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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月饼
颜小饼一直死死地抱着枕头,仿佛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哪怕现在他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可他的姿势和无意识的表情都在告诉别人他仿佛身处悬崖。
被六两他们救下时,天空正下着细雨,颜千萤无碍,粗糙惯了,可是颜小饼受了惊吓,吹了凉风,最后淋了雨,一夜额头滚烫,发热得厉害,一家人围在床边,无不悲痛惋惜,以及忍不住得想笑。
带头笑出声的便是颜老爷,“碎碎我儿,好多年未见你如此狼狈。”
六两紧接上“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一语双关。
“你可以继续去你的蜀西讨饭,谁收留你谁是狗。”眼前这一对狼狈,颜千萤深感愤然。
“……”六两挪了一小步,退到颜老爷身后。
这事是她没考虑周全,好的开头这么烂的结局,前功尽弃,心中有气正没处撒。
不,这事主要怪那两个缺货。
“爹,一两和二两变卖能换几个钱?”
“小姐……就饶了我们两个吧。”两人齐齐跪下,涕泪横流,感天动地。
管家刘叔啪啪两下,剥动手中算盘珠子,“一个会吃,一个爱赌,这些年扣除月银,总共贴补三百三十两,若是卖了,倒也划算。”
地上跪着的两人哭得更大声了。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下人进来通传。
“这节骨眼上哪个不要命的?”颜老爷胡子一抖喝道。
“来人说是张员外府上,听闻姑爷生了病,特来送上京城灵药。”
“送药,张絮絮?快请!”颜千萤见过她的派头和作风,来历绝不是只是张员外继女如此简单。
“大家好呀,我是张刀刀。”人未进门,爽朗人声已至,循着声,颜千萤看到的是一个俊朗灵秀的少年。
面前男子约十五六岁,梳着高髻,斜方刘海,剑眉下一双星目,裹挟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七分浪荡不羁,三分天真无邪,是个好看的少年郎无疑。
“哦,差点忘了。”他一拍脑门“你们没见过我,我再重新介绍下我自己。”
少年狡黠一笑,身体站直,恭恭敬敬作揖,郑重其事介绍自己“我是凉州张氏幺子,张刀刀,张絮絮正是我亲姐姐。”
颜千萤听他一言,想起张絮絮说过有个弟弟,仔细看去,两人眉眼确实七八分相似,特别是高挺的小翘鼻,以及一双含笑的多情目。
“你就是颜姐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想象中的更加~与众不同。”
这一声姐姐,叫得人好生舒服,特别是从张刀刀这种俊俏的小郎君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人耳根发酥。
“你们姐弟名字挺有意思,絮絮叨叨,父母大人是嫌你们太聒噪吗?”
“姐姐误会,不是唠叨的叨,是刀剑的刀,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呵呵。”他歪着头看着颜千萤,用最调皮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这名字也不是爹娘取得,是贵人赐的,叫着方便罢了。”
“挺有意思,你这小孩儿,你姐不是让你送东西来,药呢?”
哎呀,他吐了吐舌头,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颜千萤手中说道:“我姐姐说了,此乃宫中圣药,对发热伤寒有奇效。”
“那便谢谢你姐姐了,来日定登门造访。”
少年送完了药,眼睛却一直朝着床上的人看去,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亲姐弟,果然连喜好都是一致。
“小子,别在这待了,赶紧回去。”六两抱着剑挡在床前,阻断了少年的视线,那差点篡了他位子的张絮絮的弟弟,他没有一丝好感。
少年识趣,恹恹地退了三步,不情愿的告了辞,颜千萤却瞥见他腰上系着的弯刀,上面雕刻着龙纹,刀首镶嵌着绿松石,有些眼熟。
“这女人是对你贼心不死,假意来讨好我们。”六两一百个不高兴,要不是那女人,自己不会有家不回,流浪落魄成那样。
颜万金怕着六两激动闹事,拖着他出了房门,一两二两哭着累了,怕小姐看着心烦也识相的溜了出来,房间中,只剩下拿着药的颜千萤和昏迷不醒的颜小饼。
虽然不知道张絮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凉州几日相处,但是看出她是真心待小饼,不会加害于他,但她弟弟却不一定,弯刀是个冷门个点兵器,用的人可不多。
“小饼……”她想试着叫醒他,若没有一点意识,这豆大的药如何才能喂的下去。
“小饼,吃药好吗?”
