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

作者:隐德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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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入敌营


      林霁从半空摔下,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娜仁托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确认她身无长物,没有刺杀的风险,才让人把她捡了回去。
      乌努族的情况和林霁所料相差不多,他们的统治结构很简单,首领乌恩,首领妻子娜仁托娅都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其余所有人都是他们手中的刀剑,毫无个人意志。
      所以,只要除掉乌恩和娜仁托娅,乌努族自然溃不成军。
      可是林霁现下作为囚犯,被数人看守,远离首领营帐,手中亦无兵器,刺杀他们谈何容易?
      不过,她可没有想过送掉自己的命和他们同归于尽,她的手里始终有一张从未打出的王牌。
      而另一边,南流景按照计划接管了北都的所有权力,宋羡云在被下狱后的第二天也从愤怒之中脱出,大概猜出了事情原委。
      从前他只觉得南流景恭顺温和,又是难得的军事奇才,从未察觉过他不在自己眼中的另一面,也是这样杀伐决断,令行禁止。
      应该不只有宋羡云,人人都没想到南流景还藏着一手。从前大家只把他当作司空赫复仇的幽灵,避着他躲着他。时间久了发现他是只不会咬人的老虎,便渐渐胆子大了也敢在各处动点手脚,使点手段,如今他们又后悔了,很怕南流景来和他们算这笔帐。一时间朝堂上下众人揣揣,人心惶惶。
      他们心中装着这些小事,南流景的心里却装着别的。
      “告诉南流景把我放了,我不会干扰他和的陛下计划。”宋羡云拍着栏杆,对着牢房守卫说道。
      可惜守卫们就像被割了耳朵,不为所动。
      这时,天牢大门被打开,一个人踏进门来。
      她冷声命令守卫打开牢门,走进宋羡云好吃好喝住着的牢房单间。
      那人从阴影中抬起头来,赫然是陈徵。
      “宋公子,稍安勿躁。”陈徵安慰道:“我与南流景谈过,他是个直性子的武人,不懂转圜。我已拆穿了他,他还嘴硬,这便也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林霁的意思?宋羡云思索道。
      “陛下一定下了死命□□只能他俩知道,其余任何人都不许告知。她一定是需要我们在某一刻,是无知的状态,从而给出最真实的反应,才能毫无破绽。”陈徵说道。
      所以,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即使像他俩这样猜到两人有异,也只能心照不宣,不然窟窿越捅越大,难以收拾。
      “她既选了南流景,便代表她相信他。”陈徵抬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说道:“那么我们也要相信他!”
      天空碧蓝如洗,亦如湖水般清澈,日月轮转,林霁终于等到娜仁托娅亲自来见她的那一天。
      可惜乌恩没来,来得只有娜仁托娅。也幸好来得只有她,若是两人齐至,她的胜算便又少了。
      娜仁托娅让侍卫搜了林霁全身上下,确认没有匕首一类的东西,便很放心地走到近前来,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她看着林霁的同时,林霁也在抓紧时间打量着她。果然和她那日马上匆匆一瞥相差不远,她们两人的身形很是相像。娜仁托娅一个草原儿女,居然和她一般高。
      “林霁,”娜仁托娅开口,适应着生涩的汉文,“三日后我亲自带你去和楚军谈条件,你最好祈求他们来赎你······”
      娜仁托娅用舌尖舔去她随身携带匕首之上的血迹,笑意桀然。
      “叫我图雅。”
      娜仁托娅面上带着惊愕,看着林霁:“你居然还有个黎衣族名字?”她啧啧两声,说道:“‘图雅’这名字可不是常人能取的,你是黎衣族什么人?”
      此时林霁闭口不答了。
      “名叫‘图雅’又如何,‘娜仁托娅’也是乌努族的图腾,日光终归是要压过月光的,你应当死在我的手里,没错。黎衣族杀了我们多少族人,哪怕三日后他们要赎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娜仁托娅此刻居然也意识到了林霁透露黎衣族姓名乃是个明目张胆的陷阱,闭口不答引她追问也是,目的是令她近身,再行刺杀之事。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除了三日后,我是不会近你三尺之内的。”娜仁托娅离开了。
      当天牢门再一次被打开,是南流景带人来开了宋羡云的门,带他到城墙上。
      三日已过,对面是乌努族的军队,当先的就是娜仁托娅挟持着林霁。
      娜仁托娅站在林霁身后,无论什么武器,都会命中林霁而不是她。
      弓箭手业已齐备,随着南流景抬手,人人业已将弓弦拉满,只带他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不论阵前站着谁,都能够将他万箭穿心。
      林霁的嘴被堵上了,南流景盯着她看,却看不到任何下令或者是终止计划的迹象。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依旧保持着满弓。
      此时,娜仁托娅似乎得意忘形,一步踏出,与林霁错出半个身位,暴露在弓箭射程之下。
      南流景的手狠狠紧握成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还在观望的宋羡云没想到南流景竟然毫无前兆,直接动手,与陈徵李茗姣王遐迩等人瞬间抢上。王遐迩动作最快,直接扇了南流景一个耳光。但武力最强的宋羡云被早有防备的南流景派来的数个兵士摁在地上难以动弹,文官们则被士兵一人一个便禁锢在了原地。
      霎时间,从北都城墙□□出成千上万的流箭,将阵前士兵全部钉在地上。
      南流景目力极佳,看到林霁胸口穿心而过插着一支箭,而娜仁托娅则已林霁的身体为盾牌,只在肚腹间中了一箭,缓缓站起。
      南流景心道不好,娜仁托娅竟没死!
