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繁星

　　23

　　之后的几天，两人几乎每天都腻在一块。

　　热烈，激情，没有争吵，没有矛盾。

　　按照他们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这就是最后一天。

　　中午，吃饱喝足后，陆繁之坐在沙发上，苏星南躺在沙发上，头搭在他的腿上，刷着微博，翘着二郎腿。

　　她想到什么，突然起身，看着陆繁之：“走，我带你去书房看看。我猜这么些天，你一定不知道书房在哪。”

　　陆繁之笑笑不说话，随她牵着手就往楼上走。

　　走到三楼，尽直走向长廊最里面，打开一闪木制门，进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小的房间，木头的香味扑鼻而来，房间中间是一个往上的旋转木制黑色楼梯。

　　随着楼梯往上走，视线终于开阔，四周墙壁里面嵌入了整面墙的书柜。

　　书柜的每一层外都是一面玻璃门，为了防止灰尘过多，打理起来非常麻烦。

　　书房的中间是一张超大的书桌，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几张写完的毛笔字，几盆小小的多肉，还有几本精美的本子异常整齐的摆放在桌上，红色的，墨绿色的。

　　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陆繁之站在书柜前，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都是你的藏书吗？”

　　“藏书倒是说不上，几乎从小到大买的书都在这。”

　　苏星南走到角落，打开立在旁边的柜子，往里面找出一张唱片。

　　陆繁之这才往那边看去：“留声机？”

　　“嗯。”苏星南一边将唱片放进去，一边说：“你好像有点惊讶。”

　　细腻柔软的钢琴声从留声机里传了出来，仿佛带着几个世纪的厚重感，从灰尘里钻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陆繁之才说：“是有点惊讶，我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上个世纪的风格。”

　　苏星南哈哈大笑起来：“像个老人是吗？”

　　“这倒不是，没有哪条规定说年轻人不能喜欢 retro style。”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苏星南俏皮的冲他眨眨眼睛。

　　“这个书房的设计，应该是你的主意吧。如果你不喜欢，它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苏星南走过去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好哥哥，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陆繁之愣了一会，伸出手便扣住她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身上贴，俯身亲亲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说：“小妹妹，过火了吧。”

　　苏星南的身体颤栗了几秒。

　　陆繁之握住她的颈部，嘴唇狠狠地亲了上去。

　　苏星南不甘示弱，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

　　毫无章法，荷尔蒙在空气中炸裂，急促的呼吸声，在充斥着钢琴声的房间里，带着一股隐秘，心惊的味道。

　　陆繁之一把把她抱起来，推开书桌上的东西，将她放了上去。

　　接着又亲了她的嘴巴，开始往下，脖子。

　　苏星南不自觉的往后躲，笑出了声：“好痒。”

　　陆繁之将她的衣服往上推，双手往后，想解开扣子。

　　然后，几秒钟过去，手还在解：“什么东西。”

　　苏星南“扑哧”笑出了声“到底会不会？”

　　“质疑我？”

　　苏星南直起身子抱住他：“那你好好研究一下。”

　　几分钟过去后，扣子终于解开。

　　苏星南刚想出声嘲笑他，便猛地一下往后倒。

　　陆繁之伸手垫着她的后脑勺，怕她磕到。

　　又重新俯身，从耳朵到嘴唇，再往下，再往下，另一只手覆上那片雪白的柔软。

　　揉捏。打转。

　　苏星南在他身下颤抖。

　　午后的阳光透过头顶的玻璃窗直射进来，细小的灰尘在空中翩翩起舞，空气是滚烫的。

　　陆繁之将苏星南从桌上抱起来，坐在房间靠左侧的皮质软沙发上，然后起身走到书桌前抽了几张纸，仔细的擦着手指。

　　苏星南半躺在沙发上，手撑着脑袋，透过那束光，看向陆繁之。

　　只听得心脏砰砰砰，一声又一声。

　　陆繁之抬头看她。

　　棕色的皮质沙发包裹着她的身体，沙发右边有一盆如人一般高的盆栽，左边是一盏白色的落地灯，苏星南的眼里像带了星星。

　　“等下，你别动，继续擦你的手。”苏星南快速起身，打开旁边的书柜，拿出摆放在里面的照相机。

　　“咔嚓”“咔嚓”连续响了几声。

　　陆繁之扔掉手里的纸，抬步走过来。

　　苏星南笑着说：“这张不给看，我的私藏。”

　　陆繁之揉了揉她的头发，手却想拿过相机。

　　苏星南重新打开：“我们拍一张合照吧可以吗？”

　　“我几乎没照过什么相片。”

　　“哥哥你真的很上镜诶，光站在这里就已经很帅了。”

　　苏星南赤脚跑到沙发上坐下，摆好位置后，拍了拍沙发：“快过来呀。”

