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经常请吃饭的沈老师

　　15、

　　事情暂告一段落，刘柯找了人给老房子做彻底消毒，你暂时住回学校宿舍。

　　室友们对你住回来没发表意见，就好像你从来没搬出去过一样。

　　你感觉和你的室友们就像自动匹配的没有感情的队友，努力互相配合，但生疏，所以关于你最近的遭遇没人过问。

　　说实话你松了口气，她们要是真来关心，你反而会为难。

　　奇怪的是，虽然没有多少交流，可搬回来之后宿舍关系似乎比以前热络了。

　　你以前晚上总是睡得很早，早上也起得早，晚上你被吵得痛不欲生睡不着，早上室友们翻来覆去不想醒——你已经很努力适应她们的作息了，后来发现你的生物钟实在太死板，这也是你当初搬出去的原因。

　　住回来之后，非常诡异地，你拥有了正常女大学生的生物钟——指晚上十二点以后睡，早上稀里糊涂起来赶早课。

　　你和室友们也因此变得更加熟悉……毕竟是一起踩过点的交情。

　　至于作息的变化，大概，也许，是因为你每天晚上都会和沈翊打电话…………

　　没有自习课，晚上吃完饭在外面溜达完以后你没事做，头几次是你先给沈翊打的电话，也不为别的，就想问问他在干嘛——几乎每次打过去他都在画画。

　　你咂舌不解，上班在画，回家也画，工作生活都做一样的事多累啊。

　　沈翊干脆拍了张照片给你。

　　是他的素描本，画的简笔漫画，三两笔勾勒出的人形十分具有神韵，你一眼就认出来——是你。

　　是你乖坐在滑轮椅上，捧着脸冲他笑，脸型被改得圆圆的，虎牙明晃晃地露出来，傻气四溢。

　　“你画这个干嘛！”你怒道。

　　沈翊轻飘飘地说：“只是想直观地告诉你，我下班画的东西跟上班不一样。”

　　你脸一热，又支支吾吾起来。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地谈天说地，一开始你的话比较多，跟他讲路边的花，天上的云，讲今天新上的课，沈翊开着免提，边画边听，偶尔应和几声，问几个问题。

　　等你说累了，他就开视频给你看他的画。

　　是海，一望无际、深蓝色的海，海的边缘是黝黑的暗处，藏匿着阴森和杀机。

　　你很惊诧，毕竟沈翊看起来就是个内向的文艺青年，你以为他画的都是莫奈那种风格。

　　“内向？”沈老师大为不解，“我哪里内向了。”

　　你嗤嗤地笑，然后哄道:“行，你超级健谈。”

　　沈翊深觉被你误解，于是开始给你解释印象派画家的分类。

　　……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但莫名其妙被上了好几节美术课。

　　因为这平白多出来的行程，你的入睡时间被延迟至和室友们同步。

　　后来几天忙着小组设计，你没空拉他闲聊，饭后也不溜达了，下课就奔回宿舍开电脑赶作业。

　　小组其实就是你的宿舍四人，除了柳小叶是英语专业的以外，你和另外两个人同属一个专业。课是公共大课，作业放一起，正好方便了你们找场地写作业——就在宿舍里。

　　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当沈翊打电话过来，你得戴上耳机，边查资料，边跟他说话。

　　“这两天在忙？”沈翊问。

　　你“嗯”了声，告诉他：“小组设计，这个教授很喜欢搞集体作业。”

　　你忙到发朋友圈吐槽的时间都没有。

　　打电话的时间倒是有，只是……你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心情美妙。

　　只是你想让他主动过来问你。

　　“晚饭呢？”他又问。

　　“吃过了，在食堂吃的……还不如吃泡面。”你们学校食堂已经蝉联北江大学城最难吃食堂第一名四年了。

　　他那边传出一声柔柔的“喵~”，是猫咪的声音。

　　你眼睛登时一亮：“你养猫了？”

　　“唔，不算我养的，受人托付。”沈翊说，他小声唤着猫咪，“晓玄，过来，别踩我的颜料……”

　　你听见沈翊放下手机，在屋里走来走去抓猫。

　　猫叫声，人追赶的动静，吸冷气和唤猫的声响。

　　“哎……我的画……”你听到他的叹息声，你猜一定是猫跳上了他没干透的油画。

　　你撑着脸，笑着听沈翊在崩溃里收拾画室，给猫洗爪子、捡起打翻的颜料，边弄边吐槽：“猫真的太磨人了。”

　　你想到他这会被一只猫弄得手忙脚乱，就咬着手指忍笑。

　　等他把猫咪安置好，才回来跟你说话：“我今天去了很高的地方。”

　　你清了清嗓子，问：“很高是多高？”

　　“七八层楼？我没敢往下看，腿软。”

　　你没问他为什么上去，和办案相关的事就算你问了他也不能说，于是遗憾地叹了声：“可是我很喜欢坐过山车哎，超刺激的~”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嘛，都是很高的地方，过山车还要从高处冲下来。”

　　难得抓住他短板，你有点兴奋地问：“咱们去游乐园吧，我带你去坐过山车！”

