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电竞]

　　黑色宾利疾驰在S市深夜街道，驶过前方高架就能远远看到茶树里小区。五月正是舟县古镇的游玩好时节，趁着给季思肖爷爷祝寿，林予调开工作安排，向陈未致请了五天年假，打算好好放松放松。因此，她得先回家收拾行李。

　　还没到十一点，S市依旧热闹，高架来来往往都是车辆。
　　但宾利车里的气氛始终有些古怪。

　　星月月：[他俩从上车开始就不讲话，怎么办TAT]
　　季星月坐在副驾驶，低着头给唐文发求助信息。

　　唐文文：[吵架了吗？]
　　唐文文：[林予姐和Gates居然会吵架？]

　　季星月握着手机，偷偷往后排看了眼，林予贴着车门而坐，始终偏着头看向窗外，与季思肖全程零互动。

　　唐文文：[我想想……我离开的时候，林予姐好像去找温蜚了……]
　　唐文文：[林予姐似乎很欣赏温蜚，难道说Gates吃醋了？不对啊，Gates吃醋，为毛生气的是林予姐啊？]

　　季星月觉得唐文说了通废话。
　　但是林予和季思肖肯定在闹别扭，那么不管为了啥闹别扭，自家儿子肯定有错，所以先骂他一顿再说吧！

　　“季思肖，你是不是惹小予生气了！”季星月转过头，气呼呼地对季思肖吼道。

　　季思肖坐得端正，手里捧着一本《金融法》正慢悠悠翻阅着，听到母亲质问，他皱了皱眉，瞥向坐在身旁的林予，他合上书。

　　“可能吧。”

　　可能？可能是什么意思？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有错？还模棱两可？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例外！

　　季星月更加生气了，她拔高音调，灵魂发问：“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小予的事！”

　　？
　　没将傅雷森组建女子战队的事及时告知给林予，应该不算对不起她的事吧……
　　季思肖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准备解释。

　　林予冷不丁开腔：“是的，他对我有所隐瞒。”

　　“有！所！隐！瞒！”季星月气得大叫。
　　“好啊季思肖，你学坏了啊！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追女生要真诚，不仅追得时候要真诚，追到了也要真诚，坦诚相待懂不懂啊！”

　　季思肖觉得头疼，试图插话，但季星月滔滔不绝，已将他骂成了十恶不赦的臭渣男，快到茶树里时，她探过身来，握住林予的手，郑重其事地说：“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小予别难过，好姐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现在就给你找新男人！”

　　季思肖扶额，长叹一口气放弃挣扎。
　　做季星月的儿子真的好难。

　　“月月，好好坐着。”肖择实在看不下去，伸出手将季星月捞回座位。

　　车子开到楼下，季思肖跟着林予下车。
　　林予板着脸，有意不让季思肖跟来，她快步闪进电梯，摁好楼层号后立即摁住关门键。

　　季思肖伸出手，拦住电梯门。
　　他站到林予身侧，捉住她的手，攥紧：“林予，我道歉。”

　　“因为你妈要给我找新男人？”林予说着，用指甲挠着他的手心。

　　“你别当真。”季思肖觉得很伤脑筋，“不然她真会给你找的。”

　　“是吗？”林予扬起下巴，看向季思肖，眼神似乎在说着“她很想当真试试”。
　　“星月姐姐介绍的男人一定都是人上人。”她还补了句。

　　季思肖攥住林予的手更用力了些，他神情无奈，黑鸦羽翅般的睫毛一上一下扇得楚楚可怜：“林予，不可以。”

　　仿佛被电了一下，林予迅速收回眼神。电梯在八楼停靠，她走向家门，指纹锁需要右手食指解锁，但右手正被季思肖攥着，她斜了他一眼。
　　季思肖把手松开。

　　林予解锁开门，边往里走边问道：“不可以什么？”

　　季思肖心知她吃这套，于是迅速放弃心理建设，紧贴在她身后，楚楚可怜地回答：“不可以让我妈给你找新男人。”

　　他作弊！他装可怜！
　　林予气得不行，但心跳却莫名加速。
　　顿住脚步，她转过身，想命令季思肖离自己远一些，结果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时又是四目相对。

　　季思肖不戴眼镜时，他的美貌是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特别蛊人，越瞅越上头。

　　林予把人推开，整理了下呼吸，冷着脸说道：“我没生气。”
　　“我可以理解你们不提前告诉我的原因。”

