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言清歌

　　芜院
　　已是戊时二刻，林挽卿到院的偏房里看了翠屏的伤势，见好些了便又回自己的屋子里，她从妆匣里抽查几封信递给素茶道：“想办法让我们院的人把信透露给老太太。”

　　素茶接过信，看了一眼笑道：“小姐，您这算是跟老太太宣战了罢。”

　　屋里除了主仆俩并无别人，所以也不忌讳说什么。

　　林挽卿看着铜镜中姣好的容颜冷笑道：“她们既要我死，我自然也不能让她们好过才是。”

　　素茶着手帮林挽卿卸下发饰用玉梳轻轻梳着林挽卿的发。

　　“只是小姐答应了老爷去参加选秀，届时小姐如何脱身?”

　　“傻丫头，亏我平日里夸你比翠屏聪明，你觉得凭什么我会在林府待那么久?”林挽卿笑了起来自己拿过玉梳来梳发。

　　“今后老太太不知道还会想什么法来治我，你们也须小心些，再有就是吴姨娘那边的事不要管了，再想一个法子让李妈妈去磬庄住，等咱们出去了再接她一同住。”林挽卿带嘱咐连吩咐的对素茶道。

　　素茶知道她家小姐是要保全吴姨娘和李妈妈，怕这些人越和她家小姐亲近老太太就越不放过，保不齐老太太会用这些亲近的人要挟她家小姐就范。

　　“奴婢知道了。”

　　……

　　嵘熹院

　　林老夫人坐在饭桌前，严氏在旁伺候在林老夫人用饭，而林老夫人却一筷子都没有动。

　　她挥手让人都下去了才开口问严氏道：“你应该知道老大要让那个命贱的丫头参加选秀罢?”

　　严氏立马恭敬地回道：“回母亲的话，昨夜里老爷跟媳妇提了一嘴，今日又让媳妇找来牙婆给五丫头配了几个丫鬟。”

　　“哼，这贱命丫头命也大，那么好的药竟也没有让她死成。”
　　林老夫人瞅了一眼严氏又道：“作为当家主母，你也该规劝一下老大，一味地任他胡来有几个林家够他折腾?一个吴姨娘你都拿捏不住，以后还不怕她骑到你头上去?”

　　林老夫人这话已经很明白很难听了，但严氏也得受着，她低头回道：“媳妇知错，但老爷这事也像无故起的，之前他一直希望五丫头能和史家成事，但不知昨日怎么就变了卦，媳妇打听过五丫头是否跟老爷说过什么，但老爷不肯说，伺候的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哼，那个丫头可聪明得很，不管她说了什么，老大的心意已决，我们须想一个法子让此事不成，让老大好死了这份心。”林老夫手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碗碟被轻震了起来。

　　她想了一下道：“老二媳妇家不是有一个叫祁闫海的侄子么？找个机会让他得了那个丫头，这个办法虽下流，但却最有效，你回去仔细想想如何做。”

　　“是。”严氏的捏着手紧了紧，她没有想到老太太会用这种毁人的办法对付自己的亲孙女，她怕有一日若是林廷轩也不如老太太的意了，老太太是不是也会这样对自己的亲孙子?

　　“回罢，近日就不用过来这边立规矩了。”林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严氏事成之后再来回话，严氏自然明白意思，带着自己的心腹婆子退出了嵘熹院。

　　回到自己的院子严氏招人来问话，问林佑宗今夜留在哪个姨娘房里。

　　跟着的小厮回话说：“老爷今夜留在了吴姨娘房里，吴姨娘这几日与五小姐闹翻了正生气呢，老爷便留下了。”

　　严氏得了林佑宗的消息便让小厮下去了，她问旁边的刘妈妈道：“她们怎么闹翻了，之前不是还好的很么？这事怎么没人回我?”

　　刘妈妈回道：“回太太的话，五小姐确是和吴姨娘闹翻了，蕊院伺候的婆子说昨日吴姨娘和五小姐关着门不知道说了话，后来吴姨娘疯了似的说五小姐不是她的女儿，让五小姐滚，五小姐就走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就没有回了太太。”

　　严氏思忖了一会吩咐道：“让陆姨娘来。”

　　陆姨娘来的时候严氏正好在用饭，她让陆姨娘坐下和她一起。

　　“老太太搬到嵘熹院的事辛苦你了。”

　　“太太说哪里的话，这事妾该做的。”林老夫人有一个习惯，就是有事不如她意她不高兴就要换院子住。

　　“五丫头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老太太的意思是不同意，她让我们想办法让祁氏的那个侄子得到五丫头的人。”严氏也不作隐瞒把和林老夫人的说的话与陆姨娘说了。

　　陆姨娘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她想了一下才道：“太太，这事可有苗头，刚巧昨天有丫鬟来报，二老爷内院的那些太太姨娘不知道得了什么病，饭也吃不下，水也喂不进的，有这个由头请了她侄子来，有机会把他和芜院那位哄到一处还怕不成好事。”

　　“这事你去张罗罢。”
　　严氏实在头疼，原本她信佛是最见不得这些的，所以才由林佑宗抬了陆姨娘来帮她，但是哪个府里没有这样一些腌臜事呢?