　　沈翊咳了一下，“过山车不行。”

　　“沈老师~”你发起柔情蜜意攻势，“去嘛去嘛去嘛！我好久没坐过山车了，刘柯也恐高，好久没人陪我去了！”

　　这说的是实话，你身边不恐高的人很少，导致你没机会去游乐园。没人一起坐过山车，去游乐园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如果沈老师不陪我去坐过山车，我的灵魂我的品格……”

　　沈翊嗤笑：“你的灵魂也太容易被玷污了。”

　　“对，都是你的错。”

　　他大概是想了一会，说：“游乐园可以，过山车不行。”

　　“那到时候我一个人上去，你在下面等我？”你故意激他。

　　沈翊不是容易被激将的人，他轻笑：“可以，你一个人去坐，我等你。”

　　“你的全名应该叫无情无翊。”

　　等等……你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

　　“咦，所以我们要去游乐园约、玩嘛？”你一个秃噜皮差点说成约会，还好及时收住，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沈翊故作矜持：“我得看看我的行程安排。”

　　你哼哼地笑着：“我这就买票，敢不来叫你假一赔十。”

　　就算是警察也要休息的呀！

　　你乐呵呵地边跟他煲电话粥，边打开软件查天气买门票，小组作业忘得那是一干二净……等你挂完电话，回过神看自己拢共没写几个字的报告，和已经洗完澡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刷手机的室友，神情从甜蜜转向恍惚，又从恍惚跳到了惊恐。

　　“我……”你确认了一下时间，不敢置信地尖叫：“我打了四个小时电话？！”

　　林方方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想理你。

　　隔壁床柳小叶没忍住笑了，“三个半小时吧，没到四个小时。”

　　你精神恍惚：“可是我感觉没聊什么呀……”

　　你头顶上的李满已经拿出眼罩，催促你：“别想了大姐，去洗澡，我要睡了！”

　　你记得以前这是你的台词。

　　你没忍住嘴贫了下：“你怎么抢我台词……”

　　“快滚去洗澡！！！！！”

　　“哎好嘞！”你麻溜地关上电脑，捞了睡衣进浴室。

　　隐约地，你听见柳小叶说：“…你们也别为难裴俞，那阵子你们谈恋爱也经常打电话到凌晨……”

　　“你跟裴俞真是亲姐妹吧，她一回来你就向着她……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

　　“我只是觉得她性格很好……大一刚开学的时候……”

　　后面的声音被水声掩盖，你没听清她们聊了什么，但可以猜到，柳小叶说的是前年军训的事。那会刚开学，柳小叶还没住进这个宿舍，练方阵的时候她生理期来了，弄脏了裤子，你刚好眼尖看见，就脱了外套帮她罩住，拉着她一路回宿舍找卫生巾、换衣服。

　　后来巧合之下，她被调到了你住的这间宿舍，你们成为了室友。

　　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没想到她能记这么久，说实话，你有些感动，随手的善意本就是不求回报的，何况那件事本身就非常小，小到不值得记挂，她却一直念着，还会跟别人说你的好……

　　洗完澡出来，你悄悄打量，都还在玩手机，于是你轻咳了声。

　　“那个……”你斟酌了下，“我晚上打电话吵到你们了吗？”

　　纯纯打了四个小时电话，她们没制止你真是给面子了。

　　李满歪过身子看你：“裴俞，我就问一件事。”

　　“啊？”

　　“你男朋友是哪个学院的老师？”

　　你脑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喊沈翊“沈老师”让人误会了。

　　“不是不是！”你赶紧摆手。

　　“师生恋风险大，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赶忙解释：“他不是老师！也不是我男朋友！”

　　“蛤？”林方方猛一抬头，面膜都掉了一半下来，“不是男朋友你俩聊这么久！”

　　柳小叶：“可是你们听起来……”

　　你脸涨得滚热，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和沈翊的关系，你自己都不清楚你们算什么关系。

　　“总之，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那他是别的学校老师？反正不是学生，年纪也比你大不少吧？”

　　“啊，对…”你擦着头发，坐到椅子上，细细回想这两个月来的相处。

　　你一碰到沈翊就把所有话都说给他听，而你对沈翊的了解，除了知道他是模拟画像师，做警察是为了找到一个凶手，以前做过老师，以及家住哪儿，爱吃什么。其他一概不知。

　　你倒是搜过新闻，照片上他站在一群高壮的警察中间，感觉像一只芦丁鸡掉进了鸵鸟窝，你深刻体会到他作为警察体型上的劣势。

　　和他电话，大多数时候是沈翊听你说话，你说的话他都能接住，但很少回话。

　　你明白，沈翊这种性格的人，如果心里没有喜欢，是不会耐着性子听人唠叨那么多废话的。

　　心里没有喜欢，怎么会握你的手，和你温言细语，怎么会在你难受的时候给你一个紧贴的拥抱，怎么会一次又一次陪你去派出所……

　　可是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是情绪外露的性格……你恍然发觉，沈翊从来没有明确表达过他对你的想法。

　　你呆住，抓着毛巾，凝固成了雕像。

　　所以……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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