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匣子

　　头疼的像要裂开一样，林月恍惚从床上睁开眼睛，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身上，还好。
　　“醒了？”
　　“你是谁？我怎么...”
　　“你被人下了药，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把那人赶走了。”
　　虽然有一点小事故，但也已经接触到贾铮了，那就按计划进行吧。
　　林月假装呜呜的哭了起来，告诉贾铮她有多么多么害怕，如何如何感激他，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好了，没事的。”贾铮深得美人心，说着就想去抱林月。可是还没等把手伸过去，林月竟自己送怀过来，激动地保住了贾铮。
　　“我好怕，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什么人都不认识...”林月偷偷看了一眼贾铮的白色衬衫，在左边领口的位置有一个蓝色的标志，她觉着很是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还有他手上的GUCCI 25H，白晃晃的闪闪发光，她离那么近甚至听不到秒针的任何一点动静。
　　林月觉着这个贾铮，根本不像缺钱的样子。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贾铮假惺惺的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又装作十分绅士的样子给林月拨开脸上的头发，深得美人怀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跟贾铮说了无数客气的话感激的话，又在包间聊了一会儿，林月便要求互相留一个联系方式，然后起身告别了。出门时，贾铮还给林月披了一件外套，告诉她现在外面那么冷，穿着裙子肯定冻坏了。
　　离开了夜总会，林月好像还是晕晕的样子，那个男人的事情她不根本不去思考，毕竟目的达成了。
　　“上套了，出来吃饭，我有事跟你说。”
　　就在林月给刘客打电话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正在距离夜总会门口不远的车后面，盯着她...
　　天色渐暗，林月心里一团乱麻。
　　与刘客会面之后，二人进入了一家小饭馆。
　　“你没事吧？你怎么穿这样啊？”刘客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林月。
　　“废话，我能有什么事，计划正常进行。”林月把外套接了过来盖在了腿上，说完却顿了一顿。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我感觉，贾铮根本不像一个缺钱到需要去骗钱的人。”
　　“啊？”
　　“他啊，更像是一个沽名的人。”林月深思着，想到贾铮的一举一动，她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贾铮这个人:伪君子。贾铮看上去心善，其实是想放长线，在林月这里营造一个良好绅士的人设。双方作为陌生人，完全没有任何营造人设的需求跟必要，一是出于他好色想吸引林月，再一个是说明他有想隐瞒的东西，心里不知道打什么算盘，要是往深处想，只会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领口的蓝色标志和手腕的古驰，林月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想不明白。
　　她感觉这件事并不是很简单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我只是猜测...”林月吃了一口清汤面，感觉味道不对。
　　“你有病，你没跟人说多放香菜。”林月瞪着眼睛，质问刘客。
　　“我讲了啊，你要吃多少啊，这还不够多？”
　　“哎，朵朵现在在哪呢，你知道吗？”
　　本来闷头吃着酸辣粉的刘客，眼神飘忽了。
　　“我不知道啊，我上哪知道她去啊，她在哪谁能知...”
　　“哎哎哎，别扯谎，大家都那么熟了是不是。”林月用筷子敲了几下面碗，略带调侃的语气对刘客说。
　　“我撒谎就没成功过...虞朵说不让我告诉你，现在指不定在哪接私活呢。”
　　“别傻了，今天初一，她接什么私活，你把朵朵给我找来，她在会好办很多，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
　　“别问，我要是能联系到还用你啊。她这个人卡一直换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我明天下午会去联系贾铮，你明天晚上喊杨迪，我们一起吃饭。”
　　吃完饭，刘客把林月送到了住的宾馆，地方稍微有点破旧，他知道林月舍不得花钱，钱总是花在别人身上。看着她揣着手上楼的背影，刘客有点心酸。林月在道上混了那么久，一直是一个人行骗，偶尔还要出卖色相，她不是不在乎，外表装的无比强大，可谁又不会累呢？况且说白了，她只是个24岁的姑娘罢了。现在回到白水，连个踏实的落脚点都没有，而自己又没有能力帮她，还要麻烦她帮自己做事情。
　　一瞬间，那种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袭来。
