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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像还活着一样。”殷涉川说。
“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会消散了。”他说,“只是幻术而已。”
唐寄雪走在大街上。
这条街比陵都还要宽上很多。
“我记得这里每一条路通到哪里去。”殷涉川停下来等他,“过去走过很多次了。”
路边有卖花的小姑娘,唐寄雪停下来看了一眼。
她看上去很年轻,篮子里是白栀子。
“小姑娘。”他说。
“师尊,不用和她说话的。”殷涉川从篮子里取了枝看上去还算鲜活的栀子花,“她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只是幻象而已。”殷涉川轻声说,“她死在曲红绡的手下。”
“就是那条白色的大蛇,将她的整个脑袋都给人掏出来,内脏翻开,流出血来。”
“师尊,师尊,你终于愿意和我走了。”殷涉川说。
“很多遍,很多遍,都是你丢下我走了。”殷涉川轻声说,“你一走,我便没有寻处了,反反复复地找着你,找不到。”
“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对么?”
他不敢想唐寄雪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他。
一点点就够了,轻飘飘的,像是山上的雾,待到太阳升起,雾便散去了,如同从来没有来过那样。
“我们还有很多个轮回,我们还能再相见的。”殷涉川说。
他眼睛里那团金色的火摇摇欲坠,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了。
“师尊,我带你去阿姐最喜欢的酒楼。”殷涉川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将他的手抓断了。
唐寄雪扒开他的手:“涉川,这次我来握住你的手罢。”
“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最后的问题就是我了。”唐寄雪轻声说。
殷涉川被这鬼魅般的声音吓了一跳。
“师尊,不要说这种话……”分明是唐寄雪握着他的手,殷涉川浑身上下却如坠冰窟,“就算我粉身碎骨了,你也要好好的。”
唐寄雪没说反驳的话。
“去酒楼吧。”唐寄雪说, “不是要带着师尊去看看吗?”
“阿姐以前就很喜欢那里的酒,我们两个当时都是玄都的小霸王。”殷涉川僵僵地一笑,“师尊从小到大都这么乖,一定不会知道我们当时的样子吧。”
卖栀子花的小姑娘还是站在路边,用那种嘶哑的声音叫唤着。
“她在这里卖了很久的花了。”殷涉川说,“爹爹生病了,娘亲死了,只有她在路边去卖花。”
“如果是师尊的话,一定能把他们都救下来吧。”殷涉川揽着他的肩,“一个人都不会死,就算是阿姐也做不到。”
“就算是她这样聪慧贤明的君主,也只能救下那么小小的一部分人。”殷涉川说,“不像师尊,这一次真个像是奇迹一样啊,十二楼的人没有死,玄女宗的人还活着,像是梦。”
“或许。”唐寄雪笑了笑。
疼得有点儿知觉迟钝。
他不认识玄都的路怎么走,只是跟着殷涉川慢腾腾地走。
殷涉川总是不会欺他的。
唐寄雪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相信殷涉川,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学着殷涉川那样的步子,很轻快地踩在石板上,路的两旁栽了不少桃花树。
红色的,艳丽得像天边云霞。
殷涉川领着他在窗子旁坐下。
夜风吹进来,吹出细细簌簌的声响,那些桃花从枝头掉下来,落进泥土里,变成那种深色的,带着污渍的。
“要店里最好的酒。”殷涉川将鞋子踩在桌子上,“味道不好的话,摘你脑袋下来泡酒喝。”
店小二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慌忙看向唐寄雪。
“别害怕,他们不杀人。”唐寄雪笑了笑,从腰间将那剑取来,“可否取来些温水,让我好洗洗这剑上的血。”
店小二忙应了两声,便不敢再作停留,步履匆忙地下了楼。
“涉川,你笑他做什么?”唐寄雪从桌子上取了茶壶来,“别笑得人将酒坛子都打掉了。”
“师尊也是,偏偏要用带血的刀去吓唬他。”殷涉川就这他的茶杯喝了口,“这茶好苦。”
“难喝死了。”
“我以前出去历练,借宿在凡间的客栈,总是想着要吓唬吓唬这些胆子小的生意人。”唐寄雪说,“不过还是没敢去吓唬他们。”
“师尊可是名门正派。”殷涉川说,“不会做我们这种缺德的事情卡。”
“不是,这倒不是。”唐寄雪笑了两声,“倒我想着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我这张脸认出来的。但若是我做了这么坏的事情,父亲知道了,那就又要揍我了。”
“师尊真是一个胆小鬼。”殷涉川说。
“你看窗子外面。”殷涉川说。
唐寄雪便往窗子外面看过去。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如同火焰燃烧的大红灯笼在燃烧照着。
酒楼下一对青年男女在说着情话,唐寄雪听了发笑。
“看什么?”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爆炸声里面,天边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殷涉川的半张脸被烟花照得很亮。
“师尊,我爱你。”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你还恨我吗?”他问。
又是一朵烟花,短暂地燃照过了一瞬,又很快地冷掉熄灭了。
“恨。”唐寄雪说。
他抱住殷涉川。
殷涉川已经比他要高了,长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打理。
“不过现在有点儿喜欢你。”唐寄雪说,“或许用‘爱’来描述更为贴切。”
殷涉川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了,他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他搂住唐寄雪。
“师尊……师尊……”
唐寄雪身上的香气,唐寄雪身上的血,唐寄雪的睫毛。
他的。
他的唐寄雪。
“殷涉川,你在做什么?
殷涉川从唐寄雪的颈窝抬起头来。
冷的。
他的幻境被人毁掉了。
玄都还是这样无边的荒芜,只有野鬼在游荡。
他看见他讨厌的林声愁站在他身前,流着眼泪,拎着把剑。
“你杀了他。”
殷涉川茫然地望过去,掀开唐寄雪散乱的长发,他看见一道长长的伤。
他的手上都是血。
唐寄雪的血。
“怎么又是这样?”殷涉川的手僵在空中,“明明这次的幻境是最…最真实的。”
*
昆仑山上有座宫殿。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副棺材。
相传这里住了位快要飞升的神君,在这里守着他死去的爱人。
偶尔神君喝醉了酒,就做起梦来,梦见他和死去爱人的那些时光。
等到梦醒了,坏脾气的神君又要削平几座山丘。
但这个世界上,又不会有大侠和恶人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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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发癫的时候写的,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