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言欢

　　后面几天何叙出差，预先和言欢报备周日回来，所以言欢过了几天清闲的单身生活。下班途中，手机接到了意外之人的来电。

　　“喂，季淮哥哥？”

　　距离婚礼过去近两个月，从没有私下交集的人突然来电，是有什么大事吗？

　　“言欢，我明天休假打算来海市玩三天，你要是没事有空做地导吗？”

　　“你和朋友一起吗？”

　　“不是，就我一人。”

　　言欢看了眼自己的假期，正好明天可以休假，配上周末两天，时间倒是磨合的刚好。于是回复说：“可以啊，明天我请假陪你四处逛逛。坐高铁过来吗？”

　　“嗯。”

　　“几点的车，我到时候去接你。”

　　季淮给了具体时间，两个人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其他后挂了电话。

　　“明天不上班？”同样坐在沙发上的许茗问。

　　“嗯，认识的哥哥来海市玩，一起吧？”

　　“我明天有一天的课，周末倒是可以一起。”

　　“那周末去南森林公园吧，你之前总说想去，这次正好一起。”

　　“行。”许茗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回来？”

　　“周日。”

　　“去接他吗？”

　　“他有车。”

　　许茗头上划过三条线，内心腹语：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过得比自己还单身情结……何叙这是追到手革命也不算成功啊……

　　看了眼手机微信界面置顶的人，犹豫了下还是点开了。

　　等远在出差地的何叙在结束一天会议后打开微信界面，首先检查置顶栏是否有新消息的跳进，显然没有。
　　下滑看到其他人发来的内容，原本疲惫的情绪一扫而尽。替代的是眯起的双眼和不爽的心情，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快一点回海市。

　　连着周五周六玩了两天，若小的海市标志景点言欢都带季淮走了遍。盘算着最后一天怎么过的时候，季淮提议学习咖啡，正好不用担心下午赶高铁的时间。

　　因为需要咖啡机器，所以言欢邀请季淮去了自己家。

　　指导中，言欢看到季淮正在摆弄蒸汽出口，情急之下空手上前把蒸汽机口换了方向，另一只手关掉开关，替季淮挡去了大部分的热蒸汽，换来的是被狠狠灼烧的左手。

　　“言欢！”

　　季淮赶忙把她的手放到冷水下冲，愧疚感卷席了全身，却也只能干着急地看着手愈加红肿。

　　许茗拿一个超大玻璃碗接了冰块，把言欢的手塞了进去，又去柜子里找烫伤药膏。

　　“我没事，不用这么担心。”

　　疼痛是一定的。可是言欢不想让季淮太愧疚，也不想让许茗担心，所以哪怕手上皮肤传来刺痛感，她也坚持着微笑，让人真的快要相信这个伤真没什么。

　　若是何叙在的话，他一定会骂自己表里不一了。想到这，言欢倒是真心一笑。

　　“你倒是拿块毛巾再上手啊。”许茗拿着膏药，命令言欢再冰敷一会儿。唠叨的她开启了啰嗦模式。

　　“这不是下意识反应嘛。”

　　“对不起，言欢。”季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也就说了一个道歉。

　　“没事。不熟悉机器的话都容易出失误的，下次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得注意点。”

　　“放心吧。一会儿中饭我请客，当作赔礼道歉。”

　　听罢许茗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不满。无视言欢拦截的眼神，脱口反驳：“小欢手这样外出也不方便，就在家点些东西吃吧。”

　　“反正到时候也还要送你去车站，就在外面吃吧。”