      她有些狼狈地拔出箭矢,放在手上掂量了下,丢在了一旁。她转身将死人都扔在身后,走向首领乌恩的位置。
      而南流景的身边,宋羡云突然暴起,挣脱了士兵的辖制,跃下城墙,拔出佩着的长剑插入城墙,滑到一半纵身跳下,落入乌努族军阵。
      他如砍瓜切菜,毫不手软,将拦路的人通通砍杀,而目标则是娜仁托娅。
      宋羡云凭借一身出色的武功闯到了军阵内部,此时他的长剑已经卷刃,无奈之下他弃剑,拔出匕首。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敌不过千人万手,宋羡云始终难以闯到被重重保护的娜仁托娅面前。
      于是他杀完手边最后一个士兵,将匕首脱手掷出,正中娜仁托娅肩膀。
      他瞄准的是心脏,可是战场瞬息万变,他穿过数个守卫,只钉中了肩膀。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往匕首上淬毒。
      娜仁托娅徒手将肩膀上的匕首拔出,在手上掂量了下。探手入怀,似乎想要掏药粉出来止血,但掏出来的粉末却全都洒在了匕首之上。
      随即她反手一掷,匕首戳在了乌恩的大腿上。
      乌恩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流出了黑血,匕首上不知道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过短短数息之间,侍卫还来不及回援,乌恩就已经死了。
      乌努族众人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娜仁托娅”趁此机会,拨开人群,来到宋羡云身边,随即拉着他快速地穿过军阵,向着北都城墙的方向奔跑。
      远方平原上,“花”字军旗随风飘扬,裹挟着滚滚烟尘和“夺夺”的马蹄声,向着这里奔来。
      “娜仁托娅”捂着肩膀和肚腹,弯下腰止不住地咳嗽,她将披散长发一束,搓掉脸上的易容,竟是林霁!
      到此刻林霁三日滴水未进,已经寸步难行,宋羡云虽然一身是伤,却把她背在背上。
      “你不想听我是怎么变成她的吗?”林霁在宋羡云的背上问道。
      “闭嘴!”宋羡云第一次强烈地呵斥了林霁,“你不要说了,保持体力!这伤不致命!”
      林霁安然闭上眼睛,却小心眼地记住了宋羡云吼她,并准备把这件事情一直记下去。
      她想起娜仁托娅黎明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来找她示威。
      “你是司空赫的安达?”
      林霁知道这件事早晚瞒不住她,不置可否。
      娜仁托娅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换了一种眼光更加放肆地重新打量林霁,“你也不过如此,我们的这位宿敌是怎么挑中你的?听说他死得很狼狈?还以为他会死在我和乌恩手下,没想到是死在了你们自己人得权力倾轧之下——汉文里这个词是这么用得吧?真是难看极了!”
      她走到林霁的身侧,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就在此时,林霁霍然出手,向娜仁托娅面门洒出一团粉末。后者毫无防备,被林霁的粉末喷了一脸,满面惊愕。但她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嗓子里“格格”地发不出声音来,手也使不上力气。
      林霁看着娜仁托娅倒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个软囊,里面装着迷药、软筋散,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粉末,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林霁没有力气说话,如果她能说的话,她一定会对娜仁托娅吼道:
      “你也知道我是司空赫的安达?司空赫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骗你们吃了多少亏,还不长点记性,他会的我自然也会!”
      也幸好这帮乌努族人真的不太聪明,防备别人刺杀就只查有没有匕首和箭支,丝毫没有把毒药纳入她们的考虑范围,这才成就了林霁。
      她趁娜仁托娅昏迷,赶紧依照着娜仁托娅的样子,在自己的脸上做了细微的改动。把鼻子用软胶垫的更高挺了,眼睛则拉得更加狭长。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她把头发披下来,意图遮挡部分脸颊。但这也只能瞒过那些平日里只对娜仁托娅低着头的士兵,亲近的人是决计瞒不过的。
      外面有人以乌努族语说话,林霁听不懂,但大概猜到是催促之意。于是林霁赶紧将手里做好的与自己面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贴在娜仁托娅脸上,找来麻布把她的嘴堵上,和她互换了衣服,随后用力掐住她的鼻子将娜仁托娅唤醒。
      娜仁托娅中了软筋散,只能任林霁摆布,就这样被推到了两军阵前。
      在林霁的计划里,南流景与宋羡云都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南流景要下令射死“林霁”,他是唯一有这份狠心下这道命令的任,他脸上又藏不住事。所以林霁只能瞒着他。而南流景毫无破绽的命令则连带起了宋羡云孤身闯敌阵,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刺杀“娜仁托娅”。
      这样林霁才能从手无寸铁到手持武器,而也只有在这一刻,乌恩身边的守卫心神会因宋羡云的出现和“娜仁托娅”的受伤而动摇。那时的“娜仁托娅”离乌恩会很近,他们亦不会防备“娜仁托娅”。
      于是林霁便这样,抹上见血封喉的毒药,一匕首刺死了乌恩。
      环环相扣,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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