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人造子宫生个娃

　　不远处的尹枫用手挡住嘴，对江郝宁道。
　　“哎。你不觉得老板今天早上怪怪的，是因为沈小姐么？他们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啊？”

　　“别问，问就是昨晚在一起造娃了呗？”江郝宁学着尹枫的样子，捂着自己的嘴道。

　　“嘶……哥，你这么说既不对，但也没错！”尹枫细思恐极。见程煜和沈筠庭走回来，两个八卦人立刻闭了嘴。

　　“你们在背地里说些什么坏话？”程煜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不怀好意的表情。

　　“没有啊老大，我们就是觉得你和沈小姐两个站在一起，光看外表还挺配的。”尹枫乖巧地笑。

　　“是啊，光看外表。毕竟没有人想要和外表光鲜亮丽，背地里却睡在那种有味道的……咳咳咳！”其实，沈筠庭并没有想真的说出来，只是想故意逗弄他，却被一旁的年轻男人朝嘴里塞了罐可乐，差点被呛死。

　　“好好喝你的可乐吧，沈记者。”程煜扭头看着她，笑里藏刀。

　　06 他病了

　　下午两点，诊所午休结束。

　　今天来了一对原本想要丁克的夫妇，可是男人到了年近50却后悔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散了，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妻子想生个孩子。可是高龄产妇风险太大，于是夫妻两想到了来代孕。

　　像这样的病人是大多数的情况，此外还有身体不健康导致不孕不育的，像沈筠庭这样健健康康却怕影响工作来咨询的寥寥无几。

　　沈筠庭在一旁记录着程煜在办公室为客人解说的镜头。这些天她利用晚上的时间，在房间将拍出的照片细细整理，并打字出录音里的对话，已经收集到很多有报导价值的资料。

　　程煜正穿着白大褂很专业的工作着，他不厌其烦的向客人解释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和好处，语调冷静理智。沈筠庭觉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像他这种极度理性的男人，会露出今早那种脆弱的神情。

　　至于程煜给出的理由，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如果他只是为了进去寻求灵感，不应该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他显然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沈筠庭好奇地想要知道背后的真相，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攻略他的切入点。可是随便进别人房间，打探别人的秘密确实会留下负面印象，对他们之后的相处不利。

　　沈筠庭在心中纠结来纠结去，最终想出一个折中的主意。今晚若是她在房门口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她就进去看看，若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就回房间睡觉算了。

　　送走了丁克夫妇已经是晚上八点钟。这次沈筠庭没有提出要再和程煜一起加班，而是佯装要提前回房休息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睡着了，或许能降低他的警惕心。

　　沈筠庭在房间里整理资料，直到凌晨关灯躺下，当然还维持着意识清醒。凌晨三点左右，从房门外传来脚步上楼的轻响，程煜进了对面的屋子。他可真的是能熬，每次都这么迟睡。沈筠庭又躺了半小时等待程煜睡着。她知道时机已到，从床上爬起，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将耳朵贴在程煜房门上倾听。

　　四周非常安静，忽地听见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哼声，程煜好像在梦中呓语。但她隔着房门，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那呓语声越来越细细密密，随着一声轻喊声音中断了。

　　紧接着听到程煜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紧接着是慌忙下床，打开门引起的碰撞。一般人睡觉怎可能有怎么大的动静？他果然有什么问题，沈筠庭在房门口咬着自己的指甲，猜测道。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房间内彻底安静了。沈筠庭极其小心地按下门把手，轻声走进去，床上没有人，她来到厕所旁缓缓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男人像今天早晨时一样躺在厕所地板上，睡得很不安稳。他眉头紧促，眼球轻颤，额头上蒙着层细汗，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程博士？“

　　沈筠庭蹲下身伸出手去擦他额头上的汗珠。他的脸是冰冷煞白的，平时漂亮的脸蛋此时却没有丝毫血色。虽然25岁已经远算不上孩子，可是此时此刻的程煜……真的就像是一个孤儿。

　　他好像感觉到了皮肤上的温暖触感，动了动眼皮，随后下意识握住了沈筠庭的手。似乎得到了可以依凭的东西，程煜的脸上紧张焦虑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安详。

　　沈筠庭干脆坐在他的身旁，伸出双手环绕他裹着被子的上半身，将程煜头埋进她的胸口。很快他身上那种紧张感消除了，整个人松弛下来，呼吸也变得匀称，进入了更深层的睡眠。
　　她将男人抱在怀里和他一起蜷缩在厕所的地板上。他的体温很高，加上裹着被子所以并不觉得冷。