　　言欢怕扫了季淮出来玩的兴致，想着都最后一餐了，作为东道主的自己总要招待到位。

　　许茗何尝不知道言欢怎么想，可她还是气不过闺蜜这么不替自己伤口考虑，却因为放心不下只能同意一起。

　　伸出手让许茗替自己包扎着，季淮在一旁虽帮不上忙却也不敢远离半步。看到水泡和起皱的皮肤，许茗上药的手都变得异常轻柔。

　　手机界面亮了起来。言欢用右手滑开，发现是何叙的消息。

　　「我下午2点的高铁到海市，你来接我吗？」

　　这么巧？季淮也是同个高铁站口，一点半的车走。灵活的大拇指在键盘上跳动，何叙很快收到了回复。

　　「好啊，我会准时到滴」

　　放下手机，看到左手掌一个大大的纱布蝴蝶结，言欢急了：“小茗，你包的是不是太粗狂了点？”

　　“你是在质疑我的艺术？？”

　　“不是…”言欢借口说要喝水把季淮支开，凑近许茗说，“下午我还要见何叙，我不想让他担心。拜托了，换个包扎吧，嗯？”

　　经不住姐妹的友情轰炸，许茗终究还是尽可能地把纱布用到最少，最不起眼。但言欢依旧觉得太扎眼，回房间换了一件更加宽大长袖的衬衣外套，这样手一垂，什么都看不到了。

　　最后中饭言欢也用东道主的名义没有让季淮破费，吃完饭后出发去了高铁站停车场，同行送季淮去出发层。在检查口处，季淮把言欢拉到一旁，深吸一口气，说道：“言欢，我们试试吧。”

　　奇怪地皱起眉头，不知道季淮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可能有点突兀，不过婚礼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念头了。”

　　“不是…”

　　“你听我说，可能我们接触不多，但我很喜欢你的性格，而且如果我们可以在一起，无论是当年大学的三剑客，还是你们家族，都会是一段佳话。”

　　“……”这算什么理由？言欢从没想过季淮还会有这么…自信的一面…

　　“你愿意吗？”

　　“我…”言欢想着该怎么回绝，却透过季淮看到了本该半小时后才到达的何叙，瞬间大脑卡机失去了思考能力。

　　何叙只一眼，就知道言欢在想什么小九九。然而他不会让被第三者告白的爱人称心如意，潇洒地迈开步子，走向这个修罗场。

　　“言欢。”

　　只是两个字，言欢心里就开始发虚，哪怕没做任何亏心事。

　　“何叙？！”季淮很惊讶在这里居然能碰到，却觉得此刻的他有些电灯泡。

　　“季淮？”何叙认出了刚刚看见的背影主人，“你来海市玩？”

　　“是啊，这几天多亏言欢照顾了。你是出差回来？”

　　“嗯。”何叙习惯伸手想要搂爱人的腰，却被言欢提前躲开了。挑挑眉毛，又问季淮，“你们去哪玩了？”

　　季淮简单报了些地名，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刚刚的告白，等待着一份回答。

　　后方五步远的许茗看着这个修罗场，果断转身离开，不做那条被殃及的鱼。

　　言欢把右手的当地特色塞到季淮怀里，催促着：“要赶不及高铁时间了，赶紧进去吧。”

　　“那刚刚…”

　　“抱歉。”言欢十分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其实这个答案季淮也不意外，虽有些难过，却还是故作洒脱说：“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一个月内要是想法变了，我随时欢迎。”

　　“一路平安。”言欢已经想把季淮的嘴用行李箱给堵上了，左边传来的注视烧的半边脸火辣辣地疼。

　　季淮终于进了安检区，言欢再心虚，也只能转头看一脸冷漠的男友，寻思着什么样的说辞可以让他开心一点，也揣摩着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全部内容。

　　“何…”

　　名字还没叫全，下巴就被人捏起，整个人被迫踮起脚配合着对方的索取。可是周围川流不息的人流，很难让言欢专心致志。

　　感觉到她的不专心，何叙加重了力道，揽在言欢腰边的手臂用力上提，言欢只能用健全的右手抓住何叙的衬衣，以乖巧的姿态渴望换来对方的消气。

　　两人的模样，在往来人眼中，腻歪得很，却也着实令人羡慕。

　　“何叙，还有许茗在呢。”言欢凭借腰部的柔软性，向后仰的瞬间赢得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早走了。”

