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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四殿下
抽泣的人声越来越清晰，曲飞玉和禹秋察觉到里面的人就要出来了，赶忙退回去想关上门。
毕竟事关他人的私事，哪怕他们是无意间听到了，但被人抓到总归是尴尬的。
结果禹秋因为本就没有踏出门，所以他很快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了，而曲飞玉却因为人已经站在了门外，再想退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她刚打算关门，对面的人就已经出来了。
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卓雪灵。
她看见了正站在门槛上双手推门的曲飞玉，以为对方也是刚从对面出来，没有多想，飞快地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对着曲飞玉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
“你回来了。听说你前段时日被罚了，伤势还好么？”
曲飞玉本就是不想和她打照面的，但人家已经率先开口，她也不好冷漠回应，只好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扯了个微笑：“还好，无妨。”
卓雪灵也就是随口一问，对方答得模糊就是不想深谈的意思，她也能理解。
毕竟被惩罚了也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情，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看着曲飞玉的神色有些纠结。
这次自己没有去执行任务，没有救下那个人，那他……还好吗？
卓雪灵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曲飞玉疑惑地见她对着自己一脸纠结，一副有什么话想问又问不出口的样子，不明所以：“你还有什么事吗？”
卓雪灵一愣，瞧出了曲飞玉想要离开的心思，叹了口气。
那人肯定是不在了吧，曲飞玉一向冷心冷肺，又怎么可能会像自己一样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恐怕，他早已经死在那几个高手的剑下了。
她心里有惋惜，更多的却是放松。
也好，若没有她的插手，死亡本就该是他的宿命，怪不得自己。
她想通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无事，你去忙吧。”
曲飞玉站在一旁瞧着她面色几经变化，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心思窥探一二，毕竟柳己还在等着自己呢。
“好，那告辞。”曲飞玉拱了拱手，毫不犹豫地绕过了卓雪灵，急急往外走去。
卓雪灵皱了皱眉，对她这样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喜，但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跟着她身后朝着门外走去。
此次前来本是想向自家爹爹讨要四殿下所说的账本的，但是爹爹这个老顽固，说什么也不肯听信自家女儿的话。
她是他的女儿！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要知道四殿下可是未来的新皇，此刻得罪他，将来肯定会遭到记恨，又是何必呢！
卓雪灵叹气，神色忧愁地离开了。
卓雪灵离开后，曲飞玉去而复返，瞧着她已经模糊的身影，不由深思。
她总觉得卓雪灵方才那一番情绪变化很诡异，何况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带了点审视的意思，那是上位者打量下属的眼神，有欣赏，也有惋惜，但更多是对自己的算计和考量。
她在算计自己什么？
曲飞玉对于威胁自己的事总是有着天生的第六感，但她又实在想不出在卓雪灵心里她有什么可利用的。
两人素不相识，除了那次移交任务的事再无接触，她就那么确定自己能为她所用？
奇怪，她好像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曲飞玉想了一会儿觉得不放心，这才又转身回来。
她见卓雪灵确实离开了，走进了卓组长的书房，推开了门。
禹秋已经在里面了。
“卓雪灵离开了？”禹秋问。
“我看她朝着门外走了。”
曲飞玉看着靠倒在椅子上的卓组长，一副心力不继，被气狠的模样，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禹秋方才喂了卓组长吃了一颗护心药丸，正帮他捋着后背，听着曲飞玉的提问并没有开口，这事，还是要看人卓组长愿不愿意透露。
卓组长靠在椅背上，苍白的神色缓缓有了血气，他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这两人一个是与自己位置相等的同僚，一个是同僚早已定下的接班人，卓组长叹了口气，没打算相瞒。
“雪灵她想拿走无忧楼的账本。”
他知道曲飞玉对里面的事并不怎么知情，看了眼并无异议的禹秋，补充道，“无忧楼背后之人，就是四殿下。雪灵是想替四殿下拿回账本。”
卓组长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染上了挫败。
自己教导女儿十几载，一直认为自家女儿是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贴心小棉袄，可这棉袄原来也有漏风的时候。
起初是死活也要去到暗卫组，她培育自己女儿十几载，就是想未来她接自己的班，自己身体不行，只得将期望放在她身上，让她去替自己闯荡仕途了。
可这妮子也不知道忽然怎么了，如何也不听劝。
原是想随她，让她知难而退的，谁曾想如今派到了四殿下身边，竟是开始一心向着外人了。
她也不想想，自己身为掌管着他们妙字组这样一个与情报密切相关的组长，若是监守自盗、不顾规矩，该如何立足？
何况事关皇子，若是落下个私结党营的罪名，这半生拼死拼活挣来的荣耀，全都会功亏一篑！
