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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男人
回到郡主府,宋姮因还是病了一场,夜中发高热,胡话连篇。
元晖帝领着傅国医亲自守了一夜,第二日宋姮因总算退热,身子却仍旧虚弱,得养上许多日。
元晖帝安置宋姮因睡下,把贺长霆叫去偏房问话。
“昨日怎么回事,郡主为何会落水?”元晖帝冷眉冷眼,显然是在怪贺长霆护卫不利,说不定又是他出的什么坏主意,把阿灼害成这个样子。
贺长霆凝重的盯着元晖帝,“陛下,你不会真对她动心了吧?”
“朕在问你话!”元晖帝那双凤目能杀人。
贺长霆见人动怒,便把昨日城外菊园惊马冲撞的事原原本本说了,没敢提剥衣裳取暖的事。
元晖帝听罢,想了想,觉得惊马事件过于巧合,问道:“可有去查具体原由,那是谁的马?”
“昨日让人查问过了,是和政公主的马,马奴失职,公主说已经罚过了,我也不好再去兴师问罪。”
元晖帝默了默,没再追问。
贺长霆却道:“飞虎,我有话问你,你若还把我当兄弟,就不要骗我。”
元晖帝不闪不避的看着他眼睛,“你说。”
“之前萧姮说,用九龙令抵我一命,是怎么回事?”贺长霆问道。
元晖帝顿了顿,不想骗他,道:“等姮儿醒了,你自己去问她。”
贺长霆苦笑,又问:“那天去嵩岳寺拜佛,为何大舅兄和柳大夫也在?”
元晖帝看着他,“你觉得是为何?”
“你们有事瞒我。”贺长霆平静的说道。
元晖帝没否认。
贺长霆接着问:“郡主这两日可朝陛下借过什么东西?”
元晖帝这事没瞒他,“她与我说过,萧瑜觊觎我的虎符。”
贺长霆愣,“这事她都跟你说?”
难不成萧姮对陛下也是真心?
元晖帝颔首,“她没有恶意,你以后不要再试探她,更不准置她于险境。”
听罢这话,贺长霆明白元晖帝已经了然因由,面色讪讪的点了点头。
“好了,朕知道你一心追踪萧瑜,但是,欲速则不达,你别迫自己太紧。”元晖帝温声劝道。
贺长霆笑着摇摇头,“阿因去了快一年了,我还没有抓到萧瑜,有什么资格为人夫君,为人父亲。”
元晖帝默了良久,忽然问:“如果阿因还活着,你能做一个好夫君么?”
贺长霆蹙眉,望向元晖帝怔住,想象着如果宋姮因没死,他们该是怎样。
可他想不出来,成婚后,他甚至没来得及听她亲口唤他一声夫君,没有等她醒来娇娇羞羞的嗔怪他闹的太凶,没有听她亲口说他做了父亲。
他说他是她的夫君,只因为在蜀中时那一场简简单单的婚典。
除了那场婚典,他没有给她任何作为妻子的美好记忆。
他不知道该怎样做一个好夫君。
元晖帝看出他的愧疚,自责道:“不能全怪你,是我不好,不该那么着急让你去办差。”
贺长霆摇头,眼底暗淡无光,“是我自己,我不该误会她还想着你,不该跟她闹脾气。”
元晖帝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定定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她梦里叫你的名字,我气不过,正好收到你让我去建康城的信,没等她醒来就走了。”贺长霆淡淡说着。
元晖帝闭了闭眼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酸酸涩涩。
良久,他拍拍贺长霆肩膀,“阿灼真心待我,我却负她真心,不要走我的老路,你记住,阿灼所嫁之人,一定是她中意之人。”
贺长霆点头,“我早就知道了,却还是知道的晚了。”
在宋姮因怀着身孕去追他时,在她亲手为他编织青丝镯时,他就该明白,宋姮因今生钟情之人,相伴到老之人,是他这个夫君。
“好了,朕回去了,大黑熊昨日请朕赐婚,朕允了他,估计今年冬天能喝到他喜酒了。”元晖帝笑着说罢,出了偏房,走到门口又回头交待:“好好照顾郡主,再敢算计她,朕不饶你。”
“陛下!”
贺长霆三两步赶上,挡在元晖帝身前,“说好的做戏,你不要假戏真做,不然,苦的是你自己,你我都明白,她这样的身子,随时会没命。”
元晖帝叹了叹,以一种看木头的眼神看着贺长霆,“她若出事,苦的是你。”
贺长霆以为元晖帝怕他算计萧姮故意这般说,也没当回事,哼了一声“见色忘义”。
元晖帝重重叹了一声,“木头!”
