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光弦·我我他他

　　想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拨开了什么开关，撒娇的尾音还有一半含在舌尖，就被影山盖上来的、几乎可以用凶猛来形容的吻堵了回去。

　　再找回意识的时候连视线都有点模糊了。压上来的是结实的重量，原本来抱她也还保持着一条腿踩在地上的影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卸了力气，把照朝整个地拢在了怀里，似乎也是刚刚回过神，想从她的身上爬起来。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得多，照朝想也不想地一把搂了上去。已经起身了一点的影山被她搂了个趔趄，眼疾手快地用手撑了下被单，才没再一次倒回到床上。

　　年轻男人伸手安抚地摸了摸照朝的长发，目光从她的唇角一路流连，终于回到了眼睛。深色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底色却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的、满满的温柔。

　　紧密相贴的身体传来微妙的、被顶到的感觉，慢半拍的大脑终于赶上了进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照朝眨眨眼睛，环在影山脖颈上的手蜷了下手指，没继续收紧，却也没舍得放开。

　　有比赛的日子一般也都不会做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养成了这样的默契；再加上上次见面、还要追溯到前几周的世俱杯——

　　日向从BJ移籍到巴西之后，这已经是他们两个第三次在世俱杯的赛场上碰面了。前年是在圣保罗，去年是罗马，然而今年的举办地改到了班加罗尔，三个人没有一个是主场，偏巧亚洲这边的名额是之前拿下亚俱杯冠军的MSBY黑狼，熟人密度险些赶上上半年的VNL。

　　世俱杯的日程安排得满，只要在小组赛里排名不垫底，那就是五天的赛程每天都有比赛。以往这种时间紧的比赛都会等到彻底结束再说，结果今年BJ的人都在，打完三四名之后顺道还把决赛也看完了，一结束就张罗着要出去聚。

　　领头做这种事情的一般都是木兔选手和宫选手，当然不会落下她。只不过照朝在国内还有别的工作，就也没跟着，直接跟同事去了机场。

　　对她们这种体育记者来说，大赛的时间是早就公布的，工作安排也就老早就能定下来，早就知道今年影山的生日不能一起过。跟大家道别之后、离开场馆之前照朝又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看见影山站在人堆里目送着她。

　　好像头顶上都盘旋着一团乌黑的怨气，跟她视线相接的时候才缓和了一点表情。年轻男人像小时候一样地抿了抿嘴，绀青色的漂亮眼睛望向照朝，目光中流露出的委屈没有丝毫的掩饰。

　　日向定的航班是明天，影山的比赛也是明天，然而她赶大半夜的飞机也要提早一点到，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吧。照朝这样想着，侧过脸蹭了蹭影山的掌心。

　　要说想要让这个抱抱迅速变质、想要更进一步擦枪走火，她一瞬间能想出来不下十种方法；不要继续下去也没什么难的，让影山放开她就好了。可是照朝现在两个都不想选，知道不方便继续却也不想放手，就只是闭紧了嘴巴，嘴唇飞快地在影山的手掌上贴了贴，是个纯洁到比蜻蜓点水还轻飘飘的吻。

　　影山染上深色的瞳仁摇晃了一下，突然发力抱着照朝翻了个身，这回变成了他自己在下面的样子，被她亲过的掌心还在照朝的背上轻轻地拍。照朝拱了拱调整着位置，把耳朵贴在年轻男人的胸膛上，数了几下又抬眼看他。

　　“我从食堂打包了晚饭回来，”影山轻轻抚摸着照朝散下来的长发，从发顶摸到发梢，手法像是在撸什么小动物，“或者也可以出去吃。”

　　“外面好冷哦。”照朝眯起眼睛，一边往男人宽厚的手掌底下钻，一边自己也抬手去摸影山的脸。刚才贴贴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影山的身上带着一丝隐隐的寒气，脸颊也是微凉的，“不想出去。”

　　“好。”影山轻声地、几乎是纵容一般地说，柔软的目光始终纠缠着她，就好像此时此刻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给照朝去摘，“那就不出去。”

　　“嗯嗯，在家吃吧，”现在是职业赛季，对运动员的饮食控制要求不像是国际大赛那么严；但影山这种自律的程度，再加上明天又有比赛横在那儿，出去吃也会有很多顾忌，“我看看小飞打包了啥——”

　　说是这么说了，可照朝还是贴在影山胸口不动地方，由着年轻男人揽着她坐起来，然后一发力抱起了她。

　　这么一抱就一直抱到了料理台边上才把她放下来。影山带回来的打包袋都装了好几个，袋子应该也是球队出品的周边，还带着鹰和排球的LOGO图案，以及队伍名TORINO的花体字。

