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莲

　　第四章清渠神君
　　对于天宫有没有异常，允修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很清楚天帝天后是有异常的。但是具体异常到什么程度她却是不知道的。只是那么几万年来，自己那点微末的感受告诉自己哪里很可怕……
　　所以，她不能说，更不敢确切的说。
　　允修在醒来的几万年里虽然神识不全，但是也在缓慢地汇聚。在天帝天后的“帮助”下，神识恢复的速度更快了。只是过程惨痛，让允修不愿在再去回忆，天帝天后更不知道她的神识恢复多少，一直认为她只草木之心。
　　她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趋利避害很是厉害。
　　玄穆神君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想到她也是个可怜人，让她回去了，不再追问。
　　允修早就想走了，她一点都不像面对这群无聊的人，尤其是面对玄穆神君，为什么不愿意面对？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很像很像一个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同时熟悉陌生的还有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允修直直地看着庭院里那棵永不凋零的海棠树，飞身直掠过去，隐于花丛最深处，密密花束影影相应终是不见人形。
　　长生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美的惊心动魄，一时间目惊口呆，甚至觉得前两天被抽也是值得原谅的，妥妥的一副受虐倾向……
　　玄穆神君看着长生这个样子，不禁敲了敲长生的头……
　　“神君，神君，你看看她多嚣张啊！”长生放下手中的药盏，一脸夸张地说。
　　“嚣张？不怕她了？”
　　“怕啊，怕的很呢！”长生缩了缩脖子咧了咧嘴。
　　“允修上神……好像不太喜欢我……咳咳咳……”人鱼多漾垂泪说着。
　　“她啊？她谁都不喜欢！”长生抢着回答道“也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暴躁，跟谁都欠她的一样……”
　　玄穆神君看着允修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心里暗暗悲叹着:“这也是个苦命人啊。”
　　这一晚，夜凉如冰水。
　　允修依旧躺在那棵满是花而无叶的海棠树上，她一直在思索，这棵树为什么一片树叶都没有，真的好像是个假树啊。
　　她伸手摸了摸探到眼前的花枝，绵绵润润的手感确定是真实的。这时候遥远的宫殿穿来悠悠扬扬的琴声，她知道这是玄穆神君的琴声，在病中的时候整整听了三日。这琴声对她来说算不得好听，甚至有些烦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当听到这个琴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暖流在会聚，自己也许跟这个玄穆神君有什么渊源？还是因为他长得像某一个人？
　　允修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神识的缺失更是让她没有任何的遮掩，马上起身抬手挡住撩眼的花枝，飞身出去，这一起身带起了无数花瓣迎着月光纷飞而下，让刚进庭院的长在看的愣住了眼。
　　心里暗暗道:“这大概就是神女下凡吧。”
　　离琴声越来越近，允修玄穆看着允修像似踏夜携单月而来，满身冷清月色。指下琴弦停滞片刻，随即淡淡莞尔。
　　允修看着这一人一琴，没有一句话，满脸淡然。
　　琴声依旧悠悠扬扬地飘着，参着冷清的月光，整个亭子都如一副冰凉的画卷。
　　“今日的琴声如何？”这曲终于终了，允修像是等了一百年！
　　“琴声治病？？”允修直接了当的问。
　　“嗯。”玄穆神君继续调理着弦索。
　　“我什么病？”
　　“具体不知。”
　　“那你瞎弹？”
　　“那倒不是，你我有渊源！”玄穆神君直言不讳。
　　“什么渊源？”允修也有同感。
　　“不知道啊，许是有些缘分吧。”玄穆神君淡然说着
　　“我也有同感……”自来到这里，允修的身体确实一日好过一日，甚至比帝后联手的培育更好。
　　对于身体的细微变化，是这几万年来允修最敏锐的直觉，倒不是她很厉害，而更多的是那个人更在乎，所以她也跟着在乎了，尽管后来知道那个人在乎的只是一个躯体而已……
　　“既然如此就好好疗伤吧。”玄穆神君说完，便重新拨弄琴弦了。
　　这也是允修第一次仔细的看他，和那个人可真像啊。不过眼前的人更苍白淡然一些。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弹琴一个坐在亭子一旁，两个人默默无言，只有悠扬的琴声在月色中流淌。
　　“去吧，此曲三遍够了。”
　　允修愣了愣，才知道这是给自己说的。回头看淡然地看了一眼，像来时那样，踏着薄云掠去。
　　玄穆神君看着允修离去的背影，淡淡微笑着，同时轻声叹了叹气……随后对着身后说了一声:“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玄穆就是玄穆！和万年前没有任何差别。”
　　说话的人正是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清渠神君。
