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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善逸,你还好吗?”
碳治郎颇为担心地询问。
只见穿着病服的金发少年伏跪着,以手捶地。
他周身的空气都快染成霉菌色,散发出“不妙”的气息。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从少年嘴角溢出的、诸如“明明说好马上就回来的啊杏”“居然一声不吭地走掉了”“还是跟别的男人”之类的怨妇发言。
不知是出于何种情绪,少年两排牙齿打着架,一串“嘎啦嘎啦嘎啦”令人降智的声音宛如诅咒。
鸡皮疙瘩都起来的碳治郎:善逸看起来不太好……
椿端药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场面心中不由一阵恶寒。
我妻善逸的名字在蝶屋可谓是“恶名昭著”。
那个每次都让葵发飙的病号么,谁不晓得?
不过今天好像不似往常那种惹葵生气的模样。
今天他没有叽叽喳喳,而是咿咿呀呀的。
总之,都很怪就是了。
“什么‘别的男人’?那是水柱富冈义勇大人,你语气给我放尊重点啊!”
“诶,富冈先生来过了吗?”
碳治郎惊诧。
“嗯,来与杏酱汇合,有任务。”
椿端来的是善逸和碳治郎两人份的药。
因为善逸情况最严重,身体中蜘蛛的毒素还未清除干净,所以他一天得喝五次药才行。
碳治郎接过杯子一口闷尽。
在把药递给善逸的时候,椿颇为警惕。
小葵每晚都在吐槽“要我妻喝药跟要他命一样”。
她得提防着。
不过善逸却一反常态。
他捧着药杯,没喝没哭没喊。
而是目光幽幽地盯着椿:
“杏和那个男人关系很好?”
“要说几遍啊,那是水柱富冈大人!”椿忍住把托盘砸到善逸脑瓜上的冲动,“他们的关系确实算亲近吧,毕竟杏酱是水柱大人的继子啊。”
杏。
水柱,继子。
片刻的安静冷场后——
“欸欸欸?继子!杏是继子!好强!我要跟杏在一起,这样杏就可以保护我了!”
见善逸冒出来的心心眼,椿心道,像你这样求女孩子庇护的男人是讨不到老婆的。
如果说善逸是反面教材,那碳治郎的形象就正面……正常多了。
“欸——杏前辈好厉害呀!”
“话说碳治郎你这家伙跟杏关系也很好吧?”
善逸眼刀杀来。
“杏来蝶屋第一句问候的居然是你!而不是我!你这家伙!杏那么温柔,跟杏生活的日子一定很愉快吧?!可恶!混蛋!混蛋!”
“啊不是……与其说是一起生活,其实我跟杏前辈的交流并不算多……”
碳治郎跟随鳞泷先生上狭雾山的时候,清水杏已经在狭雾山呆满一年了。
他需要每天往返山上山下,躲避陷阱、锻炼体能、强化五感。
那时的杏已经不需要鳞泷再教她任何东西了,余下的得靠她自己融会贯通。所以她那时是散养的状态。
碳治郎的一天被各种训练塞满,他与清水杏为数不多的接触是上山的第一顿晚饭、一千次挥刀后丢来的装水竹筒,以及狭雾山顶的那次告别。
一年前杏获准参加最终选拔,而碳治郎也完成了基础教学。
鳞泷最后给他的指示是砍断山顶的巨大岩石,这样他就允许他前去参加最终选拔。
那颗岩石一人多高,需七个成年人合抱。
碳治郎的第一反应是:这尼玛是能砍断的登西吗?!
碳治郎对着那颗石头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站在岩石前发了个呆。
那天下着雪。
碎雪落在竹林间,每一口吐息都会形成白色的雾气。
杏的脚步很轻,身姿很轻盈。
当碳治郎反应过来时,她已从他身侧越过,站定在岩石前。
一手抚上岩石,她好像在看岩石,但碳治郎觉得她在看的好像不是岩石。
几分钟之后她转过身,像是完成了一场告别。
她的视线与碳治郎对上,她冲他微笑颔首。
然后便要真正地下山了。
碳治郎连忙叫住她:
“杏前辈!”
清水杏看着他歪了歪头以表疑惑。
“鳞泷先生准许杏前辈参加最终选拔,杏前辈也砍断岩石了吗?可以教我砍断岩石的方法吗?”