　　她来到衣帽间，胡乱地将衣物塞进行李箱。

　　“但是又觉得其他人不说也就算了，连我也故意瞒着你，对吗？”季思肖蹲下来，将那些衣物一件件取出来，叠好后再整整齐齐地码好。

　　林予干脆搬了把小椅子，坐在边上，看着他收拾。
　　“嗯。”被猜中心思，她眼神飘忽，心里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但当着季思肖的面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依旧冷着脸，把手边的一顶帽子丢向他。

　　季思肖稳稳接住帽子，低头看了眼，发现那居然是顶绿色的毛线帽，默默地把它回橱柜，他看着林予，认真地说：“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及时和你沟通。”

　　双方都给了台阶，林予觉得她要是继续矫情，就没意思了。
　　起身抱抱季思肖，她飞速在他耳边说了句“我原谅你了”，在季思肖试图抱紧她时，又笑呵呵地抽离，跑出衣帽间。

　　“你爷爷喜欢喝酒的吧？”
　　“我让朴老师搞来了一瓶华璟天河，90年的。”

　　有季思肖帮忙，林予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小箱子里衣物不算太多，给肖家人准备的礼物占了一大半。

　　回到车上，季星月明显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林予甚至还挽着季思肖，坐得贼近！

　　她连忙将最新情况告诉给唐文。
　　星月月：[他们好像和好了！小予嘴唇亮亮的红红的，难道说……]

　　唐文文：[亮亮的？红红的？]
　　唐文文：[Gates居然使出了必杀技——啃唇大法！妈耶，他好会！]

　　季星月看到信息，忍不住回头瞅了眼林予，捂嘴一阵偷笑。

　　林予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当回事，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润唇膏递给季星月：“最近天气好干，这支润唇膏可好用了，星月姐姐你快试试。”

　　季星月：“？”

　　舟县在行政划分上归属S市，地理位置却更靠近Z省，是带有浓厚江南水乡风貌的自然古典小镇。

　　疾驰三个多小时，穿梭过一片茂密竹林，他们终于抵达肖家老宅。
　　林予被季思肖轻声喊醒，她揉揉眼睛，依旧有些迷糊。

　　肖择与季星月先后下车，老管家带着人出来。

　　“小少爷怎么是自己开车来的？司机呢？”

　　车子停在停车坪，进宅需要踩着一路鹅卵石，肖择扶住季星月，笑着对老管家说道：“四个人正好一车，就没麻烦杨师傅，让他留在S市歇假了。”

　　季思肖陪林予在车里坐了会儿，才带着她下车。

　　“肖叔叔开车真稳。”
　　林予睡了一路，人还没完全清醒，天刚下过雨，鹅卵石小路又湿又滑，她紧紧跟住季思肖，边说边活动着肩颈。

　　“肖肖表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快到宅院时，一道清脆女声由远及近传过来。

　　廊灯昏暗，声音主人仅被勾勒出隐隐约约的轮廓，正在飞速朝这边跑来。
　　“为什么不早点来呢？你们基……”她被季星月拦住，话音短暂止住，“星月婶婶，你扯我裙子干嘛！放我过去啦！”

　　“我说过多少次了，叫姐姐！”季星月把人牢牢拽住，“大晚上不睡觉，小心我告你爸去！”

　　“季星月，你明明长我一辈，还要我叫你姐姐，占便宜也不是这样占的！”
　　“快放开我！”
　　女生挣扎得手舞足蹈，她声音又尖又脆，在夜色包裹下显得异常清晰。

　　林予和季思肖已走近，她看清楚了女生的相貌，五官精致，明艳张扬，是典型的浓颜美人，与肖择有七分相似。

　　女生也在打量林予。
　　二人视线在半空碰撞。

　　她只安静了一秒，就立马炸毛。
　　“肖肖表哥，她是谁？”
　　“我从没见过她，外公说这次生辰宴只准直系来，她是谁？凭什么能来老宅？”

　　“肖翎翎，你屁话真多。”季星月用力扯了下女生耳朵，女生疼得嗷嗷叫，“她是肖肖女朋友，还是我好姐妹，凭什么不能来？”

　　肖翎翎气得脸红，耳朵被季星月揪得好痛，可偏偏她又不能回手：“季星月你好烦！这里是肖家老宅，又不是你季家！外公说……”

　　“外公外公外公，就知道搬出你外公。”
　　“小予是你外公亲自邀请的，你给我安分点！”
　　季星月说完，虽不再揪肖翎翎耳朵，但还是死死将她拽住，不让她往林予那边凑。

　　肖择与季思肖相互看了看，父子俩的眼神里只有无奈。

　　“小予？”肖翎翎重复着，她伸长脖子再次打量林予，“靠，林予是吧，那个克夫解说！”

