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欲

　　时歌回到客栈，一头扎进柔软的被褥里。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男人身上清凉雪松气味。

　　二人刚才为方便联系，互加了微信，时歌不知道那男人叫什么，也懒得问，便从表情里找到一条小鱼作为他的备注。

　　——

　　孟璟舟起了个大早，提前联系人找了辆好点的车。

　　对方和他相熟，两个月不见他要车，这会又要，便问他要什么样的车？

　　男人言简意赅：“小姑娘喜欢的。”

　　等查好地图，收拾妥当，时歌还是没从3楼下来。

　　他看了看腕表，心里估摸着松赞林寺最佳游玩时间，嗯，能让小姑娘再睡一个小时，又等了会，他抬步去了三楼。

　　还没来得及敲，门已经打开，露出一张非常亮眼的年轻面孔。

　　“等很久了吗？” 时歌没想到开门就看到孟璟舟，有点惊讶。

　　“没有。刚来。” 清晨早起的缘故，孟璟舟声音有些沙，落下时歌耳朵里，她觉得像是有根羽毛在她耳廓扫过。

　　时歌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山间的雾还没有完全退散，游烟般氤开，时歌在宜市很少见到如此景观，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通畅。

　　“这里环境真好。”时歌转头对孟璟舟说，见他已经拉下黑色冲锋衣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物品。

　　时歌声调有些不易察觉的兴奋：“你带了相机？”

　　孟璟舟抬眉：“小姑娘不都喜欢照相？”

　　“还挺有打工人的觉悟。”

　　孟璟舟看了时歌一眼，揶揄：“毕竟是实习期第一天，好好表现比较稳妥。”

　　时歌深表认同。

　　上了车，二人身处一个空间，时歌心里对孟璟舟有些戒备，身体也微微有些紧绷。扣上安全带，她四处打量车的构造，心中有些庆幸。

　　在昨夜，她也搜了一些相关攻略，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建议自驾游，因为旅游找的车真的又破又不舒服。

　　时歌本来有些担心，但今日看来，心想也不能完全听信网上的话。

　　车启动，孟璟舟放了一首有味道的粤语歌，十分应景。她扭头看着外面飞驰的景色，一帧一帧像电影中的镜头闪过。

　　身边男人正视前方，骨骼分明的大手掌握着方向盘，游刃有余。

　　时歌想到哥哥赠予的风景照，她见到第一眼便被吸引，除了惊叹于摄影师绝妙构图之外，时歌隐隐约约觉得这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的直觉没错，这里果然是个绝佳去处。

　　“我们第一站是哪里？”

　　孟璟舟心情好像不错，扬唇看了她一眼：“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去松赞林寺。”

　　时歌不太相信，有些疑惑：“你不需要看导航吗？”

　　“我知道路。”

　　时歌被惊到，她有些迷方向，一向另眼高看方向感好的人，但她当面不想夸孟璟舟，噤声，不再多言。

　　孟璟舟注意到她的小表情：“坐好吧。”

　　目的地很快到达，时歌下车，从远处看松赞林寺，庄严华美的建筑依山而立，色彩鲜艳浓重，日照金鼎，屋顶上的鎏金铜瓦熠熠生辉。

　　“这就是松赞林寺，也叫作小布达拉宫，前面可以租一些藏族衣服，用来拍照，我先带你去。”

　　孟璟舟很熟悉路，带着时歌走过藏蓝的墙，来到一家专门租售藏族服饰的店铺。

　　二人来到店门口，气质出挑，店员很快注意到了这对“天仙配”，热情招呼二人可以任意挑选民族服装。

　　“给她挑吧，我是她的导游。” 孟璟舟立在一旁，让时歌进去。

　　时歌随店员一同进去，看到琳琅满目，色彩浓郁的藏服。

　　“这里有春夏的和秋冬的，还有一些发饰，你看你喜欢那种。不过你那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头一次见这么水灵的。”店员边打量着时歌，边推荐着款式。

　　边说，又拿起一件藏蓝色的藏服：“你皮肤白，穿这个肯定好看！”

　　时歌拿出来看，藏服款式都是大差不差的两件套，里面一个长裙套着斜肩袍子，颜色多数都是常规两种鲜艳的撞色。　

　　时歌挑不出来，回头看孟璟舟：“你觉得哪个好看？”

　　孟璟舟正在调试相机，闻言抬头，下巴指了指：“你斜上方那件。”