他认真求教。
杏两步靠近,右手按住他右侧的肩膀,似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她对他的鼓励。
“不要着急,慢慢来。”她口中吐出白气,“碳治郎,你要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清水杏离开狭雾山的最后一寸土地时,他还没能理解这句话。
再见杏那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她身姿依旧如狭雾山满山的青竹亭亭玉立,一颦一笑一如既往,仿佛从未从这里离开过。
这次,他理解了杏前辈的那句话——
他对着岩石拿刀砍、拿头锤,他拿那块石头没有办法。
然而某一天,出现了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自称“锖兔”,以及一个同款狐狸面具的少女,自称“真菰”。
锖兔很强,拿着一柄木刀也能把拿着真刀的他打趴下。
与锖兔的对练结束后,真菰会为他包扎伤口、给他讲讲呼吸法要领。
他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每当问起,真菰就坐在岩石上晃着腿,告诉他:
“大家都最喜欢鳞泷先生了。”
我们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他仿佛窥见了这句话里的一点点深意。
杏前辈离开两个月,他不仅没能砍断岩石,也没能胜过用木刀的锖兔。
“杏前辈,请教我砍断岩石的诀窍!只有我砍断岩石,鳞泷先生才会同意我参加选拔。”
伏跪之礼,少年求教的姿势很标准。
他急着变强,因为他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他的妹妹还在等他去拯救。
“这个嘛,我其实没砍过那么大的岩石……或者,你要不试试一刀砍断50坪*的竹子?”
一刀,50坪……
碳治郎褪色了。
这不是一样离谱吗?
“没关系的碳治郎,我相信碳治郎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碳治郎压力山大。
“总有一天!”
最后这句不说也可以的前辈QAQ……
“杏前辈确实很温柔。”
清水杏嘴角时常带着温柔的笑意,但其实她身上也有着一抹难消的疏离。
碳治郎眼中的杏就像是一汪宁静的潭水,她的感情也是,从未见有什么壮阔的波澜。
他只从她身上闻到过两次巨大的情绪起伏——
一次是从藤袭山选拔归来,他嗅到了沉重的悲伤。
还有一次就是刚才她在蝶屋见到善逸,那个照面,她身上传来了难以压制的欣喜。
尽管他不知道在那段凝固的空气当中杏的心里究竟掀起了一场怎样猛烈的风暴,但这不妨碍他慢慢琢磨清楚善逸对她来讲很重要。
“可恶可恶可恶!看这家伙笑得一脸荡漾,和杏一起生活的日子一定愉快极了!可恶!”
善逸锤着床板。
碳治郎:……
碳治郎:他才没有笑的一脸荡漾……
善逸刚想接“我当然知道杏有多温柔啦”,可抢在他之前,椿率先开口:
“是吧,杏酱真的超温柔的!”
善逸:……
默了一瞬,善逸顶着椿的星星眼问:“你这家伙不会也喜欢杏吧?”
提起杏,这家伙笑得比碳治郎不知荡漾了多少倍啊!
而且刚刚喝完药,还没等他跟杏讨糖吃,这家伙一来就把杏给叫走了。
一叫就走!
凭什么!
善逸当然不会当着杏或这姑娘的面讲出自己一路尾随的事情。
他见两人出了蝶屋后走出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一棵枫树下。
这个季节的枫尚未染红。
他看见她们拔掉竹筒的塞子,将清水淋在枫树的根上。
旁人看来无厘头的举动,在她们之间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听见两人的心跳在同一频率,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乱其中一个。
嫉妒使善逸画风突变。
他真的好气。
明明他才是最早认识杏的人啊!
他们八岁就相识了好吗!
这是姻缘,是红线,他是命中注定要跟杏在一起的!
“喜欢啊!”
椿十指交扣,回得很坚定,脸上神情愈发向往。
“我当然喜欢她啦。”
“杏酱温柔、美丽、坚定又强大,短短一年就从癸级升到了丁级,被水柱大人收作继子,自创了海之呼吸法,还救过我的命!”
一年前,藤袭山『最终选拔』。
椿与一位叫枫的女孩结伴过一段时间。
她们俩都不是强者。
椿还是稀血体质。
『稀血』,顾名思义,稀少的血脉,极少数的人会拥有这样的血,据说他们的血令鬼陶醉,吃上这么一个胜过吃上一百个人。
在椿受伤后,血的味道四散,藤袭山的鬼蜂拥而来,两人一下子举步维艰。
如若不是清水杏,椿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藤袭山。
她运气好,得到了杏的一路庇佑。
她们这期,最终选拔一共就活了三个人,她占一个。
可枫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没能等到清水杏来。
那个穿着青色袴、头戴奇怪狐狸面具的女孩永远地留在了那座紫藤花四季常开的山上。
她们甚至不知她从哪里来。
枫惨死的画面深深印刻进了椿的脑海中,这之后很长一段,她每晚都从这个噩梦中惊醒。
虽然通过了最终选拔,但她却再也没有勇气提刀上第一线杀鬼了。
在蝶屋的主人、『虫柱』蝴蝶忍大人的同意下,她留下来成为了一名医护。
不用杀鬼,她的任务是照料在前线与鬼的战斗中受伤的队士。
她知道她很懦弱。
像她这样怯懦的人真的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伙伴的鲜血流经她足下,父母被鬼吞噬之仇依然未报,她却在许多强者的庇护之下安稳地活着。
她真的可以这样苟且吗?
