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少年终究是少年，即使长大了，也还是会为青春时的那个人心动。

　　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心情，张衫只觉得头上被浇了一杯冷水，亮的她浑身打颤：“你说的，小李董事，是今天在剪彩仪式上的那个吗？”

　　这句话张衫都不知道使用一种怎样的语气问出来的，她只记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对呀，还能是谁，妹妹，你别看他今天这么风光，也是靠手段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对亲爹都能这么狠，能是什么好东西。”坐在她旁边的人回应到。

　　屋子里全是酒气和男人的汗味，闻着就想吐，张衫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上就有手伸过来了：“妹妹，你们干这行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张衫瞥了一眼自己左肩上的手，端起桌上的水猛灌了一口，然后抓起包就往外走。

　　众人可能是喝醉了，反应过来张衫已经走到门口了，离门近的人站起身把她拦了下来，然后冲她递过来个酒瓶：“大明星去哪儿啊？饭还没吃完呢。”

　　“滚开。”张衫没好气得说。

　　这反映让包厢的人有一瞬间的愣神，但也只是一瞬间，对这种人，拒绝的语言他永远听不懂：“不是吧，明星耍大牌？看不上我们这些平常人吗？”

　　“滚开！”语气是加重了，效果怎么样显而易见。

　　“我今天还非得看看你们这些唱戏的能有多清高，吃个饭也能这么多事儿。”说着那人就要上前去抓张衫，只是还没等张衫做出反应，包厢的门就开了。

　　看清楚来人时整个包厢的人都没了声响，张衫木楞楞得看着眼前的人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冷言冷语的冲服务员说到：“带个人也能带错地方，你怎么做事的？”

　　可能是被李肆这副恶声恶气的模样吓到了，服务员头都不敢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都怪我，对不起。”

　　旁边的经理也是吓得不轻，跟着服务员点头哈腰得道歉，却没多得到李肆一眼。

　　“各位，今天大家吃好喝好，都算在我的账上，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各位包容。”李肆脸上挂着笑，可语气是冷的，张衫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情不好。

　　“小李！这些都算是你的长辈，你分包厢坐不说，连个酒都不过来敬，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合适啊？”说话的是一开始和张衫搭讪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座位上端着酒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确实欠揍。

　　“孙总，抱歉啊，不是我不想陪各位喝个尽兴，只是上次让我敬酒的人，已经异位下岗了，我是怕触了各位的霉头，晚辈也是替大家着想。”李肆话里有话，站在一边的张衫也听不懂，她现在完全沉溺在重逢的混乱中，完全分不出思绪去考虑其他的事。

　　“把我的客人招待好，不然你这个经理就别当了。”李肆冲着经理说。

　　等经理慌乱的点了点头，李肆才转身看着张衫一眼，就这一眼，她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李肆出了包厢。

　　走廊很长，两个包厢之间隔着一整条道，李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默默在心里顺了口气：“你走吧。”

　　“唉。”张衫的手比脑子快，在李肆说出这句话后已经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了“抱歉。”

　　觉得不太妥当，张衫又急急忙忙得松开了手。

　　“我是说，不是说走错地方了？我们回那个包厢继续吃饭吧。”没话找话，这是张衫紧张时的一贯风格。

　　李肆带着眼镜居高临下得看着面前的人，由于镜片反光张衫看不清他现在是以什么样的眼神在打量自己，只是觉得这样的打量有些窒息：“大明星，缺一顿饭吗？”

　　又是这个词，张衫十分不喜欢别人这样叫她，从别人口中她总能听出不屑与嘲讽，但现在这个词从李肆嘴里说出，她却听出了“撩拨”的意思：“在这儿吃一顿挺贵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李肆笑了，即使是很轻的一声，张衫还是听到了，以前她幻想过无数次两个人重逢时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画面：“可我的未婚妻要是见我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回去会吃醋的，大明星要不先想想怎么解释？”

　　未婚妻，这个词语在张衫的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好像是听秀秀提起过这件事，当时她也不知道这人就是李肆，张衫又开始心慌了：“既然李总的家人在，就不打扰了，再见。”