　　“我看刚才那个姑娘不错啊。”清渠神君啧啧啧顺道。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玄穆神君不想理他。
　　“看着她跟你般配的紧啊！”又是啧啧啧的声音。
　　“…………”玄穆真的觉得得让他花痴眼才能交流。
　　“哎哎哎，怎么不说话了，多好的姑娘啊。”
　　“……”
　　“在我记忆里，你一直都没有女仙相伴吧，这好不容易来一个，啧啧啧啧啧，看来天帝办事挺靠谱啊。”
　　“我让你回来是有正事的。”此刻玄穆终于想到，是自己传书给他，让他来邬肆的。
　　“你倒是想到是你找我的。哼！老夫还以为你忘了！”清渠神君一手掰掉酒塞，大口灌着酒说道。
　　“是啊。”玄穆神君表示无语，他深知这是他知己好友的一贯行为便笑了笑。然后，向他伸出手去。
　　“你还想喝酒？？没门！！”
　　“一口！”
　　“一口都不行。”清渠神君打掉玄穆伸过来的手。
　　“我这边有一个奇特病人要给你看看。”
　　一听到奇特病人清渠神君便来了神采:“怎么还能有比你奇特的？？”
　　“有啊！”玄穆神君乘着清渠捻须质疑的时候一把抢过酒壶，狠狠的灌上几口:“哎，爽啊！”
　　“喝都喝了，赶紧说正事。”清渠神君迫不及待的要知道。
　　“就是刚才你看到的姑娘。”
　　“啊？？她啊，她怎么了。”清渠神君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之处:“我看她很正常啊，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太过正常也是不正常！”玄穆看着月色淡淡地说，心里却想着。要怎么样样的一个人才能丝毫没有情绪起伏，永远冷淡麻木。这是正常人有的情绪，但是这样的情绪太多了……
　　“靠近她的时候小心点，以免被揍。”
　　“……”清渠神君不解其意，看病不就得靠近嘛？？不然看什么病！为什么会被揍，求着他看病的人可是可以从这里排到南天门了呢！普通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连天帝老儿看病都得提前预约！
　　玄穆神君看着他一脸骄傲的样子，大概能猜测到他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于是也懒得再次提醒……怎么说那也是病的一种表达，体会了才能深刻感受到……没错！不用提醒！喝茶喝茶。
　　两个人于半夜深谈，在月色与满园花色交相辉映中浅品清茶。可能人生的事没有什么重要的，此时只有杯中一盏清茶承载多年回忆，像很久以前，像几万年前，可是那些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已经记不清了，只有眼前的清茶飘着淡淡的茶香，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啊。
　　翌日，玄穆神君还未真正醒来就被长生长在吵醒。据说是清渠神君被打了，而且打的还不轻，听起来是打的满地找牙……
　　玄穆神君还没赶到，就听到允修的鞭子哗哗啦啦的响，听起来真是瘆人啊，玄穆神君在门口晃了晃身影，犹豫犹豫要不要进去，这要是连着自己一起揍岂不是不妙，自己也是刚刚苏醒啊。但是，还是头铁的一咬牙一跺脚踏进去了。
　　“住手，允修！！”
　　“……”允修一看是玄穆神君，便收起了猎猎作响的长鞭子，由于抽的太用力，整张脸都微微发红。
　　“哎呀哎呀，我的牙！我的假牙……玄穆……玄穆……”清渠神君继续伊伊哎呀
　　允修怒目一瞪，懒得废话，飞身掠走。
　　玄穆一看人走了，才慌忙拾起清渠神君的假牙，长生长在赶紧扶起狼狈的清渠神君……
　　“哎呦哎呦……我的老腰啊。”清渠神君不老确爱卖老。
　　“不是告诉过你小心点嘛……这是怎么回事。”玄穆神君一副明明知道又是意料之外的样子。
　　“这丫头……这丫头太野了，我的天！”清渠神君稳了稳，终于坐了下来说。
　　“你可是神君啊！怎么会被小丫头欺负啊。”长生痛心疾首地问道。
　　“呜呜呜……我只是个看病厉害的神君啊……”清渠神君无语地说道。
　　“可是看出来她的病因了？”玄穆略微沉一沉说道。
　　“刚摸到手，就被打出来了，西厢房的窗户都穿了，我的背啊，哎呀呀。”
　　“你这样不被打才怪，哪有直接上手的。”长生撇撇嘴说着:“我们远远的看一眼都要挨揍。”
　　“这么凶的嘛？？”清渠神君惊恐道。
　　“一直很凶！”同样被抽过的长生长在缩着脖子同时回答。
　　清渠神君看向玄穆神君，此刻玄穆神君不知如何面对，只能望向别处，同时悠悠地说着；“我有告诉过你的，你自己…….”
　　“这可真是个姑奶奶！”
　　清渠神君咬着没有牙的牙根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也事没想到怎么天帝和天后派了个这么个有脾气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事什么意思。自己也只是看着她没有反应擅自做主附上脉搏，就招来一顿毒打。不过可以看的出对方法术是真的不错，这么个人物以前竟然一无所知，难道是自己近几万年来不曾关心世事的缘故。来者不知是客是敌不得不防啊！如果是敌的话，天帝天后这么明目张胆嘛？唉！不懂啊不懂！现在的世道越来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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