她忍不住这样鞭挞自己。
清水杏伸手过来捋了捋她被风吹散的额发。
“枫的事我很遗憾,但这不是你的错。虽然我没见过椿的父母,但我觉得他们一定希望椿能健康快乐的活着,而不是被憎恨懊恼纠缠余生。因为他们是这样的爱你。怕死并不是罪过。昂首挺胸地活下去吧,椿。如果还是觉得抱歉,那就更细心的看护受伤的队士们,让他们早日痊愈。”
“如果说我们的战场是与鬼战斗,那蝶屋这里就是椿的战场,你从未离我们远去。”
她揩去眼角的泪,压在心上的大石头似有松动。
那一夜的晚风实在是过于温柔了。
所以,看在杏的面子上,就算善逸再怎么欠她也会忍住不用托盘打他的。
他也是杀鬼的英雄。
* * *
善逸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往后他不仅得跟男人抢杏,还得跟女人抢了。
他咕噜咕噜把药喝掉,没吵没闹。
食不知味。
* * *
伤情有起色之后,蝶屋给他们安排了机能恢复训练。
机能恢复训练分为三部分,先是缓解僵硬的身体,然后是反射训练和全身训练。
刚参加恢复训练的善逸很激动,跟打了鸡血似的。
因为蝶屋都是女孩子,陪练的都是女孩子!
嘿,这可是正当的、摸女孩儿小手的机会!
反射训练,桌上会摆很多杯的药汤。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把茶杯泼向对方。但在拿起茶杯之前被对方按住的话,就不能再移动茶杯了。
和葵,和椿的训练善逸都很顺利。
他的反应比这两人快。
每每按住对方的手后顺带捏一捏,自己抄起茶杯却不会往人姑娘脸上泼。末了还要耍个帅,说“我才不会往女孩脸上泼茶呢”。
不过大概他只帅到了自己。
反正神崎葵跟椿都是眼角抽搐,满脸写着无语。
然而在葵和椿这里占尽上风的善逸,在对上虫柱继子栗花落香奈乎的时候却屡屡受挫。
确切的讲不止善逸,还有碳治郎,和伊之助。
他们没人赢得过香奈乎。
山中长大的少年嘴平伊之助,自从三人结识后就常常一起行动,那田蜘蛛山他们也一起并肩作战。
然而野兽作风的伊之助居然赢不过一个身体比自己长得还小的人,他深受打击。
善逸则是因为怎么都碰不到香奈乎,心中美梦破碎觉得没劲。
消沉的两人不再参加训练,只有碳治郎一人还在坚持。
天还没亮透,善逸和伊之助还躺在床上的时候,碳治郎就已经去训练了。
善逸站在打开的窗户边,迎着清晨的曦光。
“嗯,对我来说已经做得很棒了,对我来说!”
“啊啦,这样啊,我原本还想跟善逸一起做恢复训练来着。不过也是,善逸已经做得很棒了。我还是去陪碳治郎练吧。”
窗外突然出现杏的脸。
少女伏在窗框上,一手托着下颚。
屋内屋外两个人,隔着一扇窗对视,中间只相隔了0.5米。
“杏!你回来啦!任务结束了?不过为什么来蝶屋,难道受伤了吗?严重吗!没事吧?不会死的吧,杏!”
“擦伤。”
——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才特地来的蝶屋。
是因为你哦,善逸。
清水杏脸上笑意加深,善逸望进她深蓝色的瞳孔,望不到底。
他似乎可以一直沉下去。
“严重吗?很疼吗?我给你吹吹!”
“不用啦,不严重。”
一点儿都不严重,她要是再跑慢点,那伤口到蝶屋之前就愈合了。
“那善逸就好好休息吧,我去找碳治郎训练了。”
“等等!等等我啊杏,我也要训练!杏陪我训练!”
见终于出现在训练室的我妻善逸,碳治郎跟椿直呼杏真是好手段。
杏的速度其实和香奈乎不相上下,但她跟善逸的对练很有技巧,她不会快到善逸完全抓不到。
善逸输一局,再让他赢一局,速度一点一点往上提。给他点甜头尝尝,这样就不会总嚷嚷不要训练了。
反射训练。
善逸按住清水杏的手。
“我抓到你了哦杏!”