　　而陆姨娘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毁掉或除掉林挽卿的好机会，她今日听到林佑宗要林挽卿和林蔚姌一起去选秀就十分担心，林蔚姌有几斤几两她是知道的，而林挽卿无论姿色还是聪明都是甩林蔚姌几大条街的，更何况林挽卿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深不可测的心机，若两人都入了宫，林蔚姌必定只有挨踩的份。

　　次日一早，翠屏与素茶一同伺候林挽卿起床，林挽卿十分无奈的看着翠屏一边要顾及伤口一边要殷勤的接过素茶手里的活计。

　　“小姐就让她忙罢，她这会被昨天那几个新进的丫头刺激到了，生怕失了小姐您的宠。”素茶笑得都要流出来了端了了一杯早茶放到了林挽卿手里。

　　“素茶姐姐你可别笑，小姐给她们取了那么好听的名字，我们可不是要失宠了。”

　　林挽卿也笑了，拉过两个丫头坐在她面前，她想严肃一点的，但看翠屏一副委屈的样子又笑了出来，她道：“你个鬼灵精，这时候才想着来献殷勤，看来我平日白疼你了。”

　　“小姐。”翠屏脸红着娇嗔了一声。

　　林挽卿收了笑，悄声道：“好了，不玩笑了，今夜咱们要出去玩，去散散心，换男子穿的衣服要方便些，素茶你去准备一下。”

　　翠屏眼里放出光来，眉眼横飞的问道：“真的么？小姐你太好了！”一激动的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又咧了一下嘴。

　　“小心些，万一你伤口再裂开了我可就带不了你了。”林挽卿笑道。

　　“素茶姐姐准备出去的衣物，那我做什么?”

　　林挽卿等的就是翠屏这句话，她轻笑一声道：“那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守着那几个丫头吃了咱们的药睡下，再请李妈妈守着院里。”

　　翠屏小脸皱在了一起，下药很好处理，但是要让李妈妈不察觉她们出去了还要守着院里就很困难了，这个借口最难找。

　　林挽卿和素茶看着她这副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是夜，三人从密道到了醉呤楼，乔卑老早就侯着了，等林挽卿她们一来就领人到了林挽卿专属雅间。

　　乔卑给林挽卿她们斟了茶才道：“清歌姐见谅，左大哥不在，我才接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清歌姐姐提点几句，也原谅几回。”说着行了一个礼。

　　林挽卿让素茶扶他起来道：“你左大哥看重你我自然也信你，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其实乔卑还比她大两岁来着，只是乔卑面相长得年幼些，左赋就非要让他喊林挽卿为姐姐，按林挽卿两世的年纪也当得乔卑的姐姐。

　　乔卑从来也不介意唤林挽卿为姐姐，他跟了左赋这些年也见识到了林挽卿本事手段，对此事也是服气的。

　　未及一刻，武栖便也来了，他还为没有来的鹤景念解释道：“你师兄去镇远侯府去看诊去了，一时半会脱不身，让我替他告罪。”

　　林挽卿笑着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只问百胜客栈和百问书社的事。”这两件事是林挽卿为秋闱和春闱准备的。

　　“左大哥在走之前与武伯按清歌姐姐的计划意思已商议过，两个地方具已完备齐全，等清歌姐姐你挑一个好日子开张。”乔卑说着把历本递给了林挽卿。

　　“武伯可定了什么日子?”林挽卿接过历本翻看了起来。

　　“六月十六是一个好日子。”武栖回道。

　　“那便这个日子罢。”林挽卿把厉本放到了桌上，又道：“掌柜的可请好了?”

　　“请好了，都是清歌你指定的人。”武栖答道，“只是原指定的百问书社掌柜的张君阅说非要见清歌你，不然他就不当那个掌柜，我看这人十分孤傲不适合管理书社之事，清歌可择其他人有学问的人才好。”

　　“是该见一面才是。”说着林挽卿要来纸笔写了十几个字递给了武栖道：“让他对出下联我便去见他。”

　　武栖接过来看了，赞道：“就知道你总有你的办法。”说着才注意到林挽卿和翠屏她们穿戴的是男子的衣物便问道：“清歌你们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么？”

　　林挽卿笑道：“今夜我要去倾淮楼谈一笔生意，乔卑和武伯和我一起去罢，师兄没来正好，他不适合那个地方。”

　　一旁正吃糕点的翠屏被林挽卿说的地点吓了噎到了猛的咳了起来，素茶赶忙递水给她。

　　武栖和乔卑两个男人的脸也一红，他们也是从来没有去过青楼楚馆，但凡有到那些地方的应酬都是交给底下的人去的。

　　“放心罢，今夜花银钱算是公费，花了多少我都不计较，就算你们看上哪位姑娘要赎她出来银钱我来出，算是给你们的安家福利了。”
　　林挽卿这话一出众人脸更红了。

　　林挽卿笑着又转头对素茶翠屏道：“听说那里也有俊俏的小倌，你们俩可以挑两个，银钱也是我来出，虽然咱们新开了两个铺子花了一些钱，但是还有够你们养几个清俊小倌的钱。”

　　“小姐！”素茶无奈，翠屏则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脸色更是爆红。

　　林挽卿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脸上神情带了些落寞又道：“可惜左赋不在，不然定要带他去玩一玩的，这几年他都没怎么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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