　　季星月听到这话，抬起手又想揪肖翎翎耳朵。
　　“肖翎翎！你讨打是不？”

　　肖择赶紧拉住季星月。
　　可别揪了，再揪他这小外甥女的耳朵就真给揪没了。

　　林予浑然不在意，她上前一步，朝肖翎翎伸出手：“你好，我是林予。”

　　肖翎翎斜睨着她的手，扬起下巴冷哼一声。
　　表哥暗恋八年的女孩子，就这？还没我好看呢！

　　林予的手悬在空中，虽不尴尬，但也不上不下。
　　季思肖来到她身前，牵住了她的手，将人轻轻一带，搂进怀中。他瞥了眼肖翎翎，淡淡地说：“肖翎翎，你染满头蓝毛不怕你爸知道了揍你吗？”

　　“我……我才不怕呢！”
　　表哥护得也太快了吧！我又不是不握手，我只是想再晾她几秒钟啊！哼！肖翎翎鼓起腮帮子，表面看起来十分强硬，心里却不停犯嘀咕。

　　老管家站在一旁，见惯了肖翎翎惹事，他连忙解围：“小少爷，小夫人，先进屋吧，一会儿又该下雨了，可别着凉了！”

　　“太晚了！我、我要睡觉了！”肖翎翎立即接话，她跺跺脚用力挣掉季星月，“小叔叔，肖肖表哥晚安，明天见！”说完，她转身就跑。

　　只是跑出没几步，她又突然停下脚步。
　　“那个，那个林予，我没觉得你是克夫解说！JK就是无脑搞轮换，迟早会栽跟头，这、这点我是和你站一边的！”
　　“然后……靠，没然后了！再见！”
　　再次愤愤跺脚，女生埋头跑进宅院，很快就没了影。

　　林予站在原地，忍不住感叹：“季思肖，你这表妹真有意思。”

　　季思肖显然不那么觉得，肖翎翎和他母亲一样，都是魔王。
　　“是我姑姑的女儿，小时候寄养在我家，念完幼儿园就被姑姑姑父带出国了，上个月刚回国，打算在国内念大学。”

　　季星月走在前头，不屑地说道：“切，明明是自己偷偷溜回国的。”

　　“林小姐的房间也在三楼，就是小小少爷那间隔壁。”
　　“对，老爷前几天就让我们收拾好了，梅雨天气好阵子了，被子枕头都干烘过，准备了好几套，林小姐如果住得不舒服可以随时和李阿姨讲。”

　　季思肖在TMG青训时，遇到休假日，会来老宅居住。他的房间在老宅主屋三楼，林予挨着他住。

　　一番折腾，林予安稳躺下时，已近四点。
　　不知怎地，她翻来覆去好久，愣是没睡着。

　　从枕头下摸到手机，她鬼使神差地给季思肖拨去了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秒，电话就接通了。

　　“睡不着吗？”季思肖的声音很低，轻轻柔柔的，因为感冒没完全好透，还带这点鼻音，特别好听。

　　“嗯。”林予换了个姿势，她蜷缩着，把手机压在耳朵上。

　　两间房相邻，布局呈轴对称，因此，他们的床其实只相隔了一道墙壁。

　　季思肖想了下，问：“认床吗？我记得我们带了枕头……”

　　林予认床，所以带了自己的枕头，她当然已经换上了，于是，半眯着眼睛，说：“就是……睡不着。”

　　语气有些撒娇，季思肖低低地笑着，说：“那我给你讲讲傅雷森的项目？”

　　“好。”

　　“傅雷森筹备这个项目并不久，我看过企划案，比较完整，细节不够完善，但足以让QT心动了。”
　　“中韩对抗赛中止原因有很多，其中比赛单一化，辐射范围小也占了很大部分，套用季中冠军赛的形式，让其他赛区加入进来会使整个赛事变得更有可看性。QT知道这其中的商业价值，如果成功举办，LOL肯定能再火一把。不过赛事升级到全球性质，QT会把主导权握在自己手中，卓华想要进一步介入很困难。”

　　“傅雷森前个月还对电竞行业十分看不上眼。”林予忍不住吐槽，“季氏近几年也很重视文娱产业啊，怎么不和卓华抢抢市场？”

　　“季氏文娱在影视这块做得很好，现阶段不会考虑电竞的，太不稳定。”季思肖知道她只是随口一问，回答得很简略。

　　“所以季氏虽答应合作，但不会投太多钱，女队话语权依旧是卓华的。”
　　“我知道这个项目后，有考虑告诉你，所以先试探了你的态度，不过，你似乎并没有做好准备。”

