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雪鹰扬

作者:壹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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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红妆带绾碧树开


      长天殿,仆固明洂亲自迎接巴勒莫等人凯旋,并下令封赏。巴勒莫、斛律博古、博都、术突皆有赏赐,安卡拉和朵儿铎分别调到安远军、定远军授建义将军。
      听闻仆固明洂要立魏国女子做阏氏,巴勒莫心下奇怪,下朝后便和袁纥乞隶来到未央横帐想问个明白。
      “大汗,就算要立阏氏也未必要是魏国人。咱们契鹘有多少好女人,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魏国人呢?”巴勒莫进了横帐不解地问道。
      袁纥乞隶也道:“大汗这么做自然有大汗的道理。但是,之前有大臣举荐立贺可鲁亲王之女为阏氏,大汗现在这么一来,会不会让贺可鲁亲王难堪呢?”
      仆固明洂不禁冷笑:“贺可鲁亲王之女已经许给朵儿铎了。朵儿铎出征前就来向本汗请婚了,此事本汗已下了汗谕,不容更改!”
      巴勒莫依然对仆固明洂此举疑惑:“伏至罗,就算你把贺可鲁的女儿嫁给了朵儿铎,可是为什么要选魏国女子做阏氏?”
      “柔然已经出兵南下了,你们知道吗?”仆固明洂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契鹘最大的敌人是柔然,最好的帮手是魏国。如果魏国女子做了本汗的阏氏,那我们契鹘和魏国就是姻亲,再加上本汗与魏国皇帝的关系,将来我们对付柔然就又添了一分胜算。”仆固明洂又意味深长道:“本汗娶的是宁平县主,她可是平阳王长孙翰的女儿!”
      袁纥乞隶和巴勒莫顿悟,都将右手放于胸前,行礼道:“大汗英明,大汗文韬武略,天降英才!臣等誓死追随大汗,建立大业。”
      仆固明洂扶起他们,道:“大哥、姐夫,我知道你们忠心于我,也忠心于契鹘。可如今契鹘的实力还是不如柔然,与柔然对抗如以卵击石啊!只有跟魏国联合,我们才有可能击败柔然。拓拔焘虽年轻,却心硬如铁,杀伐果断,没有实际的利益,靠情分是说动不了他的。”
      袁纥乞隶应声称是:“大汗英明!不过,大汗执意要立这个宁平县主做阏氏,莫非是对她有些情意?”
      巴勒莫似有所悟,哈哈一笑:道:“对啊,伏至罗。这些年你一直没有成婚,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莫非你是早有了心仪之人,就是这个县主?”
      正说着,黑鹰卫士进来禀报,说是叶阔王子带着魏国西海公主在横帐外觐见。
      “让叶阔进来。至于西海公主,带她去见宁平县主!”仆固明洂淡淡道。
      叶阔数日未归,仆固明洂与袁纥乞隶心里都是担心的,只是二人都不曾表现出来。仆固明洂还好,袁纥乞隶担心得几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要不是前日黑鹰卫士回来禀报,说叶阔找到西海公主,很快就回来了,袁纥乞隶怕是要亲自去找了。
      不一会儿,就见叶阔已大步进来,走到帐中,跪下行礼:“参见大汗!”又对巴勒莫和袁纥乞隶行礼:“见过大舅舅、阿耶!”
      仆固明洂忙令他起身:“起来吧!一连多日未归,没受伤吧!”
      叶阔笑道:“谢大汗关怀,没有受伤。只是西海公主受了些伤,要留下照顾她,等她伤好些了,才能带她回来,路上耽搁了。”
      “没事就好!”仆固明洂笑着说,“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也是大功一件,当赏。你不是一直想去军中历练吗?以后,你就去骁骑军贺可鲁于越麾下听用吧!”
      “谢大汗!”叶阔欣喜道。
      横帐里气氛正好,叶阔想起来汗庭之前听到的话,想求证一下,见横帐里都是自家人,叶阔便走到仆固明洂身旁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舅舅,听说你要大婚了,是娶静寒姑姑吗?”
      “不错!”仆固明洂点点头默认,并叮嘱道:“以后可不能这么叫了,得改口了。你看阿玥,这丫头就挺聪明的,早早就换了称呼。”
      叶阔懂了他的意思,笑道:“明白了,以后要叫阿妗了!”
