枞阳河

　　118，解铃还须系铃人

　　曾经，商贸公司老板告诉我说：“我在屋梁上挂个大苹果，你销售业务好时，我苹果拎高些，你销售业务歹时，我苹果放低些，你始终吃不到我挂的苹果！当你吃到我这苹果时，你就不会打工了，你就成为老总了！你就是一匹吃羊的豺狼了！”

　　我惊魂未定，无言以对。

　　我从工厂走出来的人，圆的就说圆的，方的就说方的，而私企老总们，死的，说是活的！活的，说成死的！十句话打八折，还有一句听不得。

　　2008年，食用油市场价格忽涨忽跌，油涨价时，商贸公司老板会说油跌价；油跌价时，会说油涨价。我是新手，初砍生柴，免不了被荆棘刺痛痛。

　　2008年4月份，一天上午八点多钟，我给货车上50件大豆油，准备出发到其林镇销售去，老板叫住我说：“油，这几天行情看好，今天，你下乡到客户终端，一定要告诉他们油涨价了！一件大豆油要涨20块钱，能多进货就多进些，下一次，不会给此低价位！”

　　我牢记老板的话，到其林第一站吴老板的粮行，就放出油涨价的风声，吴老板闻听油要涨价，说：“车上有多少件大豆油，我全要了。”我回答说：“货车上有50件大豆油。”吴老板说：“车上50件大豆油，我全要了，明天再送50件过来。”

　　这一下，我迟疑了：“粮行老板相信的是销售员，如果不涨价？万一跌价怎么办？”

　　此时，我多了一个心眼，对吴老板说：“我打电话请示我们的老板赵愈，如果食用油真的涨价了？你再进50件大豆油不迟！如果不涨价，反而跌了？你就不进货，这样，你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可好？”吴老板赞成我的观点说：“我就喜欢跟诚实的业务员打交道，让人做生意放心。”

　　我借吴老板粮行里的座机，摁下免提，打通了商贸公司老板的手机，说：“老总，油到底是涨价还是跌价呢？你告诉我实际情况，我好在乡镇渠道操作！”

　　老板在电话中说：“油涨价是铁板钉钉的事！预计每件大豆油要涨20至30块钱，你放心销售。”

　　我放下话筒，吴老板急切地把另外50件大豆油的预付款给了我，说：“明天上午，把另外50件大豆油送来，不能耽搁！”我同意了，预收粮行50件大豆油的油款。

　　我心里得意洋洋，想：“做业务员也不是什么难事，蛮轻松的，不就是送货收钱吗？”

　　我在车上，快乐地哼起《枞川河》歌曲：“今天的阳光多灿烂，大地花蕾竞相开放，所有的语言都不能表白我愉快的心情，快乐的旋律总是在耳边萦绕，枞川河岸边，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在盼望情郎归来。”

　　十天过去了，石破天惊！我惊慌失措，每件大豆油居然跌价20块钱！吴老板购买的100件大豆油，损失人民币2仟块钱！吴老板急切地打电话给我，要我到其林集镇处理油跌价的事！

　　我请示老板说：“其林吴老板进了100件大豆油，十天损失2仟块钱，公司怎么处理？”

　　老板慢条斯理地说：“油跌价要我们承担，如果这次油涨价呢？是否把涨的部分钱给我呢？现在是市场经济，如果都不需要承担损失风险，只盈利不赔本，傻子都会经商！哪里有亏本跳楼的人呢？”讲得我目瞪囗呆，不知如何回应老板！

　　又过十天，此事还没处理完结，大豆油每件又掉价15块钱，吴老板100件大豆油，二十天损失3500元人民币，吴老板一天打我手机无数次！我心情糟透了，看来看去，我是逃脱不了干系！公司不赔，难道我私人赔钱给吴老板？那不冤枉死了？徐非自己不想在商贸混下去，逃之夭夭，让粮行吴老板跟公司老板慢慢扯皮条去，如果这样？不是我做人的本性！我焦急万分，六神无主，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货车上，我请求司机给我出出主意，司机师傅考虑一下，说：“此事特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把葫芦套在你脖子上，你把葫芦归还回去，不就完事了！”