　　“哦？这个不错，这个也行，”照朝把里面大大小小的餐盒挨个拿出来检阅了一番，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可以可以——”

　　“稍微热一下就行，”要带什么回来影山应该是斟酌过的，比两个人的少一点，但又很明显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分量，她这么看过一遍心里就有数了，“然后再煮个面就差不多啦——”

　　“嗯，我来。”影山拍拍她的发顶，“刚才手机，好像有响过。”

　　这就是要把她从厨房里赶出去的意思了。照朝从善如流地笑了笑，扭头“啵唧”地亲了下影山的脸，没等年轻男人反应就跑出了厨房。

　　手机上还真有好几条未读的留言，有日向的，也包括影山自己的，应该是结束了训练在食堂准备打包的时候，拍了几张菜单问她想吃什么，还打了个视频，不过她是压根没有听到……

　　睡得也太死了点吧，照朝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她挑了几条消息回掉，看了下时钟显示的时间，然后拿上手机进了盥洗室。

　　视频通话拨出去好半天没人接，照朝倒是也不着急，手机放在旁边，从架子上拿了自己那只嫩黄色的漱口杯准备接水，还没接到一半那边就有了回应。

　　朝气蓬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人如其名地像是阳光照了进来，照朝下意识地望了眼窗外亮起的万家灯火。不比已经夜幕降临的都灵，日向的手机镜头里外面的天色还是亮的，这会儿还是圣保罗的下午——

　　“喂喂，刚才在过安检！”日向冲着照朝元气满满地挥手，然后拉远了一点，给她看玻璃墙外面的停机坪，“我看飞机已经到了，等一下就可以登机啦！”

　　明明都是总在天上飞来飞去、跨国旅行几乎是家常便饭的运动员了，今天的日向却像是特别兴奋似的，小小一件事能也滔滔不绝地讲半天。大概是要见面的缘故吧。照朝跟他聊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用小鸟黄色的牙刷重新刷了牙，又洗了把脸、头发也抓起来，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影山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穿着运动夹克仍然能鲜明地显现出肌肉线条的轮廓，影山的身材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关于这点照朝能口若悬河地讲好半天不带停顿，明天的头版加跨页加在一起都装不下她的喋喋不休。她靠在门口暗搓搓地打量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手环在了年轻男人的腰上。

　　就只是这么抱着，没往上摸也没往下探。照朝感觉到宽阔的脊背在她的怀里微微地绷紧了，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又放松下来，转脸似乎是看了看她。

　　天然气灶台上煮着面的圆肚煮锅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白花花的水汽升腾起来，在一片滤镜般的模糊中氤氲着莫名的安心感。虽然远在七八个小时时差的异国，却仍然像是东京的家。照朝抬眼望着年轻男人擎着长筷子的右手，忍不住悄悄地翘起嘴角，额头抵着影山的背依恋地蹭来蹭去。

　　意面比较扛煮，这会儿也没动什么危险刀具，影山应该是想转身过来抱她的，却被照朝用了点蛮力揽紧了，于是也就随她去了。

　　在厨房呆了这么一会儿，年轻男人身上所剩无几的那点寒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把脸贴上去的时候能嗅到熟悉而清爽的、若有似无的薄荷气息。照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挪了挪靠在爱人背上的脸蛋，让外套背上的队名露出来，用手指在上面小心地描摹着。

　　先是竖写的一划，然后是短短的斜线，短暂的停顿之后转了个尖锐的角，再延伸出一个差不多的长度；接下来是圆圆的一圈，从头到尾，是一个完整的环形——

　　慢慢地这么划过一遍，照朝又去原模原样地描第二轮；谁料两个字母只画了一半，还搂在年轻男人腰上的另一只手就被影山握住了。

　　那第一个字母虽然并不在队名里，对影山来说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起手式，所以这么快就猜出来……应该也是有情可原的吧。照朝在小心思被猝不及防窥中的羞耻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欣喜，咬咬嘴唇，有点固执地把第二个圈画完，这才老老实实地顺着夹克上印着的“TORINO”走了一遍。

　　头顶突然响起很轻的叹气声。照朝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握着她的手却一下子加了点力道，几乎把她从年轻男人的背上剥了下来。

　　“阿照。”整个人被这么揽着转了半圈，影山难得强硬地抓着照朝的肩膀，如同不想给她任何退路般地俯下身，鼻尖也凑近了她，喊照朝名字的时候语气认真到甚至有点严肃。

　　“都说了，”年轻男人把自己的视线高度拉到和她平齐，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

　　“我、从来——”像是因为这直白的话语有些不太习惯，讲了几个字影山就停顿了一下，然而目光却没有任何退让，就这么盯着照朝的眼睛，“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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