　　时歌看过去，店员有眼色的拿下来，往时歌身上比了比，白色和深蓝色的撞色，色彩浓烈细看又藏着一些雅致，袖口和侧裙摆出绣上了繁复的民族花纹，手艺精湛，十分别致，店里的多是大红大紫的，而这件带了点清新，和时歌的气质很适配。

　　“呀，导游眼光真好！”

　　时歌摸着光滑的料子，往身上比了比，也觉得很不错：“就这件吧。”

　　时歌换了衣服，挑了些玛瑙的藏族发饰和松石蜜蜡的项链，又乖乖坐在那任由店员给她编藏族小姑娘特色复杂的辫子。

　　鬓边一沉，店员给她带上了玛瑙的发饰，珊瑚坠在两边。时歌觉得无聊，看着拍照的孟璟舟，随口问他:“好看吗？”

　　孟璟舟点头认同：“这叫巴珠，藏族女孩成年后才能带这个，小姑娘，你成年了吗？”

　　时歌听出他话中的揶揄：“当然，现在还是你的老板。”
　　身后编辫子的店员笑出了声。

　　编完头发后，店员又给时歌加重了妆容，她模样长得娇，皮肤又白，压得住深蓝色的藏服，极具异域风情。

　　孟璟舟带着时歌去松赞林寺，给时歌讲松赞林寺的知识，他条理清晰，讲话很有段落感，像好听的乐器，引人入胜，时歌听得明白，时不时地问他新问题。

　　他让时歌随意玩耍，拍照他只需要抓拍就可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时歌玩累了，拿着照相机看照片。

　　照片在她眼前一张一张的划过，有她双手合十在寺庙祈祷，有她尽情大笑，有她在转圈圈，时歌看的眼睛发亮。

　　“拍的很不错。”时歌惊叹，孟璟舟拍照几乎没有废片。
　　每一张都构图绝佳，人和景都完美合一，没有任何违和。

　　女孩出来玩，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拍到好看的照片，况且现在有这么多张，她被取悦，渐渐对孟璟舟放下一些戒备，态度也好了许多。

　　趁着天色还早，孟璟舟带时歌去了松赞林寺前的拉姆央措湖，水清明静，时歌沿着湖边看去，几个僧人也在湖边做着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时歌转头问孟璟舟。

　　“我们今天运气不错，碰见了僧人放生。”

　　“放生?”时歌有些好奇。

　　“拉姆央措被称为圣湖，听说在湖水里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孟璟舟和她介绍。

　　时歌眼睛挤出了弯度:“如果真能看到那就好了，我挺好奇我的前世是什么。”

　　孟璟舟扬唇，看时歌张开双臂，任由风将她的藏袍吹的鼓鼓的。

　　时歌觉得自己身心得到净化，她五指张开，想尽力去握住风，哪怕握不到也无事，感受过就心满意足。

　　风渐渐有些大，将她吹得向后倒，但身后有个支撑将她稳住，时歌睁开眼，发现孟璟舟在身后扶着她的腰，以防她摔倒。

　　她抬眼对视上，男人身材高大，眼神执着锋利，好像能将人一眼看透，时歌总觉得他的眼神很危险，温柔只是假象，直觉告诉她不能靠近。

　　有和尚从旁边经过，孟璟舟松开她，双手合十回礼，模样虔诚，时歌一时看迷了眼，没想到他有这一面，加上有他的拍照技术加持，时歌被好看照片取悦，觉得有他做导游还算不错。

　　孟璟舟转头，便听到时歌一本正经对他说:“你的实习第一天通过，希望你接下来好好表现。”

　　孟璟舟扬高唇，他早已提前规划好接下来的旅程。

　　*

　　他们第二天一早便整装出发梅里雪山，孟璟舟很会挑选路线，环绕公路而行，环湖观看纳帕海景色，先去飞来寺，山群扑面而来，时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雪山。

　　从雪山离开，时歌便一直贪恋依拉草原，待了好几天都不舍的离开，她在清澈的蓝天白云下奔跑，看牧民与牛羊嬉戏。

　　时歌向牧民借了一只黑眼圈的小羊，她觉得有些像熬夜后的江月，便让孟璟舟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江月，惹得江月气急要把她拉黑，时歌笑弯腰。

　　外套内侧手机突然响起，是何倾宇给自己设置的专属铃声，时歌还未来得及换，她一下收起笑容，拿出手机挂断。

　　手机孜孜不倦一直打来，不断震动。

　　时歌不耐烦，按下接听。对方早没有温柔动听的言语，上来就是诘问，挟着怒意:“时歌，你把我删了？”

　　时歌早有料到:“我们结束了。”

　　何倾宇有些气急:“你最近为什么不在学校，你有新的人了?”