贺长霆瞪眼,他确实是根木头,刚刚问元晖帝的几个问题,他避重就轻,是没骗他,可也没说多少有价值的消息。
在贺长霆的目送中,元晖帝出了偏房,走出一段又交待,“郡主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让我知道你忤逆她、欺负她,定不饶你!”
撂下话,威严赫赫的帝王没了身影。
贺长霆又噎了噎,惦记着问萧姮九龙令的事,没空生元晖帝的气,折向郡主房中,问桃言:“郡主醒了么?”
“醒了,差我问君侍卫,鱼汤熬好了么?”
“嗯?”贺长霆怔了怔,没想到她还记得昨天说的话。
可他没当回事,更别说做鱼汤了。
“君侍卫快去熬吧,厨房有鱼。”桃言催促道。
贺长霆不悦,想到有事问萧姮,只能暂时做低,果真去厨房忙活了。
桃言望着那挺拔的背影,想起当年宋姮因还是宋翼卫时,贺长霆给人料理海味的模样。
彼时彼刻,照进今时今刻,有那么一瞬,桃言想告诉这根木头,里头榻上躺着的正是他的妻子。
不过连陛下都没有提醒的事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不多时,厨房传来女郎的笑闹声。
桃言听出是谢妫在教贺长霆熬鱼汤,贺长霆不爱被人指手画脚,赶她她不走,还时不时的捉弄男人。
男人被烦得狠了,高声骂:“你走开,再碍爷的事,爷绑了你送回老家去!”
女郎针锋相对:“你个无赖,好心当成驴肝肺!”
下一刻,男人又问:“你放了多少盐?”
女郎赌气:“干吗告诉你!”
“不说算,你出去,我自己来!”
“凭什么我走!”
桃言听着厨房内叮叮当当打打闹闹,暗想:这顿鱼汤喝不成了。
转身要走,撞上身后的宋姮因。
“郡主,你怎么起来了?”桃言急忙去扶她。
宋姮因扶着桃言递来的手,看着里面忙碌的一男一女,面色无波,说不上喜怒。
“郡主,回去吧,这里烟火气太重。”
宋姮因点了点头。
回到房中,宋姮因躺回美人榻上,托腮不语,神色凝重,好像在想事情。
桃言默默陪在身旁。
“桃言,你觉得,君侍卫和谢姑娘是不是很般配?”宋姮因忽然问。
桃言怔了怔,知道郡主看见贺长霆与旁的女郎打闹吃醋了,忙开解:“奴婢不觉得,两人熬个鱼汤都能吵闹不休,若朝夕相对,总这么闹,不是烦死了。”
宋姮因唇角一弯,笑了,她只是问二人是否般配,桃言说的却是夫妻相处之道。
“你不懂,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才有趣,太相敬如宾不是什么好事。”宋姮因淡淡道。
桃言点头,瞥了一眼宋姮因,小心替贺长霆辩解:“君侍卫昨日说终生追随郡主,可见他对谢姑娘并无他意。”
宋姮因笑了笑,那么明显的做戏,贺长霆偏偏做的那么认真。
主仆正在说话,门外禀道:“郡主,鱼汤做好了。”
宋姮因冲桃言吩咐:“端来吧,别让君侍卫进来了,我想早点歇息。”
桃言应声出去,不多时折回来禀:“君侍卫说有事奏禀。”
宋姮因慵懒的应了一声,坐直身子望着帷帐外端着鱼汤走近的男人。
行至帷帐外,男人顿了顿,刚要撩起帐子,听里面人说道:“站那说吧。”
贺长霆停步,把鱼汤递给桃言,温声道:“臣第一次做鱼汤,不知味道如何,请郡主品鉴。”
“嗯。”平静的声音自帐中传来。
贺长霆默了片刻,隐隐听到帐中有喝汤的声音,问:“可合郡主口味?”
帐中的女郎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君侍卫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还剩了多少?”
“还有半锅。”贺长霆实话实说。
“那正好,君侍卫和谢姑娘都喝点吧,正好为下次庖厨攒点经验。”宋姮因语气无波。
贺长霆没心思琢磨郡主话中深意,见她喝了鱼汤,便直入主题问道:“臣之前听说郡主与定南王相交匪浅,定南王犯上作乱时,郡主曾建言陛下用九龙令抵他一命?”