　　刘客把围巾往嘴上提了一提，对着双手叹了一口热气：“白水的冬天，真冷啊。”
　　初二上午十点二十，云鹤出版社门口。
　　“东西我都拿到了，都在这了你自己看看吧，我走了。”
　　“朵朵，回来帮我怎么样？”林月看着手里虞朵交给她的关于贾铮的详细资料。
　　“不干。”虞朵说完就转身要走，刚走几步却跑回来给了林月胸口一拳。
　　“你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啊？嗯？”
　　林月觉着有点疼，但忍着没吱声，她只是微笑，看着虞朵到不太到肩膀的头发。
　　“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
　　“你管着吗你？有病。”
　　“刘客钱搭在里面，你真不帮？”
　　虞朵耷拉下大眼，又转而白了林月一眼，这女人很容易抓住别人的任何一个时刻的弱点和软肋，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道上很少出现失误，每次都成功得手。
　　虞朵轻叹一声：“贾铮这个人，倒卖很多作者的著作权以此获利，在出版圈里小有名气，但他每次都只是抓比较小众但是笔法精彩的作者，这样既可以降低风险又能保证甲方那边满意。”
　　说完，她又补充说：“就是买著作名义，有的富二代或者有权的人想出版什么作品作为打开网文市场的敲门砖也好还是单纯为了装逼也好，就会找到这种出卖作者著作权的编辑，卖出去以后作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内容完成，等到书出版，作者名称不会落作者的名字而是落买著作权的人的名字，甲方给贾铮这样的人一部分收购费，贾铮再抽取一小部分给真正的作者或者只给他们不太多的阅读量带来的红利那一部分。”
　　“噢，是这样啊，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作者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和打官司呢？”林月入行一来很遵守规矩，也有自己的原则。
　　不骗老实人，不沾黑白两道，她深知，骗子是一道精致的灰，抹在城市边缘。
　　所以对警察非常敏感。
　　“傻狗，被骗的作家基本上都是一些网文作家，一个月工资只有1200左右，没权没势又不懂法律，怎么报警怎么告？”
　　“啊是，懂了懂了。”
　　“现在怎么办？”虞朵看着面前的云鹤出版社问林月，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林月不怀好意的一笑，就去跟虞朵勾肩搭背：“嘿嘿，虞探，这不得拿出你看家本事啊，走呗，咱俩进去看看。”
　　“你好像一条狗啊你。”无奈之下，虞朵只能骂她一句泄愤了。
　　大年初二，别说出版社，整条商业街都十分安静，现在的人都窝在家里招待客人，哪有以前过年的氛围了。
　　虞朵刚要动手，林月拦住她，示意她等一下，紧接着林月从兜里掏出一个气球吹了起来，然后在出版社外边的摄像头下方把气球放开，气球飘到墙角成功挡住了摄像头，然后示意虞朵可以动手了。
　　虞朵从兜里拿出两根铁丝，三下五除二就把出版社门的锁搞定，二人溜了进去。
　　出版社电已经关死了不用担心摄像头，可里面黑乎乎的，折腾了好久两人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贾铮所在的办公室。桌子很整洁，上面摆着若干书籍，有情人、洛丽塔、倾城之恋和一本海的另一边。
　　林月好奇要去拉抽屉，被虞朵拽住给套上了皮手套。
　　“虞探，专业专业。”林月对虞朵微微竖起大拇指。
　　“滚。”
　　柜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日记本，翻开来看，不过是平常的一些琐事和出卖著作权的作家信息统计，林月大致看了看，一页30个的话，起码卖了200多个人了。林月拿手机把这些“证据”一页一页拍了下来。
　　“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啊...”林月很清楚这些网文作家的生活，比如刘客。他们只不过是想混口饭吃，一个个要死不活的又没有其他的本事，属于那种丢到劳务市场都不会有老板理他们的，结果辛辛苦苦码个几十万字还要给别人做了嫁衣，挺悲惨的。
　　虞朵探头过来，继续往后翻。
　　不对，这几页很奇怪。
　　林月看到最后一页，上面写了几个字：与结巴碰面。而前几页也总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结巴。
　　虞朵好像看出了林月的心思：“能有谁啊，客户呗。”
　　“是，谁家笔名那么奇怪，结巴...咋不叫哑巴...”
　　捯饬了半天没什么很有价值的发现，把东西都归整到位之后，二人就悄悄离开了。
　　“我下午去联系一趟贾铮，你先回去，有事我喊你，别他妈换号了。”
　　“昂，换号我跟你说行吧。”
　　林月走在路上，想起情美夜总会想起贾铮的衬衣蓝色图标又想起著作权、图书和结巴。这些纷繁复杂的元素堆积在她的脑子里。她需要理出一个清楚的头绪，每个元素之间必然不是独立存在的，而一个猜想，也在她脑子里形成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下步计划如何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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