　　李肆没有拉她，看着张衫渐渐走远的背影，或许“恨铁不成钢”就是现在他这副心情，李肆重重的叹了口气，回头发现包厢里的人此时正靠着墙“看戏”。

　　“你出来干什么？”越过来人，李肆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

　　“她就是那个初恋？嗯，长得是不错，怪不得你忘不掉。”靠着墙的人笑着说。

　　李肆像是想到什么，转身走到女人身边，居高临下得看着她：“好好做事，别作。”

　　其实李肆长得很对女人的胃口，要不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交易阻挡，她早就上了：“知道，你的白月光嘛，我不会怎么样的，况且，看她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不知道刚刚在包厢张衫有没有吃亏，这群老色狼，个个都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脑子疼，李肆默默叹了口气，有点儿后悔，不该让她来的。

　　上饭桌张衫筷子都没动就被灌了两杯白酒，现在胃里烧得疼，可惜现在张衫顾不上疼不疼，满脑子都是今天和李肆见面的场景，太冷漠了，她从李肆脸上看不出丝毫重逢的波澜，他甚至没有叫她一声。

　　不能想了，越想越疼，张衫按着肚子望着车窗外，雾气迷花了眼睛，连带着外面的灯光都变得模模糊糊。

　　申城是个大城市，但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张衫依旧没有归属感，很多时候回到家，看着冰冷冷的房子悲伤就会被放大，前几天买的玫瑰已经死了，没人照料的花就是死的快。

　　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眼睛又酸又涩，明明不想哭，脸上还是湿了一大片，躺着缓了好一会儿肚子才没那么疼，张衫撑着身体去找了点东西吃，刚坐下把电脑打开秀秀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张衫报告完行程盯着电脑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打开软件搜索出李氏集团第一个页面就是李肆的个人简介。

　　网页介绍的模模糊糊，更多的是他“篡位夺权”的“不孝”行为，看着画面上身着西装，带着眼镜的人，张衫似乎还是能从这样的变化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

　　怎么办，有些不甘心，张衫想抬手给自己两个巴掌清醒清醒，当初走的人是她自己，现在她有什么资格说放不下。

　　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好像够付首付，不过付完首付以后怕是就要喝风，张衫一项把钱看得很重，毕竟以前穷日子过怕了，总要有些钱拿在手里才有安全感，要不下半年努努力多接点儿工作？张衫这么想着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在网上约了人看房，时间约在第二天，她的办事，一向讲究效率。

　　张衫第二天风风火火得跑到销售中心的时候心都是慌得，她比之前裹得更严实，说实话，在八月中旬戴帽子穿外套实属惹眼，但穿什么是个人自由，最多只是回头率高了一些，其他的都没什么。

　　“小姐，请问是看房吗？”销售走到张衫身边，态度温和得说。

　　张衫转头看了一眼女销售，然后点了点头。

　　“啊，那您可以告诉我一下您的需求，我好给您筛选介绍。”

　　“我没什么要求，两居室就够了，其他的都可以。”张衫盯着房子模型说。

　　销售是个会来事儿的人，一眼就看出张衫可能是个艺人，这样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说了要买房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现在销售心理高兴得不行，这个月业绩有了：“啊，好的那我先给你介绍几套简单的户型，到时候再有什么要求给我提就可以了。”

　　被带着看了好几套户型张衫也没看出什么区别，她不怎么懂，来的时候也没查查买房须知什么的，揣着证件就一股脑来了，现在人迷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说怎么是大明星，身后刚从公司过来的李肆几乎是一进门就把张衫认了出来，看着她迷茫得跟着销售看房子，整个人像是没有思想，只知道一味的点头。

　　“去问问那个客人什么需求。”李肆偏头对助理说。

　　等助理应了声看着他走过去李肆才进大楼，事实上他也没走多远，只是去了一楼的监控室，默默看着大厅里包成粽子的人。

　　几分钟后监控室门响了，助理冲着李肆走了过来开始汇报情况：“就是普通客户，想买一个两居室，其他也没什么要求，销售说都已经谈到看实体房了，估计是要定了。”

　　助理的话进到李肆的耳朵让他心烦意乱，他抬头看着监控画面的人，与五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要真要说有什么，那就是变笨了，李肆无奈得叹了口气，对助理说：“让销售拖着，别卖给她。”

　　“啊？”助理不解，他老板怎么想的，有生意都不做。

　　“去啊。”

　　“哦。”助理时常觉得老板的思维有些跳脱，他不能问，只能照着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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