　　“啊？”言欢一回头，哪里还有姐妹的影子。掏出手机一看，才知道她先溜了。

　　“走吧。”

　　何叙牵上言欢的手，才发现被纱布捆绑的左手，刚迈出的步子又停在了原地。言欢尴尬地笑笑，换右手抓住何叙的左手向停车场走去。

　　“言欢，祝你能在上车前想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说辞。”

　　听到这句话的言欢变成一个大囧字，无力地叹气。

　　往驾驶座走的脚步被何叙强制性改了方向，最后言欢被塞进了副驾驶座。

　　“你出差回来肯定很累，我右手开车没什么问题的。”
　　“我就是想着你一会儿可以休息一下…”

　　听到女友这么说，何叙生气的心不得不柔软了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亲了亲言欢的唇，说：“我也不想让你带伤开车啊…”

　　到此，言欢不再挣扎。可是内心的感动让她主动在何叙侧脸留下印记。

　　这是言欢第一次主动。何叙有点惊讶，却更多是欢喜。按耐住内心的欢呼雀跃，先动身往自己公寓出发。路上，言欢联系许茗才知道她有朋友来高铁站接，奇怪地和何叙说：“我都不知道许茗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个朋友了，她不会骗我自己回的公寓吧？”

　　“应该不会。”何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不过言欢没注意到。

　　“真是的，我还想着我们三一起能吃个晚饭呢。”

　　“我倒是更喜欢两个人。”

　　言欢脸一红，还是不习惯老男人的直线球。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几天季淮也在这？”

　　该来的还是来了，言欢选择坦白从宽。“你出差了嘛，我就想着不说也没事，而且你连轴开会已经够忙的了。”

　　“手呢？”

　　“教季淮做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他和你告白了？”

　　“我回绝了！”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言欢看着何叙脸色，猜不准他的心思。

　　“你生气啦？”

　　何叙咬着后槽牙，忍着脾气，看到言欢受伤的手又无奈地说：“你受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心疼？言欢，那些你觉得没必要告知的事情，会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真实。”

　　言欢没想那么深，她只是习惯地不说，不扰。

　　两人已经到小区停车位，却都没有下车。何叙解开安全带，转身看向女友。

　　“你不告诉季淮我们在一起，是不是你一直觉得我们会走不下去？”

　　言欢摇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何叙的感情，在一起后的每一份照顾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往年的经历让她不会去依赖别人，哪怕对方是男朋友。

　　“言欢，你不能因为我年纪比你大几岁就觉得我不会难过。”

　　这时候言欢突然悟了。自己的不说不扰，或许对全心全意的何叙来说也是另外一种层次的伤害。可是她从来没这么想过。有过不安，却并不希望何叙受伤。

　　“上楼吧。”

　　见言欢不说话，何叙打开车门先下了车。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他那压抑的心情好了几分，即使生气，却还是牵起言欢的右手，并排上楼回家。

　　“今天在家吃，你手这样也不方便外出。”何叙先去了厨房，翻看是否有食材。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自己，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外卖小程序。

　　中午季淮提议外出和此刻何叙说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言欢鼻子一酸，小心翼翼地上前双手搂住何叙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感受到来自男性身体的温度。

　　“我知道错了。”

　　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何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希望两人有争执，可是出差期间少的可怜的手机消息，依旧选择牺牲自己保护他人的性格，还有情敌出现的危机感，无不让一贯自信的何叙不安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叙哥哥？小叙？”

　　听到别样的称呼，何叙绷着的脸终于软化，内心鄙视这么容易心软的自己同时，又无可奈何地回身，“你啊…”

　　听出何叙不生气的前兆，言欢机灵地来到何叙面前，闪亮的大眼睛显示了她精心化妆的模样。

　　“你妆……”

　　“不好看吗？我出门听许茗的话特意画的哎…”

　　想到以前言欢还是素颜来见自己，如今还会打扮一下，算不算进步了？何叙把言欢压到冰箱门上，带着蛊惑性地声音说：

　　“言欢，今晚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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