“娘……疼……”他口中喃喃,寥寥几个字,颜千萤的心就跟六月里的冰一样全化成了水,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揉到怀里狠狠疼惜。
“娘,我想吃月饼……”月饼是有很多,但现在却不是吃的时候,颜千萤拿起手中的瓷瓶,倒出一颗泥色的药丸子。
她拿起药丸放入口中,咀嚼咬碎,低头触上颜小饼的唇,药丸带着苦意,他双眉紧锁,抵触着不愿张口,颜千萤只能用手轻轻抵住他喉咙,用舌头顶开他牙关,送了进去。
“真乖。”看着怀中温顺得如同鹌鹑的夫君,想起昨日他说的话,欢喜如仲夏流火,一道道滑过心头,璀璨绽放。
她忍不住又低下头轻轻咬了咬他的唇,觉得此刻无比幸福,想起两人之间种种,时间虽短,但情谊绵长,此生得夫如此,已然无憾。
她从来只有一个梦想,希望自己的镖行发扬光大,分局开遍天下,此时看着眼前的人,镖局的老板必须是他,她愿意养他宠他,此生不换。
“甜…月饼甜…”
可是还没有颜小饼的嘴甜,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药带来的苦意荡然无存。
张府内院。
“药送到了?可有看着他吃下?”白衣女子问道。
“没看到,他们把我赶出来了,不过看他们样子应没有怀疑,姐,陛下能想得起来吗?”
“这药是我让宫中人带出来的,专治失忆症。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又能想起多少,全看主子自己。”张絮絮心中也没底,朝中风云诡谲,主子晚一天回去,就多一天变数。
而她,不能等,不能赌,她心中更怕陛下待在那个人身边太久,帝王之道,杀伐果决,断不可有所牵绊。
颜小饼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深夜,他做了个无比冗长的梦,看见悬崖边上不停奔跑的马车,溅起一地的泥水,他伸手摸了摸脸,脸上什么都没有,一眼看到的是他身边正小睡的颜千萤。
她长的丑,众人皆知,别说是比那张絮絮,朱汝乔之流,便是毫州大街上的平凡女子也有不及,性格更是蛮狠乖张,行事全凭自己喜好,绝不按常理出牌。
让人常常气的牙痒痒,却偏偏骨骼清奇,天生神力,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可这样一个女子,救了他,照顾他,喜欢他,为他豪掷百万,为他日日下厨,为他甘愿一人入险地而不惧,颜小饼的嘴角浮起笑意,他眼里跳动的烛火如他心一般擂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笨拙的,霸道的,认真的,遇见她,是他此生之幸,与之成亲,更是他做过的最好决定。
“咳咳……”
“小饼,你醒了?身体好点吗?”颜千萤揉了揉惺忪的眼轻声关心道。
“嗯,我有点饿。”
颜千萤几个箭步已经从桌上拿了月饼过来,昨个儿是中秋,因着颜千萤一阵折腾,颜小饼都没吃上一个。
他咬下一小口,豆沙馅的,入口初期是苦涩的药味,直到吃了一半才尝出些许甜味来,想起昨日,仍心有余悸,他恐高,颜千萤的心意他懂,但行事真的是笨拙地让人生气,浪漫与她真是无缘。
颜小饼边吃边出神,想来是他昨日表达的不够明确才让她恍惚不安非得做些什么来证明,两人日后的时光多得是,其实并不着急于眼前,只是看她的样子又怕她多想惹出无端的事来。
“好吃吗?你喜欢什么馅?明日我再做给你吃?”颜千萤抬头,怯生生的说道,心中仍担心自家夫君会不会生气,说过的喜欢便不作数。
“喜欢,可是碎碎,我更喜欢你。”
“碎碎,你为什么叫我碎碎。”
颜小饼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关注点只在前半句,她的重点总跟别人不同,她可真是迟钝得过分可爱。
“我是说,我喜欢你,不是昨日今日一时的起意,是以这一生为诺,与你白首为期,不离不弃,你明白吗?”
他说的急,虽然声音不重,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颜千萤实际上心思如何,他其实也没有几分把握。
过了半晌,颜千萤才回应道“我明白,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圆房?”
果然!圆房是当然要圆的,日子也过,孩子也要生,寻常夫妻只间所有他们都有漫长的时间一一经历,只是这顺序不对。
“顺其自然,情之所至。”
一抹红晕爬上颜小饼的耳根,如他娘子般日日将圆房挂在嘴上的这全天下也就独一份,当着他的面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如此可真是……
他手里的月饼掉落,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头一次她温顺乖巧的如一只小绵羊,他希望她明白,真正的喜欢不会被外貌,家室,身份环境所限制,他希望她嘴里的喜欢不只是因为他好看,而是两人真正心意相通,而是不论世道变幻仍不忘初心。
怀里的人往他脖颈蹭了蹭,双手环上他的腰柔声说道“小饼,你好香。”
“咳咳,你送松松手,我…喘不过气。”
“呃……我不是故意的”颜千萤尴尬地松了手,她高兴过了头,忘了颜小饼大病未愈。
但是心里仍是美滋滋的,这个中秋,月圆人圆两相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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