　　林予应了声，说：“你们觉得人找齐了，队伍组建差不多了，再告诉我的话，我会更容易做决定？”

　　“是傅雷森和何老板这样觉得，他们很希望你加入但又挺在乎你的感受。”
　　组建战队既麻烦又伤脑筋，如果林予知道这事，肯定会分出心思出谋划策，而解说又是她目前的核心事业，对于刚刚提上LPL的她而言，两头顾只会两头都顾不好。

　　季思肖顿了顿，又道：“至于我……我觉得你怎么样都行。”你怎么样我都会支持。

　　林予沉默了会，房间静悄悄地，只能听到浅浅呼吸声。
　　片刻，她无奈地说：“好吧，我确实挺犹豫的。”

　　“没关系，可以放一放再说。”

　　“好。”

　　因为头天睡得太晚，第二天，林予再次睡到正午才悠悠醒来。
　　昨日分开时，季星月特地说过，肖老爷的生辰在明日，不用急着给他问安，嘱咐林予千万要睡到自然醒。但毕竟第一次拜访肖家老宅，林予作为客人，总不能真这么随意。于是赶紧起床，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后，让季思肖跟她一起下楼。

　　老人家正在餐厅用午餐，肖翎翎坐在圆桌子另一头，脸色很臭。

　　她扒拉着大米饭，一颗一颗地，也不见扒拉进嘴里。
　　“为什么不行？肖肖表哥不也为了打职业没去参加高考吗？”
　　“外公你那会儿明明挺支持的，怎么轮到我就不行了！”

　　肖老爷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穿着衬衣背带裤，相当潮流。大概不是听外孙女提到这个话题，他语气宠溺：“肖肖是男孩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

　　“女孩子怎么了？LEC的6AM战队就有女性选手啊！”虽然成绩不咋地。
　　肖翎翎觉得外公的态度很敷衍，她完全没了食欲，眼眶红红的，埋怨道：“外公你是不是重男轻女！”

　　这话说得重了，坐在肖老爷身旁的女人高声骂道：“翎翎，怎么跟你外公说话的？”

　　“哼！外公就是重男轻女！肖肖表哥是男孩子可以打职业，我是女孩子就不可以打职业，凭什么！”肖翎翎把筷子扔到一边，气冲冲地跑出了餐厅。

　　“肖翎翎！你给我站住！”女人想把人追回来，起身时瞧见了下楼的季思肖和林予，怒气霎时消散，笑着招手喊他们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牵住林予的手，将她带到肖老爷跟前，“爸，肖肖女朋友过来啦！”

　　“不才十二点吗？你们年轻人不睡懒觉的吗？”肖老爷嘀咕着，戴上眼镜，仔仔细细地把林予瞧了瞧，“嗯，比照片还好看，肖肖赚了。”

　　季思肖：“……”

　　林予强行忍住笑意，礼貌地向肖老爷问好：“肖爷爷，我是林予。”

　　“我知道，肖肖那屋子全是你照片。”肖老爷拉着林予坐下，“说起来也挺丢人的，喜欢人这么久，都不敢直接说，我当年追肖肖奶奶的时候，那可比小说精彩多了，来来来，我给小予慢慢讲。”

　　脑仁抽痛，爷爷强取豪夺奶奶的霸总言情故事，季思肖可不想再听第一百零八遍了。他赶紧插话：“爷爷，您晚点讲，先让小予吃饭。”

　　肖柠也不想听，她连忙帮腔：“就是说，爸你逮着人就讲你和妈的爱情故事，我都不乐意听了哈！”

　　老人家不情不愿地应了声：“那我不讲了，但是我一会儿想去钓鱼，你们得陪我去。”

　　钓鱼？怎么每年都是这个保留项目？
　　肖柠觉得头痛，她可不想去鱼塘坐牢。

　　“翎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先去找找！肖肖，你和小予一定要好好陪爷爷哦！”她说着，也不管餐桌上各人反应，笑呵呵地离了席。

　　于是，钓鱼怨种非季思肖和林予莫属了。

　　鱼塘就在宅院后头，占地一亩多，有专人打理，不仅能钓鱼还能划船游湖。

　　肖老爷背着渔具，在名为“恪厉”的小亭子驻步，指着亭中那把藤摇椅，说道：“这是我的专属钓鱼位，你俩去别处。”

　　俩怨种被老管家带到了别的亭子。
　　渔具只带了一副，林予有兴趣，她在老管家的帮忙下，将饵食挂住，把鱼竿甩入池子中。至于季思肖，这位肖家小小少爷悠闲地坐在藤摇椅上，架着副眼镜，翻阅他的《金融法》。