　　陆繁之无奈的走过去坐下。

　　“3.2.1.茄子!”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陆繁之侧头看向了苏星南。

　　苏星南欣喜的翻出刚刚的照片。

　　在阳光的笼罩下，女孩满脸幸福的看着镜头，男孩满脸深情，宠溺的看着女孩。

　　苏星南发出惊叹，转头，双手托着他的脸，凑过去就亲了一口。

　　陆繁之还没反应过来，仍面不改色。

　　“好哥哥，你耳朵红了欸。”苏星南伸出手，好玩的摸摸他的耳垂。

　　陆繁之躲了躲她的手，便起身：“让我好好看看你的书房。”

　　他继续走到最开始的地方，沿着书柜慢慢走，慢慢看。

　　“喜欢王小波？”

　　“是，有段时间超级迷。这你又知道了？”

　　陆繁之笑笑没接她的话。

　　“还是十八岁的时候，那年暑假，看完他的《黄金时代》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苏星南跑过去，打开玻璃门，拿出几封信和一小叠明信片。

　　“你看你看，我还收藏了他的几张写给别人的信，有些给老师的，有些给朋友的。”

　　陆繁之指着明信片问：“这些呢？”

　　“我买了一堆好看的明信片，有时候心血来潮就会把喜欢的句子或者写到我心里的话写上去。”

　　苏星南拿出一张一张的翻：“比如你看这句：

　　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

　　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

　　苏星南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年的夏天一点都不像夏天。”

　　“像什么？”

　　“像黑了的夏天，像一点都不冰的冰淇淋。”

　　苏星南顿了顿，又继续说：“他说他觉得他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槌不了他。

　　那会看到这句话好难过哦，他是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才会有如此勇敢的发言吧。”

　　陆繁之抱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今年夏日，一定是最像夏天的夏天了。对不对？”

　　苏星南在他怀里抬头，笑着看向他：“一定是。”

　　“还有还有，这张。”苏星南翻出下一张。

　　“他说，我要爱，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当作一百世一样。

　　我思故我在，既然我存在，就不能装作不存在。

　　无论如何，我要对自己负起责任。”

　　陆繁之接过她手上的明信片，一张一张细细翻看着。

　　他想，在写这张明信片时，阿南在想什么呢，在经历些什么呢？

　　他缺失了好多。

　　但他什么都没问。

　　苏星南见他没说话，想了想便说：“你去沙发那坐着等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走到中间的柜子踮起脚尖，想拿到最上面一层。

　　“我来。”陆繁之很轻松的就拿到了那本皮质相册，有点像《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书，侧面是一排金色的英文字：“还有吗？”

　　“上面的那几本都拿下来吧。”

　　“都是你的照片吗？”

　　“好多时候，我的小时候，几乎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一些终于的时刻，一些平淡日子的发光时刻。”

　　陆繁之翻开第一版，一个小婴儿躺在小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说：“很难想象，你刚出生这会儿，我已经开始玩泥巴了。”

　　“那你现在看着我，有违和感吗？”苏星南打趣道。

　　“幸好，完全没有。”

　　往后翻，小婴儿渐渐大了一点点，被一位知性的温柔女性抱在怀里。

　　“这是你母亲吧。”

　　苏星南现在提起妈妈都不会那么难受了：“是呀，很漂亮吧。”

　　她往后翻：“你看这张合照。”

　　一位青年男性，看模样是她父亲，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牵着她母亲。

　　“你的长相完美的继承了你父母的所有好处。”陆繁之中肯的评价。

　　苏星南笑出了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真诚的夸我？”

　　陆繁之挑挑眉：“难道以前不真诚？”

　　苏星南往他怀里钻：“真诚真诚，没有人比你更真诚了。”

　　渐渐，婴儿长出了牙齿，朝着镜头的憨笑甚是可爱。

　　再到牙牙学语的小孩，在唱歌，在弹琴，在表演。

　　“小孩真厉害，这不什么都会了。”

　　“哈哈哈哈那倒不是，小时候我母亲真的很好，不会逼我做事任何事情，让我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我的兴趣，”

　　苏星南问：“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嗯..大概就是普通淘气男孩的样子吧。小时候住大院，男孩多，父母都很忙，成天惹是生非，倒是经常挨打。”

　　慢慢的，小孩长成了小女孩，扎起了辫子，穿起了裙子，冲着镜头做鬼脸。

　　到后来，小女孩变成了女孩，家庭合照也越来越少。

　　再往后翻，都是女孩的单人照，与朋友的合照，旅游照，风景照。

　　翻到最后一版，陆繁之有点像明知故问了。

　　“之后我会出现在里面吗？”

　　“当然。”

　　陆繁之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想这样做很久了。”

　　那天傍晚，他们在楼顶的阁楼里，一起回忆彼此还没出现的时刻，像是要把那些错过的时光一一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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