她如今眼里只有自己的四殿下，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认了主子的奴仆，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曲飞玉从卓组长寥寥一句话，也猜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无忧楼的账本是什么？是罪证！
若背后之人是四殿下，那便是四殿下手下不洁的罪证！
四殿下想取回账本无可厚非，但派卓雪灵来取，这其中的关系，倒是引人深思了。
曲飞玉瞧了眼卓组长憋闷的神情，立刻明了他心中的忧思愁绪。
自家闺女胳膊肘往外拐，一片痴心交付，若是个好的也就罢，怕只怕这四殿下对她不过是利用，根本没有真心。
而就算有几分真心，那皇室之人，何况是深陷权力争夺中心的皇子，除了最后能赢的，剩下的哪个能有好下场。
这些弯弯道道曲飞玉无法评判，只能安慰道：“卓大人还请放宽心态，毕竟身体要紧。”
卓组长叹气，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当真安慰不了他心中的忧愁。
曲飞玉看了眼自家老大禹秋，禹秋立刻明白了她是有正事想说，向自己请愿，便点了点头，顺了她的请愿。
这里就他们几个人，但说无妨。
曲飞玉接收到讯息，放心地说了出来：“我看此事四殿下那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那账本已经是一个烫手山芋，如此僵持不下，必然会与四殿下结下渊源。”
“哼！那又如何，我们是按流程办事，一个皇子还有权治我们罪不成！”卓组长现在对拐走自家女儿的四殿下无半点好感，恨不得对方吃点亏，好让自家女儿看清事实。
“不可。现如今几个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心思早有了异动。我们虽然本意不想扯上关系，但是这份账本一旦呈上，免不了就要被卷入斗争，到时候，可不好独善其身了。”
这句话自然有理，不然那无忧楼的账本早就已经呈在了皇帝陛下的桌案前，整个廷尉狱又何必秘而不发，直接甩掉这个烫手山芋不是更好。
只是帝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得每时每刻都小心谨慎啊。
曲飞玉眯了眯眼，头脑开始疯狂转动。
眼下的境遇是，廷尉狱无意间挖出了一颗重磅炸弹，这个炸弹绑在皇帝陛下金贵的皇子身上，拆不了，不能引爆，还害怕别人会引爆从而受到牵连。
于是这廷尉狱就只能深藏着，还要豁出性命来保护它的安全。然而炸弹终于有一日会炸，他们必须得在它造成严重后果前，想到解决办法。
“那你觉得该如何？”卓组长问。
曲飞玉也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真要说起来，这枚炸弹还是她找到的。
可她当时只不过是想顺手清理下垃圾，哪曾想组织深挖了下，竟然会挖出一枚会爆的炸弹来。
“账本留在组里越久，越不安全。如今之计，便是早点脱手。”将炸弹归还它的主人，让他自己拆除去！
“这……”卓组长和禹秋对视了一眼，他们何曾没想过，但这样的行为显然违反了组里的规定。
何况交还给四殿下并不算是个良策，若是让旁人误会他们与四殿下交好，那还不是回到了原点，结局必定会卷进嫡子争夺的漩涡之中。
曲飞玉看出了他们的顾虑，继续解释：“当然，咱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地就还给他！”
“咱们要做的就是不站队，还不能得罪这些皇子。”
“往日以咱们组的行为，倒也好做，毕竟咱们在外的形象一向是油盐不进，刚正不阿只会办事的嘛！但是这个平衡免不了会被打破，随着夺嫡的战争愈演愈烈，长此以往，咱们再想独善其身，必然也会被人当作拦路虎、眼中钉。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禹秋不满：“你倒是说说解决方法，别扯这些文绉绉的！”
曲飞玉被吼得一愣，也不气，笑着说道：“这次也是咱们一次转型的契机，要让旁人都知道廷尉狱改变行事风格了。”
“大家都会惧怕一个堪称完美，将来可能会对立的对手，但谁又会想得罪一个随时可以被拉入阵营的隐形助力呢？”
卓组长和禹秋隐约有了思绪，他们异口同声：“你是说，开出条件和四殿下交换？”
曲飞玉点了点头：“对，而且这个条件得重，很重，势必要削弱四殿下手中的势力但又能太过。”
“如此四殿下虽然会心疼，但后果仍是他可以承担的，也算是卖了他一个面子并没有得罪他。至于其他的皇子若是知道了，也只会明白从今往后与咱们也是有商量的余地的，不过是需要付出些惨痛的代价，说到底咱们还是那个从不与任何势力交好的廷尉狱。”
“而到了陛下那里……陛下那里，便可全凭各位大人定夺了。”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总好过未来被迫无奈。
曲飞玉抬手向两人握了握拳，“这样一来，总归不论从何处来说咱们都是站理的，谁也没得罪。”
卓组长点了点头：“不仅不得罪，还可以趁此机会向陛下表明忠心，告知陛下廷尉狱始终是以皇权为中心，为陛下所效忠的立场。若是以后夺嫡的事态彻底爆发失去平衡，陛下也不会对咱们产生怀疑了。”
“如此即保留了皇室的颜面掩盖了丑闻，又向其他皇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向陛下表了一波忠心，当真是良策啊！”
卓组长将羡慕的眼神投向禹秋：“禹秋组长后继有人，让卓某艳羡。”
夸自己的爱徒，就跟夸了自己一样，禹秋骄傲极了：“哪里哪里，这妮子能耐，以后只怕走得比我还要远。”
两位长辈都在夸赞，曲飞玉却惶恐地举了举拳：“两位组长个性刚正不阿，一心只为廷尉狱效力，建功无数。属下初生牛犊，还需要大人们多多教导。”
“好！好孩子，你心思敏捷，将来必成大器。是我们这一辈年老了，做事不如你圆滑利索。”卓组长叹气。
禹秋见卓组长说着说着又要开始悲秋伤感了，赶忙转移话题：“这次的事，咱们也算是给陛下提了个醒了，他的几位皇子已经按捺不住，在蠢蠢欲动了。不过我想，陛下并非是不知其中情况，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考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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