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光弦·我我他他

　　或者是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太小，影山发出一声疑惑的含混鼻音，偏着头向着照朝望了过来，“……嗯？”

　　电视里播的千层蛋糕的广告是怎么说的来着？往左8度是魔法的角度，可爱程度瞬间上升20%；虽然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彼此的脸也是看惯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但照朝还是偶尔会被影山的脸迷住……

　　就比如现在。就在她与男孩对视的瞬间，突然有善解人意的微风吹过脸颊，吹散了这个初夏的下午令人心烦意乱的燥热，送来一丝舒爽的清凉的同时，也吹动了影山清爽的黑发。

　　顺滑的感觉好像还停留在指尖，明明刚刚摸过，却还是让照朝多少有些蠢蠢欲动。耳边的碎发被风一吹，也又有点不太稳当的意思，她抬了一半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倒还是先把自己掉下来的头发挽了挽，“没什么……”

　　这半句一开始还带着欲盖弥彰的掩饰意味，手指碰上额角之后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照朝把被吹乱的碎发理好，然后取下了自己固定发带的一字夹，对着影山勾勾手指。

　　刚才是没想起来，这回跑一趟教室也还真的不需要了，别发带的卡子她这里明明也有的。照朝的头发本来就又厚又多，还是天然的卷发，最开始就多夹了两枚边夹省得不结实，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漂亮的绀青色眼睛眨了眨，影山仍然望着她，人却丝毫没动地方。好好的心意相通跑到哪里去了，这个人的反应，就好像完全没理解她要做什么一样啊？

　　“稍微低一点啦，”举着胳膊左比量右比量却怎么都不顺手，照朝莫名地有点憋气，伸手挑开男孩耳边的黑发，轻轻地捏了一下影山的耳朵，“这样我怎么够得到嘛。”

　　“喂那边的，不要在那儿卿卿我我了——”照朝话音刚落就有人喊她，是刚才来借过发夹的同班男生，人倒是没往这边走，像是只是经过、然后远远地喊了她一句，“台风眼比赛、快轮到我们班的上场了哦——”

　　“知道啦——”不管谁说前面这种话照朝都是笑眯眯默认的，虽然她和影山其实还没有交往，表白之类的也还没有。但表白也好交往也罢，或者是更进一步的别的什么，其实都是早晚的事儿，又不会有别的结果，“马上过去——”

　　本来是想犯个懒、不站起来的，这回也没有继续黏在位子上的必要了。照朝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手上掰着发夹比划了一下、又往下迈了半个台阶，还是觉得高度不对，膝盖抵在台阶上半跪下来、然后挺直了腰，这才感觉差不多了。

　　“好啦，那边。”靠近她这面的发卡别好了，照朝歪着头观察了一下觉得还可以，于是拍了拍影山的肩膀，示意男孩把另一边也转给她。

　　影山倒是爽快地配合了，特别乖巧地转过脸来，只不过两个人这种姿势，不管怎么转也都觉得很别扭。照朝上上下下地折腾了半天还是觉得不顺手，干脆伸手一撑，跪在了影山的大腿上。

　　人的腿是有弧度的，照朝和影山两个人又谁也不算结实，腿一个比一个细；要是坐上去还好，这么跪上去就有点晃晃悠悠。不过照朝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因为她刚一直起身体，影山的手臂就环了上来，特别可靠地揽住了她。

　　“搞定！这回应该不会滑了，小飞摇摇头看看？”发带另一边的夹子也弄好了，照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边妈里妈气地指挥一边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影山一直眼睛都不错地盯着她。

　　漂亮的海一般的颜色，男孩眼睛的蓝色显得好深好浓，却仍然无比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照朝感觉自己真的像是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心脏也瞬时被揪紧了。

　　扑通扑通也是心跳的声音，也能清晰地听得见了。刚才心思在别的地方、还不觉得有什么的，这下一有自觉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个距离只要她一低头，就可以亲到影山了……

　　“怎么了嘛，这么看着我……”糟糕，连语气都开始软绵绵的，不明不白地撒起了娇。而影山也像是刚回过神一样，不但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耳根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没、没什么——”

　　说是这么说了，可是环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放开，似乎还微妙地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熟悉的体温和触感笼罩住她，照朝感觉自己像是一块巧克力，从头到脚再到心里都被化得软乎乎的。

　　虽然……亲亲这种事情也确实很想尝试，但都说了是迟早的事，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的吧。照朝这么想着的时候，也收紧了放在男孩肩上的手，飞快地抱了影山一下。

　　“那我走了哦，”等下确实还有别的安排呢，这句话是说给影山听的没错，但也是照朝说给自己、帮着她坚定信心、不要一直在这里跟影山贴来贴去没完没了的。终于感觉自己足够坚定的照朝拍了拍青梅竹马的手臂，在男孩重新望向她的视线里，轻轻地弯起了嘴角，“小飞的1500米，要加油呀。”

　　＊ ＊ ＊

　　—2012年五月，高中一年级—

　　“怎么了，是想要找什么吗？”

　　醒目的明亮橘色映入眼帘的时候，轻快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日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照朝的面前，“我看天海同学一直在、在这样——”

　　像是掉进水里的小狗勾抖掉了身上的水珠，日向一边说话一边做了个左右摇头的样子，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倒是一直眨都不眨地凝望着她。男孩和照朝碰上眼神的时候，话音还是带上了点磕绊，更是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只不过这次终于能讲句差不多的囫囵话了，“……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呀？”

　　刚才的小小走神似乎并没有引起注意，只不过当照朝收回视线的同时，余光的视野里好像也有熟悉的目光追随而来。照朝把隔着小半个操场冲她投来的注视抛在脑后，对着日向微微笑了笑，“其实……”

　　这种语气词都是缓冲，开口的时候应该说点什么、照朝其实并没有想好，只不过目光的落点停留在男孩手腕上的瞬间，她就一下子有了主意。

　　学兰服布料的材质并没有多么贴身，随着日向抬手的动作、也被拉扯得往上了一块，原本套在手上的东西卡在了露出来的卫衣袖口。正因为如此照朝也看清楚了，那是一条暖橙色的皮筋发圈，装饰的部分是一颗亮晶晶、圆滚滚的橘子，还带着一片小小的绿叶。

　　这种皮筋发夹平时都是她往外借来着，毕竟本人又不是长头发、还会特意在身上带着发圈的男孩子，从小学到现在真的是少见到了极点。并且又是这么可爱的款式，这么一直套在手上，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我是说，日向同学的这个橘子发绳，”照朝指了指日向的手腕，有点抱歉地一笑。可能确实是人家重要的东西，但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性；主要是因为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跑步还披头散发的，不管怎么说总之先试一试比较好，“方便的话，能借我一下吗？”

　　皮筋本体和那颗橘子的颜色，都和男孩的发色一模一样。如果真的是日向的话，扎个小揪揪大概就能完美融入，只能看到橘子上的那片绿叶——

　　那就真的是本人变成了一颗大号的橘子了哎。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感觉还有点可爱，等待回答的照朝不由得又悄悄瞄了一眼日向的脸，正好对上男孩有些莫名的眼睛。

　　“诶、等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瞬间瞪大了。日向好像是留意到了她的目光，也低头看了眼自己套着发圈的手腕，反应却比照朝想的激烈很多，“这个、是小夏……是我妹妹的！”

　　“天海同学不要误会啊，”男孩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跳起来一般地解释着，那一头橘色的头毛都要奓了起来，“我、我没有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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