      巴勒莫听着他们的话,疑惑不解道:“叶阔啊,听你的意思,伏至罗和这个宁平县主是早就认识了,对吗?”看他们两个都不说话,巴勒莫心里内明,了悟道:“嗨,伏至罗,你倒是早告诉我们呀!你放心,大婚的事,大哥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大哥是首嗣宗王,又是宗正卿,自然是要劳烦大哥多费心了!”仆固明洂拱手郑重道。“一切就辛苦大哥了!”
      巴勒莫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明月横帐。
      格敏茵端着煲好了的沙参玉竹百合汤,亲自送去给长孙静寒。斡儿朵位在塞外,天气干燥,极容易上火。仆固明洂特意吩咐每日做了药膳,送到长孙静寒处。
      格敏茵进来时,阿玥刚帮长孙静寒试过大婚穿的礼服,见格敏茵来,阿玥忙接过炖盅,闻了闻,转头对长孙静寒笑道:“这汤可真香!哼,舅舅真是偏心,什么好东西都往阿妗这送,幸好阿妗心地好,倒是便宜了我。”
      格敏茵和长孙静寒都忍不住笑了,长孙静寒抿嘴道:“阿玥,我记得这汤里并未放油,怎么倒喝得你越来越油嘴滑舌起来?”
      三人正在说笑,却听侍女在外禀报:“禀殿下,公主,西海公主在横帐外等候!”
      “快请她进来!”长孙静寒放下汤转头说。
      少倾,拓拔苓便被侍女引了进来。看见拓拔苓进来,长孙静寒忙起身。
      长孙静寒细细打量拓拔苓,她虽然简单梳洗过,却仍看得出狼狈之相。手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依然能看见红肿的伤痕,那是被水冲走时,在溪水中磕碰了的伤。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额上那一圈雪白的纱布,只怕以后留了疤,破了相。
      长孙静寒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对着拓拔苓欠身一礼,歉然道:“长孙静寒见过公主,静寒有罪,保护公主不力,让公主平白无故受了这般无辜之罪。静寒有负重托,请公主降罪!”
      拓拔苓也红了眼圈,扶住长孙静寒:“县主快请起,我没事的。你为护我离开,一个人身陷险地,何罪之有!”
      阿玥和格敏茵在一旁看着,鼻子也忍不住发酸。阿玥走到长孙静寒身旁,笑着打趣道:“好了,阿妗,西海公主平安回来这是好事啊!哭什么呀?”
      拓拔苓闻言,想到城里传言之事,正色问道:“静寒县主,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契鹘汗王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要嫁给他?”
      长孙静寒垂首道:“是!”
      拓拔苓疑惑不解,以长孙静寒的聪敏,不可能不知道劫杀她们的人就是契鹘汗王,而且他们并无瓜葛,为何突然就谈婚论嫁了?难道这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拓拔苓迟迟不发一语,长孙静寒心中未免有些忐忑,心中千回百转,却不知如何开口。
      阿玥见长孙静寒怔忡的样子,觉得好笑,走到拓拔苓面前,轻声问道:“西海公主,你是不愿意让静寒姑姑嫁给我舅舅吗?”
      此话一出,拓拔苓直勾勾地看着长孙静寒。长孙静寒回过神来,对阿玥和格敏茵道:“阿玥,你和格敏茵先出去吧!我想跟公主单独谈谈。”
      “好吧!”阿玥应了,说完便拉着格敏茵出了横帐。
      长孙静寒见阿玥二人走远了,回身单膝跪地,对着拓拔苓拜了一拜:“臣女私自答应契鹘汗王议婚,确实应该责罚!”拓拔苓尚未反应过来,却听长孙静寒开口道:“但是请公主听静寒一言,此事另有隐情。”
      拓拔苓错愕,瞪大了眼问:“什么隐情,你说?”
      长孙静寒忙抬起眼道:“公主,伏至罗想与大魏结盟,共抗柔然,他要与我成婚也只不过是交易做戏,仅此而已!”
      拓拔苓恨恨地说:“静寒,你长我几岁,我便当你是我的阿姊,你真的相信契鹘汗王?若是他只是想利用你,若是他日后言而无信,你怎么办?”
      长孙静寒听了这话,抬头看了拓拔苓一眼,心中感动至深,温言道:“公主放心,我与伏至罗曾在大魏有数面之缘,也算是有交情的,对他的为人还算了解。”
      长孙静寒将十年前平城郊外与在天凤县两次被仆固明洂救下的事告诉了拓拔苓,又将这次仆固明洂与她约定的事也一一说明了。终了,长孙静寒笃定地看着拓拔苓道:“公主,以我的武功,要想离开并非难事,但是为了大魏我必须这么做。我没有保护好公主,公主和亲柔然使命未成,我如今与明洂的结盟就当是将功补过吧!”