　　老管家很知趣地走出亭子。
　　林予把鱼竿固定在地插上，解放出双手，从果盘里挑出个苹果，啃了口，问道：“肖翎翎想打职业？”

　　“嗯。”季思肖单手托住书脊，看了眼林予的鱼竿，又看了看天。
　　“这次溜回国就是想进国内的青训营，大概是FG，不过FG向来把青训卡得很死。”

　　林予啃着苹果，口齿很不清晰：“她玩得很好？”

　　“我不清楚，听姑姑说，在接触到LOL之前她连电脑都很少碰。”干脆收了书，季思肖来到林予身边，把鱼竿握在自己手中。

　　快下雨了，浅水区偶有鱼儿晃过，只要雨不下大，今天应该能有挺多收获。

　　“我偶尔跟翎翎在微信聊几句，她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可以说，如果她不溜回国，我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她在玩LOL。”话说完，天空就开始飘起细细绵绵的雨丝。

　　林予将藤摇椅让给他，自己则蹲坐在旁边：“我感觉你爷爷、还有你姑姑好像也没这么反对。”

　　“肖家本来就不反对这些，爷爷不同意主要还是担心整体环境。”

　　一般竞技比赛分无性别组和女子组，LOL属于前者，意思是联盟未限制女性选手。但是放眼整个LPL乃至次级联赛，都看不见一名女选手，这说明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女生能够到标准。

　　这个标准，不仅指游戏水平，还有心态、身体素质强度等。

　　但是，每年各大俱乐部青训营其实会收到许多适龄女生的报名申请，少部分水平优异者也能参与到青训训练中，怎么说也能冒出一两个来吧？

　　确实有非常拔尖的，但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中断职业生涯。
　　看看林予就知道了，家里人不让，社会不理解，俱乐部内部苛待。网友们似乎很期待看到女选手，然而一上升到比赛输赢，他们也会不自主地提高标准——因为是女选手，放大镜是标配。

　　所以整个大环境真的不怎么友好。
　　想要冒出来，就必须要打得比男生好，心态比钻石硬。

　　很难吗？
　　很难啊！

　　“她来了。”林予指了指鱼塘入口处。

　　肖翎翎淋着雨一路小跑，身后是肖柠，她打着伞踩着高跟走得十分吃力。

　　“被姑姑抓来给爷爷道歉的吧。”说话间，季思肖用力提起鱼竿，一条鲫鱼正贪心地咬着饵食，就这么被钓鱼佬朴实无华地拽上了岸，“我怀疑她可能在祖安玩。”

　　林予对鱼没乐兴趣，她啃完苹果，将核丢入垃圾桶，用纸巾擦擦手后绕到亭檐下。
　　“我喊她过来。”

　　肖翎翎正是来道歉的，她提着杯珍珠奶茶，有模有样地孝敬老人家：“外公，全糖的。”

　　肖老爷迅速接过来，插.入吸管，连着吸溜好几口，边嚼珍珠边夸赞：“翎翎果然是好孩子。”

　　肖柠站在边上，懒得搭话。
　　在这位老人家看来，给他买奶茶的都是好孩子。

　　肖翎翎见外公似乎已经消气，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拿起伞又想往外跑。肖柠赶紧把人拦住，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亭子，对她说：“你肖肖表哥和林予姐姐在那边，快把这盒冬枣给他们送过去。”

　　“我不去！”肖翎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人情侣钓鱼，她凑什么热闹！

　　“那我告你爸你染蓝毛了。”肖柠作势打电话。

　　不就染个蓝毛吗？等他回国，颜色早掉光了！肖翎翎嘟着嘴，端起保鲜盒，一声不吭地走出“恪厉”亭。
　　大人们就知道威胁小孩子！气死人了！

　　林予正想着怎么把肖翎翎喊来，没想她居然自己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盒冬枣，脸嘛，依旧是臭的。

　　肖翎翎昂着头，把保鲜盒丢在石桌上：“我妈逼我来的，你爱吃不吃。”说完，拔腿就跑。

　　“等等，你是不是想打职业。”林予将人喊住。

　　肖翎翎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皱紧眉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住林予。

　　细雨绵绵，女生懒得打伞，一头蓝毛被雨淋得褪了色。林予伸出手，把她拉进亭子中，用毛巾擦去她脸颊上的雨珠。

　　“先告诉我，你什么水平。”

　　肖翎翎依旧扬着下巴，像只不屑被照顾的小狮子。

　　季思肖收了鱼竿，看过来。

　　肖翎翎动动嘴唇，飞速道：“我？我韩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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