　　沈筠庭不禁想，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是为了躲避外面什么可怕的东西，才必须进到厕所里睡觉的？这是否和他过去的经历有什么关系？她不停在心中猜测，直至连自己也沉沉进入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程煜被鸟叫声吵醒，觉得这夜睡得特别安稳。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蜷缩在沈记者怀里，而她正在他头顶上睡的正香。

　　她带着柔顺卷发的饱满额头枕在纤长的手指上，精致挺翘鼻尖上方睫毛轻盈颤动，红唇微启。身上是米色蕾丝制的睡衣和沐浴露花香，整个人像瓷娃娃一般。

　　程煜全身都僵硬了，他困惑地眨眨眼，似乎试图想明白这情况是怎么回事，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记得他昨天爬进厕所以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只记得睡梦久违的出现了母亲的手，他从没见过她，所以她面目模糊。只是一双柔软的手抱起还是婴儿的程煜，放在怀里熟睡……

　　“沈记者，沈记者！”

　　“啊？”

　　沈筠庭被男声唤醒，程煜看眼前美人睁开了眼睛——她五官精致带着英气又不失柔美，嘴唇距离程煜的就只有两三厘米，稍稍低下头就能吻到他。他如弹簧般跳起，脸色微微泛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跑进我房间里？”程煜略带愠怒问道。

　　“我进来看看你，然后就被你拉进去了，你怎么都不肯放开我。”沈筠庭见状，瞬间面不改色地撒个谎道。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随便进我的房间？为什么昨天就道歉了，今天还是再犯？”

　　“……。”沈筠庭自知理亏。“因为……晚上你发出奇怪的声音，听来很难受，我怕你有事。”

　　程煜坐在床上叹了口气，他果然不应该答应住在这里，如果独自住在市中心的家里便不会有这种事了。本以为不理她一两天就能过去了，岂料到她倒是变本加厉的好奇起来。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沈筠庭追问道。

　　“幻听。”见怎么也瞒不下去，男人只好低着头闷闷道。“晚上吵得睡不着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被领养出国那年开始的。”程煜皱着眉回想起过往不太好的回忆。

　　12岁的程煜，和养父母一起从荒凉偏僻的山区飞往外国大城市，外面世界的繁华是他所无法想象的。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衣服，食物，玩具和藏书，他随时都可以自由取用。养父母说这些宽敞明亮的房子，和车库里一字排开豪车，以及他们名下的公司将来都是他的。

　　但是程煜始终不能相信这种生活是属于自己的，因为他曾经天真的相信过却被遗弃。
　　他被第一任养父母遗弃的时候，就是因为养母怀孕后，在深夜睡梦中将他送走丢回了孤儿院。

　　那天深夜卧室门外忽起嘈杂声。紧接着养母进来将他抱起，他以为那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她骗他说要带他去她的房间一起睡。可是等他被寒风冻醒，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孤儿院房间窗户漏风的破旧床上。后来他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这种打击当中走出来。

　　所以这次，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了。

　　在戒备与惊恐怀疑的极度矛盾中，程煜开始在夜晚听见奇怪的声音。他听到养父母在门外讨论着怎么把他丢掉，说他是个小麻烦精。讥笑他竟然那么笨的相信了他们说的话，以为自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一切。

　　程煜害怕会在半夜被送走，所以他躲进厕所里，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他了。

　　这种声音伴随了他整整14年，而他从来就没有和养父母提起过。养父母为了他没再有第二个孩子，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这样卑鄙地怀疑过他们，不想辜负他们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所以他只得以疯狂的完成学业，做研究来填充心中的不安全感，因为他觉得只有学识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其他身外之物，包括人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所以也不敢深入发展任何亲密的关系。

　　沈筠庭静静地听完程煜的讲述。

　　“去医院吧，你这样下去不行。你的病情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了。”

　　“不行，这里需要我，我走了诊所怎么办？”程煜扭头拒绝道。

　　“正是因为这里需要你，所以难道你不该在病情无法挽回之前，把它给治好吗？“
　　“你换一下衣服，我陪你去医院。“沈筠庭拉住程煜的手，试图将他从床上拔起来。

　　“沈记者，你为什么老管我的事情？你不是来做采访的么？“程煜抬头看着她，冷冷道。他似乎开始对她的种种逾越行为感到不耐烦。

　　“我是不想管你啊。可是你看有多少人需要这个诊所？“沈筠庭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谁叫只有你这个人，能做出来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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