      拓拔苓皱眉道:“为什么呀?契鹘汗王想跟大魏结盟,以他与陛下的关系,你大可不必……”
      长孙静寒脸色一黯:“明洂的为人绝不是看起来那般和善,他有着与表面完全不同的狠辣、冷漠,仅以情分相挟,制不住他。我好歹是他自己选的阏氏,关键时候,凭我身后的大魏和我们的情谊,他也许该心软的时候会心软吧!”
      拓拔苓嗤笑道:“但愿如你所言!那我就先恭喜你了,阏氏殿下!”
      长孙静寒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打趣,只是微笑道:“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当不得真。”
      两人又说起了拓拔苓失足落水被叶阔救下之事,提及叶阔,拓拔苓面色潮红,极不自然。长孙静寒对拓拔苓脱险之事虽心中尚有疑惑,但是见她笑容无欺,便也不做他想。
      大婚典礼之日,天边一缕曙光来得特别早,方交寅时,天就亮了。
      一辆华贵的青铜轺车将长孙静寒接往汗庭。她坐在六尺伞盖下,亭亭玉立,明艳动人,宛若天上仙子,引得百姓夹道惊叹,一片“大汗万岁!阏氏千岁!”的欢呼声弥漫了斡儿朵。
      一轮艳丽的红日,一片湛蓝的天空。斡儿朵王城,正为大汗的喜庆狂欢不已。
      虽是婚礼,可是长孙静寒从无半点待嫁女儿的心情,紧张,忐忑,羞涩,欣喜,一路上她根本没有任何憧憬。长孙静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只是一场戏,一场梦,嫁给仆固明洂只是为了达成大魏与契鹘的结盟对付柔然。
      说起来,他们之间一开始,就都对对方存了利用之心。
      可是,想到仆固明洂,长孙静寒的唇角还是不禁露出一丝甜蜜羞涩的笑。今夜,她将成为他的妻,可她却必须做仆固明洂坚实的盟友,握紧他的手,任凭风雨流离,也不能放开。
      衣襟中,那柄流月贴身佩着。长孙静寒拿出流月,细细摩挲,她蓦地紧张起来,手心里黏黏出了一手冷汗。
      大婚沿袭契鹘旧俗,于长天殿举行大礼。到得长天殿前,长孙静寒遥遥望见路的尽头仆固明洂就立在那里,等着她来。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大红地毡走下高高的台阶,向她迎来了。长孙静寒也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脸来看他。
      仆固明洂走近她,站在那里,缓缓向她伸出手,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来。”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这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此刻却显得甚是温柔。长孙静寒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既温暖而笃定,上前一步,牢牢地握住了,走到他身边。
      仆固明洂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入长天殿。长孙静寒搭着他的手向大殿走去,她知道,走出这一步,以后的路,她就得步步为营。
      仆固明洂牵着长孙静寒的手一路走到御阶之上,坐上了大汗的御座。
      大臣虽惊讶,但也不好说什么。这些年他们可没少“逼”着大汗立阏氏选妃,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大汗肯“妥协”了,他们才不会在这大好日子触大汗霉头。
      待二人坐定,礼仪使说道:“大汗得此佳偶,必正人伦。天佑契鹘,既寿永昌!大汗、阏氏受百官拜贺!”