再来。
杏按住善逸的手,拿起茶杯却不往他脸上泼药汤,而是握着杯子凑过去刮一下他的鼻骨。
“你输了。”
再来。
“善逸又输了。”
再来。
“我又抓到杏了!呐,四舍五入我们就算是牵手了吧?不,我们正牵着手!四舍五入我们这已经算是结婚了吧!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杏想要求婚吗?我给你补上~~”
杏并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按着。
“看来善逸是,已经把我们之间的约定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三年前,清水杏十三岁。
她来到桃山已有五年,正式学雷之呼吸法也有两年了,但成效不好。
她学不会雷之呼吸。
或者说,她就算学会了雷呼的所有呼吸方式,也没用,雷之呼吸在她手里发不出半点儿威力。
她有时真心觉得桑岛师傅运道不好。
那些年桃山上一共就三个弟子。
雷之呼吸统共六个型,一个会二到六型却学不会最基础的一之型,一个只会最基础的一之型,还有一个一个型也不会。
就……
坚强了两年的前鸣柱桑岛慈悟郎终于接受了清水杏没有学习雷呼天赋的事实,与自己以前的同僚通了书信,把杏转手给了使用水之呼吸的鳞泷左近次。
杏离开桃山前夕,山下的神社正好在举办庆典。作为告别,慈悟郎放他们去玩了。
这里供奉的是一位结缘神。
但这并不妨碍前来参拜的人许下各种愿望。
神社里栽有祈愿树。
树上挂满写着心愿的红绳木牌。
枝条被牌子的重量压弯,承受了它这个树龄不该承受的一切。
在人类的身高还够得到时在树上挂上心愿牌,随后等它一年一年自己生长。离天空愈近,好让这些祈愿的声音被神听见。
有恋人许愿,白头偕老,相携一生;有父母许愿,孩子康健,平安长大;还有做生意的老板,祈求今年、来年、每一年的生意都能红红火火。
杏在巫女处领到心愿木牌,提笔写下一句愿望,然后把红绳系到祈愿树的枝桠上。
善逸一直在她一步远的地方同她参加同样的活动。
将心愿牌系牢后,杏双手于胸前相扣,闭眼大声祈祷:
“我希望善逸可以喜欢自己。”
听见清水杏的声音,善逸系木牌的动作一抖,给他扯下好几片树叶子。
“诶?杏?杏?”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迫不及待地去听杏心脏跳动的声音,想通过她的心音来确定她话里的真假。
可哪里有什么需要确认的必要呢?
这可真像是杏能许出来的愿望。
她讲得必然是真心话。
但“无需听”和“听不到”还是有差别的。
我妻善逸惊讶地发现,平常他轻而易举能听到的声音在那一刻都消失了。
只有他自己“咚咚”剧烈的心跳占据着整个耳道。
他的耳朵好像不好使了。
“愿望、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啊,杏!”
弱爆了啊喂,他在说什么?!
“当然要讲出来呀。”
“因为这个愿望只有善逸可以帮我实现。”
烟花腾起,在夜空中炸响,将底下的人照亮。
那天夜里少女穿着件水浅葱色桐纹的和服,绾上发髻。
飘来的香风令人沉醉,鼎沸的人声令人目眩。
他在她瞳孔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
对于我妻善逸来讲,那一个仲夏夜的记忆无可代替。
待烟花落尽,金发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嫁给我吧,杏!”
随后,女孩的回应既不是忽视也不是拒绝。
善逸听到她讲:“如果善逸实现了我的愿望,那我就考虑考虑。”
“好的,我已经喜欢上自己了,我们现在就去签婚书吧杏!”
“这是耍赖哦善逸。”
等你打心底里喜欢上自己,背影不再自卑寂寞的那一天,才算是真正的实现了我的愿望哦,善逸。
“没有没有,我才没有忘记呢!”善逸极力争辩,“那可是我跟杏重要的约定。只要我完成杏的心愿,杏就嫁给我,对吧!”
额…是考虑考虑。
“那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那田蜘蛛山,发生了什么不用她提醒吧?
一杯难闻的汤药“簌”的一声泼在善逸脸上。
那个时刻,碳治郎从杏的身上嗅到了生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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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坪:土地或建筑物的面积单位。1坪约为3.306㎡。
#文中大量私设,不代表日本大正年间真实的民众生活。
#蝶屋这是什么大型收容所(hhh)
#立个flag,第五章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