　　男人总爱把自己犯得错误强加到别人身上，受不了的便是前女友比自己早一步找到真爱，时歌精准打击他的痛点，冷冷开口:“是又怎么样？”

　　“你总是这样，我早跟你说了，你太冷，没男人会喜欢你。”

　　“你确实不是个男人。”时歌不再多说，直接挂断，删除拉黑一条龙。

　　好心情消失，她烦躁转身，看到孟璟舟穿着白色衬衫低头专心调试相机。

　　时歌想起他在寺庙时对着僧人双手合十的虔诚，黑色冲锋衣衬得他身段硬朗，现下穿着白衬衫，站在草原，又像有些野性的阳光少年，他像握不住的风，可风不需要握住，体验过就可以了。

　　孟璟舟向她走来，时歌突然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值，可能是被前男友一通电话激的，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但她不想深挖。

　　此时此刻，她只想跟着自己感觉去走。

　　“天色有些黑了，该回去了。”男人声音传来。

　　“这里有电影院吗？我想看电影。”时歌心思荡漾，试探着抛下鱼饵。

　　孟璟舟没有拒绝，哪怕找电影院费了些心思，绕了很长时间远路，他也全方位满足。

　　进影院时，工作人员前来告知时歌今天只有他们两位，可以随意挑选影片。时歌心头暗呼幸运，挑了一部《爱在黎明破晓前》。

　　进影厅时，荧幕上的影片开始放映。

　　时歌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孟璟舟坐在她身畔，手随意放在扶手上，姿势散漫，时歌缩起肩膀，莫名有些紧张。

　　影片讲的是火车上的男女一见钟情，一夜缘尽的故事，影片中男女主情愫暗生，暧昧的气息在电影院中似有似无的萦绕。

　　时歌情绪在影片氛围下不断堆叠，当瑟琳娜同杰西在摩天轮动情拥吻，在一个陌生城市与一个认识几个小时的男人倾诉爱意时，她沉浸其中忍不住说:

　　“有时候我也好想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做一些坏事。”

　　她很像第一次踏入成人世界的女孩，充满好奇，孟璟舟侧身看了她一眼，侧面的角度能让他看到女孩睫毛上，绒绒的。

　　孟璟舟问她:“想做什么坏事?”

　　时歌回脸看他，男人像一株迷迭香，散发着蛊惑的浓烈气味，几乎将人溺毙。

　　她声线轻软，听着像娇嗔:“我不告诉你，你这样的人应该做过很多坏事吧。”

　　孟璟舟听笑，大方承认:“我是做过，如果我说那天我并没有认错人，我见你第一眼就为你着迷，忍不住想抱你，你会怎么做？”

　　时歌凝滞了下，心脏用力激越，她沉了一口气:“那我要还回来。”

　　孟璟舟倾身靠近她:“好啊，请便。”

　　男人唇红齿白，出奇地配合，眼睛黑漆漆注视着她，时歌一直觉得他很危险，但现下他在自己面前这幅样子，又觉得他很好掌控，她被鼓励，耳朵和脸颊泛起红晕，倾身向他靠近。

　　她很轻很轻的贴上男人的嘴唇，轻轻贴了下，动作青涩又生疏，湿热又缠绵。

　　男人眼底情绪加深，像暴风雨欲来上的沉静海面，深不可测，他拉住时歌下意识想要退缩的手腕，大手贴上她的背，脸停下离她很近的位置，让人无处可逃。

　　他抬起她的下巴，声线缱绻，如在下蛊:“不介意我再做次坏事吧。”

　　孟璟舟倾身吻住她的唇，极有耐心，像一位经验老到的猎人，女孩声音像蜜浆渗出，男人直到吻得女孩眼角发红，方才松开，将她柔情的圈住。

　　时歌轻轻推开他，靠在椅背上，目不斜视看向电影屏幕，压抑着自己有些重的的呼吸。

　　孟璟舟以为她被吓到，心里有些懊悔自己太急，正要开口说些安抚的话时。

　　女孩这时侧头看向他，眼睛透亮，弯起，内眼角下勾，是一个漂亮的弧度，投在孟璟舟眼里实属妙极。

　　他听到女孩说话，声音很抓人:“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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