      长天殿内的大臣们皆跟着说道:“天佑契鹘,既寿永昌!大汗、阏氏万岁千秋!”随后立刻跪倒在地,对着这对契鹘最尊贵的夫妻行叩拜之礼。
      “平身!”仆固明洂的声音还是像原先那般清冷,他的话音刚落,大殿里跪拜的大臣们就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礼成后,长孙静寒被送入自己的横帐。坐在帐中,静等仆固明洂来。
      阏氏横帐就位于仆固明洂的未央横帐旁,仆固明洂还特地为横帐赐名“倾城”。这是取自汉朝《李延年歌》中的名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倾城横帐里的布置都是按照中原的礼数布置的,香案上一对粗壮的红烛燃着,火苗轻轻摇曳。长孙静寒静静坐在榻上,手中握着仆固明洂赠的流月剑。滴漏声声,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只是坐在这里静静等待,这样的心情却是头一次感受。
      不知不觉间,更响三声。侍女走近长孙静寒,轻声道:“阏氏殿下,已经三更天了。”
      长孙静寒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笑道:“今夜大汗在长天殿大宴群臣,或许是多饮了几杯,回横帐休息了。不要紧,大汗既然不来,我们收拾一下,准备休息吧。”
      “本汗还没来,阏氏这就要歇息了吗?”房门突然被推开,仆固明洂大步走进来。长孙静寒紧张极了,只觉得手都在微微发抖,一时间又是羞涩又是忐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日的大婚于仆固明洂是意义非凡的,他恨不得跟长孙静寒言明一切,说他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想娶她。可惜,理智最终压抑了情感,仆固明洂理了理思绪,缓步来到倾城横帐。却不想,刚到门外便听到她说什么自己不会来了。长孙静寒语气里的无所谓倒是叫仆固明洂听得明明白白。
      仆固明洂不禁想起十年前那位天真无邪又坚毅勇敢的小姑娘,再忆及在天凤县时长孙静寒的风采,更是多少男儿都无法比及的。这样的女子,若是能相知相守,又是何等的荣幸啊?
      在横帐站定,仆固明洂摆手让帐中侍女尽数退下。看着床上美艳动人的女子,仆固明洂心中微微叹喟。
      纵使仆固明洂有多少情意想对长孙静寒倾诉,纵使他非是风光霁月的磊落君子,可他不愿勉强她,心中一转,豁然道:“姬娅,今日之事本就是你我做的一场戏,不必放在心上。你放心,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待到我与佛狸议成盟约之后,我们便可和离。届时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夜已深,姬娅你早些歇息吧!”
      仆固明洂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说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字样,说完,总觉着心里万分痛苦。他也不去看长孙静寒,便要转身离开。依中原之礼,不饮合卺酒,这婚礼便不算完成。这样,以后长孙静寒若嫁与他人,也可以少一层隔阂。
      长孙静寒已紧张得不知所措,见他要转身离去,本应如释重负,却不知为何莫名失落,突然脱口而出:“明洂!”
      仆固明洂一惊,回过身来:“你还有何事?”
      长孙静寒暗暗骂自己,真是愚不可及。他本来都要离开了,可她这么一叫他,会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在留他啊!要是仆固明洂真的这样觉得,真的留下了,她该怎么办?总不能今晚真的……
      仆固明洂见长孙静寒不做声,大步行至榻前。长孙静寒忙站起身来,微微后退。
      感受到长孙静寒的紧张,仆固明洂笑着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有话要与我说?”
      长孙静寒点点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和尴尬后,她道:“明洂,既然做戏便要做得像一些。大婚之夜,如果大汗不在阏氏的横帐留宿,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那些大臣难保不会做他想,到时候给你再送来几个庶妃,你又怎么办?”
      “也对,是我疏忽了!”仆固明洂苦笑点头。
      长孙静寒的话虽无半分言及私事,可是在仆固明洂看来却犹如天籁,长孙静寒的话就是这世间最动听的言语。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只需要她一点点回应,就仿佛得到了整个天下!这样的她,怎能不让自己心动?仆固明洂心中暗定主意,他后悔了,他不愿也不会放她离开。姬娅,我要把这样的你永远留在身边,好好地爱你,宠你……
      少倾,仆固明洂牵起长孙静寒的手,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与长孙静寒,柔声道:“姬娅,来,喝了这杯酒,你便是我的阏氏了。在契鹘,你代表的就是魏国,谁都不能让你受委屈。因为,魏国不可辱。而你不仅是契鹘的阏氏,更是我的妻子,我定会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长孙静寒握着酒杯,犹豫再三,终是一饮而尽。见她如此坚决,仆固明洂欣喜不已,也将酒一口饮尽。
      看着面前的人儿,双目微阖,睫毛在轻轻颤抖,仿若蝴蝶的翅膀,脆弱精致,我见犹怜。双颊的绯红愈深,就连脖颈和锁骨上都染上了霞影却更显娇艳诱人。仆固明洂只觉得身体燃起一团烈焰,仿佛要将这世间都烧起来了。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仆固明洂说完转身大步走到不远处供小憩的胡榻上和衣而睡。再不走,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心中熊熊燃起的烈火所吞噬。
      案上一对粗壮的红烛还在燃着,火苗轻轻摇曳,这一夜,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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