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哈米尔
“爱丽丝的肖像？那是什么……”听了哈米尔的提示，托马斯急忙四下环顾。他这才发现偌大的藏书室墙壁上镶嵌着一幅幅巨大的彩画。那色调幽暗沉闷、笼了一层厚厚的灰；那人物呆板严肃、充满了东方式的僵硬。托马斯的眼皮轻轻地跳了跳，他用力咽了咽口水、忍住内心的悸动，仔细端详起了那些画面。
“这是……《旧约》？”托马斯嘀咕道，忽而他又出神地摇了摇头。虽是创世纪、伊甸园这些耳熟能详的圣经题材，但他隐隐感觉到有些异样：具有两性特征的……上帝？一分为四的……生命之树？伊甸园中的另一位……女性？扭曲成双环的……蛇？拥有人、鹰、狮、牛四种形象的……基路伯？……眼前尽是些闻所未闻的宗教图样。
“不、不，这些不是正统的信仰！”他边走边看，忽然喊出了声，“听说东方的异教徒那儿也有关于世界初始、人类起源的相似提法。”怀中的幼狮夏娃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到了一般，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发出了一声闷哼，仿佛是对托马斯不屑的嘲弄。他的脚步滞了滞，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夏娃，后者却懒懒地重新眯起了眼睛，那神情就像是只普通的家猫。
“我寻找的……并不是正统的信仰。没错，的确是那样的。修道院教会了我一切，却没有解答我的疑惑。”他不知所谓地呢喃着，眼神却在藏书室的各处游走着，“这么说起来，爱丽丝的肖像……究竟在哪里呢？”
顶层漏下的光一点点变得昏暗了起来，似乎外边的天空不再晴朗，就像是孕育着暴风雨一般，透着一股压抑的闷热。托马斯只得将夏娃轻轻放下，点燃了脚边的灯。那昏暗的光静静地燃烧着，忽而摇曳了起来，托马斯的眼角猛地捕捉到一道淡淡的人影从那晃过。
“又是幻象？”他在心里念叨着，疾步朝向人影消失的地方。在藏书室的尽头托马斯发现了一面古朴的希腊式铜镜。尽管落满了灰尘，显得陈旧不堪，但不知为何却牢牢地摄住了托马斯的心神。他着了魔一般，颤抖着用手擦拭起了镜面，就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
那镜面辉映着烛光，模模糊糊地显出了一个女性的背影：亮金色的长发，及地的华服，眼熟的身姿，装点着花卉的流苏发饰……“是爱丽丝！”托马斯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直觉告诉他这人将是他苦苦寻觅的答案，“没错，这一定是她！是她！”
只见那身影拖着裙摆，踉跄地冲到了书架边，慌忙从书架上抽下几卷羊皮纸，胡乱裹成了卷，塞进了架子底下的七零八落的陶罐内，然后装模作样地插上了几个卷轴当做掩饰，仿佛马上就有追兵跟进一般，想要将这些书籍藏起来。托马斯不由紧张地盯住那画面，但爱丽丝的身影却在下一刻忽然从铜镜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那烛火慢慢地燃烧着。
他皱了皱眉头，比划着镜面的方向，趴到了地上，果然从幻象消失的地方找到了那个藏书的陶罐。拍走了尘土，撩开简易的掩饰，那卷羊皮纸正静静地躺在那儿、只是不知道已经躺了多少个年头……
“噢，我的天，她受伤了！”托马斯猛然在那卷纸页上看到了早已灰褐的血污，那形状正是女性的指痕，“爱丽丝！她不会是……”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感觉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周围的书架纷纷晃动了起来，继而那穹顶的石块松动了起来，直往下砸！
托马斯吓得赶紧将那卷纸塞进了胸前的衣兜，拼命往门扉的方向连滚带爬了过去。慌乱间石粉撒灭了烛光了，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闷乏，继而在一片漆黑中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托马斯渐渐有了一点点的知觉。脸孔上一阵阵的生疼却夹杂着丝丝的温热，睁开眼睛却发现夏娃正蹲在一边舔着自己的脸庞。他从未和动物这般接触过，顿时吓得坐了起来，清醒了一大半，这才感觉到不知何时身边竟然狂风大作，天空滚满了乌云，扑面而来的劲风携着沙砾翻腾着、呼啸着、呜咽着，仿佛是恶魔的细语一般。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顶着大风，勉强地四下环顾了起来：满目疮痍、尽是散乱的碎石，焦黑的斑驳、以及被劲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杂草……没有了古朴的修道院、没有了诡异的玫瑰园，没有了卷帙浩繁的藏书室……这里……究竟是……
“欢迎来到哈米尔的庄园，真正的哈米尔的庄园。”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托马斯猛地回头看去，当他的眼睛再次捕捉到死灵巫师那可怕的身影之时，他居然有了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这里……现在的这里，才是哈米尔的庄园？”他试探着问道。
哈米尔点了点头，此刻的她正迎着劲风、伫立在一堆碎石上，凝视着自己微微抬起的右手，没有任何的表情，就仿佛是木偶一般。残破的衣裙在空中飞舞着。托马斯忽然感觉一阵窒息，因为他发现，哈米尔那只剩骸骨的右手染满了鲜血，隐约间竟握着一颗淌血的心脏！
“……你杀了人？”托马斯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眼前的景象令他战栗不已。
“是啊，杀死了一个人。”她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只是久久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手上的血、手上的心，“所以，我重新获得了自由……”
“自、自由，什么意思？”
“离开的自由，以及……死亡的自由。”她仿佛断了线的人偶那般不自然地将头转向了托马斯，对着他微微扬了扬嘴唇，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意，那一刻托马斯却仿佛看见了从哈米尔那黄玉色的眼中落下了一滴鲜红的血泪。
“他究竟是谁！你究竟杀了谁？”托马斯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扑面而来的狂风。
“以诺，僧侣骑士团的现任首领、魔神亚斯他录的另一个契约者。”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