宋姮因想了想,那件事好像有点印象,但又记不真切,彻底醒来之前的事都似真似幻,她甚至不记得当时的情境,只隐约记得贺长霆浑身染血被人围攻。
“你问这个做什么?”宋姮因不答反问。
贺长霆神色自若的回答:“今日陛下召见臣,说臣与定南王有些相似,想起旧日兄弟,难免感慨两句,不知不觉便提到郡主为定南王求情的事,陛下虽未明说,但臣依稀觉得陛下似有心事。”
宋姮因心里好笑,这个傻男人,还拿陛下来诈她。
不过,她也想知道贺长霆到底要做什么,便顺着他问道:“哦?陛下有何心事?”
“陛下似乎很介意九龙令一事,毕竟九龙令事关重大,定南王死后,九龙令也失了影踪,上次郡主无意中提到,陛下大概以为定南王私底下跟郡主提过,或者交给郡主了吧。”贺长霆不疾不徐的说道。
宋姮因哼了一声,已经猜到贺长霆这样问的目的。
大概这个傻男人问过元晖帝,元晖帝不好意思骗这个傻兄弟,遂让他来问自己。
毕竟这事解释不好容易露馅,万一露了马脚,贺长霆认出宋姮因的身份,宋姮因怕是要怪陛下出尔反尔阳奉阴违了。
宋姮因莞尔,语气却微微有些居高临下,“陛下让你来问的?”
“自然不是。”贺长霆平静的回答。
“那你问来做什么?”宋姮因面含笑意,语气却冷了。
“臣不希望陛下猜疑郡主。”贺长霆冠冕堂皇。
“君侍卫想多了,日后若陛下问起,我自会与他解释清楚。”宋姮因冷声道。
贺长霆无话,宋姮因拒绝的这样直接,摆明不想与他多说九龙令的事,负气瞪了帐中一眼,拱手:“臣告退!”
说罢就气冲冲出了房间。
宋姮因气笑,这个傻男人!
桃言问:“郡主,鱼汤还喝么?”
宋姮因摆摆手,“端走吧,咸死个人,他们两个在一起,果然做不出好事来。”
桃言笑了笑,“那郡主还夸他?”
真是自己的男人舍不得骂啊。
“这次不夸他,以后我都别想喝他做的鱼汤了。”宋姮因笑道。
她没喝够呢。
贺长霆重新回到厨房,发现谢妫正在贪嘴偷喝鱼汤。
见他进来,谢妫笑嘻嘻给他盛了一碗,“你真是第一次做鱼汤,味道不错呢。”
贺长霆没接话,接过鱼汤咕咚咚喝完,看看锅里还剩了一些,问:“你还喝不喝?”
谢妫摇头,“喝撑了,下次你再做给我喝。”
贺长霆端起盐往里面撒了两把,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谢妫跟去他房中,确定四下无人,才问道:“你给郡主做的鱼汤咸成那样,没挨骂?”
她可是眼睁睁看着贺长霆盛好鱼汤后往碗里放了一把盐。
“她骂我作甚,我都说了不会庖厨,她非要强人所难,难喝是也是她自找的!”贺长霆闷哼。
谢妫“切”了一声,“你真是不长记性,她是主,你是仆,你做的难喝,以她的性子,不打你也要骂一顿,居然没骂你,稀罕事。”
贺长霆本来正在凝神思量九龙令的事,听罢谢妫的话怔了怔,也犯了奇怪,萧姮刁蛮泼辣,之前他没有惹她的时候,她就总是看不惯他,这次居然半点没责怪于他。
贺长霆仔细想,难道萧姮讨厌的是贺长霆,对其他属下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你又在鼓捣什么坏主意?”谢妫发现贺长霆眯眼睛发呆的时候,一定是在算计别人,现在他又那样干了。
贺长霆挑眉笑了笑,食指勾了勾,示意谢妫凑过来。
等谢妫凑低身子,贺长霆问:“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如坠梦境,分不清真假?”
谢妫立即点头,“有一种苏合香,人吸入之后五官清醒,神识如梦,醒来之后也不会察觉异样。”
贺长霆大喜,“今晚给郡主用些,我有事问她。”
“啊?”谢妫惊讶,“你又算计她,不是说她没什么用吗?”
“你只管做,回头我告诉你。”
说罢,贺长霆起身卸妆容,冲谢妫道:“来帮忙,爷今晚再做一回定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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