未溜须拍马,淡淡评价了一句:“过得去。”提笔写下孙楷口述的挽联。
      沈钦芝离去后,孙楷看着白纸上未干的墨迹,问着一旁的孙安:“这副挽联做得不好么?”
      孙安傻了眼。他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懂这些,只能硬着头皮道:“大人做得很好啊!小的都能看懂呢!依小的看,能让大家明白喜欢的才是最好的,就像大人的戏文一样。”
      孙楷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容,心情大好地夸了一句:“还是你最懂我!”他不再看书案上的挽联,随口吩咐着孙安:“干透了,就让人送去死者家属家里。告诉那家人,好心只会招来祸端,别让活着的人也无路可走,无门可入。”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6787778/11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
    手榴弹(×5)
    火箭炮(×10)
    浅水炸弹(×50)
    深水鱼雷(×100)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瓶)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