　　瞬间，我眼前一亮，来了灵感，计上心来，胆大的方案于胸中酝酿着。

　　2008年6月份，一天上午，未上班之前，我悄悄打电话给其林吴老板说：“今天，我请我们公司老板去你的粮油店处理油跌价的事，你跟他谈，从今往后，油跌价的事，就不关我的事了！”吴老板在电话中说：“我为人清清爽爽，你把老板交给我，我不会找你麻烦了，我相信你！”

　　我进入公司，对老板说：“其林镇最大的超市，店庆五周年，超市老板打我电话，非要你亲自出面捧场！如果你不到场？店庆将失去纪念意义！”

　　老板不无得意地说：“这等好事，我一定去！”

　　我和司机师傅上好货后，老板红光满面地坐上货车，司机师傅贼溜溜地眼睛特别明亮，他知道我的用意，偷偷地对我做鬼脸，竖大拇指！三个人坐在驾驶室里，汽车飞快地向其林镇驶去，我和司机一唱一和地讲一些奉承话，吹得老板踌躇满志，云里雾里，不知道东西南北！

　　时间过得真快，一小时的路程，在说笑声中到了其林，快到吴老板粮油店时，我对司机师傅说：“前面的粮油店可能缺货，我们去看看。”

　　司机懂得我的意思，对我似笑非笑，就把汽车的方向盘打向左前方，开到吴老板店门前停住，我和老板跳下车子，而司机给车子倒退20米停住，只有我心里明白司机师傅的用意。

　　我和老板走进粮油店，吴老板夫妻俩迎了上来，我热情地对他夫妻俩介绍说：“这是我们商贸公司的老板。”

　　吴老板迫不及待地说：“你就是商贸公司的老板，我那一佰件大豆油的差价什么时候弥补呢？”吴老板妻子紧跟着说：“我们是小本生意，一瓶油一瓶油地卖，一件油能赚到多少钱呢？这一下损失叁仟伍佰块钱，不是小数字。”

　　老板解释说：“物价涨跌是市场自然经济规律，这是很平常的事，我们公司从来没有给客户补过差价！”

　　此言一出，突然间，吴老板发飙啦！他双目圆睁，凸出来眼球，双眼充满着血丝！他四十岁的人，是块壮实魁梧的汉子，有一双粗大布满老茧的大手，他上前一步，抓住老板的衣领，声音如雷，喝道：“不赔老子损失，一拳打死你！”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朝老板头上示意，瞬间，吴老板妻子脾气爆炸了，她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老板的双腿说：“大豆油明明在跌价，你在电话里哄骗我说涨价，你这是强盗行为！今天不弥补我损失，休想迈出大门半步，老娘跟你拚命了！”

　　天呐！我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式？老板结结巴巴地说：“我赔，我赔，有话好协商，有话好协商，不能胡来！不能乱来！”吴老板夫妻俩这才松开手。

　　我心想：“吴老板夫妻俩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子。”我见形势有转机，退出粮油店，留下老板跟粮油店吴老板夫妻慢慢扯谈。

　　我上了货车驾驶室，跟司机师傅不谋而合地坏笑，约过半小时，老板向驾驶室走来，脸上黑云翻滚，仿佛这半小时的功夫，脸消瘦了许多！对我和司机“嘿，嘿”地干笑，坐返程的中巴客车，回县城去了。

　　粮油店吴老板夫妻俩赶到货车前，吴老板拉开驾驶室车门，对我和司机笑着说：“你们老板答应补差价，明天亲自送钱过来，谢谢你俩！”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真的无语了。

　　告别了吴老板夫妻俩，货车在其林另一大超市门前停住，我对司机师傅说：“今天，卖不卖货无所谓了，回公司去，老板肯定要我卷铺盖走人。”

　　司机笑着对我说：“今天，你应该最高兴，套子解了，中餐应该多添些荤菜，请我喝两盅，你在商贸公司打工，应该明白，我们打工者都是下蛋的老母鸡，只要鸡下蛋，老板会精心地喂养着，一旦老母鸡不下蛋，还咯咯叫，不是杀掉，就是卖掉。公司三部货车销售货物，我俩这辆货车，这个月仅仅半个月时间，你销售量是那两挂车子的销售量总和还多！这充分说明你正是下蛋的老母鸡，不但下蛋，而且下的都是双黄蛋！老板不但不会开除你，还要奖励你呢！安心地工作吧！中午，好好地请我这功臣喝两杯。”

　　我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司机出谋划策？或许，现在，正是我麻烦缠身的时候，是应该谢谢司机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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