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识花花未拾

作者:时冬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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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A


      “别丢下我,不要走,好不好。”

      这是记忆里周知白说的最后一句话。

      离开公馆的时候,我按下车窗看了很久,钥匙扣上挂了一只很可爱的皮卡丘,是周知白挂的。

      我车上有很多女人的东西,副驾上有专属熊妙涵的方向盘,摆件还有陈颖送的白猫,现在连车钥匙都印上了周知白的皮卡丘。

      如果哪天生活过不下去了,我就去摆地摊,但我想是不会有这一天的,不问是否潦倒,我都舍不得拿出这些东西,尽管我和它们的主人再也没有关系。

      路过报亭的时候,我难得买了包云烟。

      我很少抽烟,甚至不喜欢抽烟,我想看那烟火漫无目的的燃烧和飘散,我喜欢被闲散打发的时光,至少不会那么累,至少让疲倦能有一处寄托。

      可思来想去,我还是没想好今后怎么面对周知白。

      或许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再也不见。

      我不懂,不懂感情最后的结局为什么都要潦草收场。

      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每一个人都很好奇。

      我是周知白的欢喜,那周知白在我的生命里又饰演什么角色呢。

      朋友还是恋人。

      好像都不是,是友人A?

      也可能是友人B。

      车子挂上挡位,我点了支烟,灰白的雾气在嘴里回荡,呛的嗓子不舒服。

      我很快把烟吐到窗外,大口吸着氧气,可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周知白满脸憔悴伤心的面容。

      我必须承认,这个姑娘带着她的冒失一块儿闯进了我的世界。

      但这不是喜欢,更偏向一种负罪感。

      我伤了她的心,把她的年少欢喜搅的稀碎。

      我没有如她所想的留在那,我还是下了楼,离开了这处东城公馆。

      倒是可惜了那一桌好菜,饭菜很香,酒也很醇。

      不过也好,早点结束,早点断了想法,或许明一早就放下了。

      离开后,我去了东单的商业街,挑选了一条银饰项链。

      项链简约精致,银丝上系着一朵雪花,闪着银光,在灯光的映衬下很是好看。

      我曾和陈颖逛过山城郊区的地下商场,说是商场其实都是二手小贩摆的地摊。

      那时我们买了一双廉价的高跟鞋和一条假项链还有质量不怎么样的丝袜。

      虽然那时候确实没什么钱,不过真要去买也不会去摊上。

      陈颖说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和朋友聚个餐用不着多好。

      于是两人在二手摊子逛了一晚上。

      现在她要结婚了,自然不能像当初那样随便找给地摊应付。

      一条项链两万三,这便是几年感情最后的结局。

      这样也好,买了礼物,再捧朵鲜花,明天喝点酒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回想过去,那些值得纪念和回忆的生活也在选中后按下了删除,连着记忆一起清了干净,其实我挺不明白,现实为什么总要跟感情过不去。

      可反过来一想,不跟生活挂钩的感情又是什么东西,比四不像还四不像。

      到底是曾经年少,如果那时候听人劝告留在锡城好好发展,这会儿应该也能出人头地了。

      至于如今黯淡收场的结局也怨不得别人,大道理听多了,真轮到自己却连路都走不动。

      于是我七倒八歪的过了整整一年才拉开窗帘给生活透了点阳光。

      也得亏她结婚的早,不然,这场注定的难以平复的收场又得折磨我好些日子。

      车子开去左家庄,我随手停在了路边,在马路边上,不扣分,罚两百。

      我坐在路边的石桥上,巡检的交警同志在瞧了一圈没看见车主后,还是贴下了一张白色罚单。

      我撇过视线,看那小溪绿柳,看桥下排练演出的少年。

      去年我也站在这个地方,拎着酒瓶,迎着晚月下湖畔的凉风。

      这会儿还是白天,才到下午,瞧不见星星月亮。

      记得去年也是这会儿,一辆京A的车跟我停在了同一处位置,她也被贴上了一张白色罚单。

      后来那张罚单被风刮去了踪影,找不到了。

      我一步一步踩的很慢,把曾经走过的地方都覆了一遍,没有遇到熟悉的人,街口的老大爷照旧摆着象棋,只是从旁路过却不识一人。

      能在70亿人中遇到的缘分是要珍惜的。

      若是把这道缘分弄丢了,同样是难以找回的。

      我在脑海里扯出许多关于过去的片段,有落魄,有欢喜。

      我迎着阳光朝腹里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脑袋清醒不少,我继续向前走。

      前面是卖云吞和炸鸡的街口,以往在东单上班的时候,每周路过都会买一份。

      味道说不上多好,但是量大,炸鸡皮也很酥脆。

      还记得以前刚搬来的时候,找不到路,对着地图走了好几趟才找着方向。

      那年我离陈颖住的地方很近,只有500米,中间隔了一条马路还有一条河。

      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好比天涯,我们很少见面,一年见了两次,只是遇面打了招呼。

      以前很期待每天睡醒能等到某人的微信留言,那后来呢,早就不期待了。

      天鹅蛋有两种,一种是紫石房蛤,一种是天鹅生的蛋,可紫石房蛤是怎么也孵不出小天鹅的,就像有些收场是注定等不到结果的,这跟感情无关,跟人也无关。

      不能说喜欢就会得到,喜欢是心意,它没有归属。

      我喜欢天边的云,喜欢无垠的海,但我注定是得不到的。

      有些人和物都是同样的道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山,月亮乘机跑到天上宣誓主权。

      屋里灯很黯,像是黄昏,又有些温馨,前些天搬家我还嘟囔着要找师傅换个LED,说这种灯色有些晃眼,不喜欢。

      可几天下来眼睛却先一步适应,倒也不想再换了。

      还有前些天买彩票中的五十万,交完税卡里还留了四十多,估计是要去换辆车的。

      以前我带熊妙涵选过很多车,价格都是30左右,超了也买不起。

      我们来回找了很久,最后一致选了辆宝马,价格适中,主要是外观点在了审美上。

      后来我也问过陈颖同样的话,她说买宝马的都是傻子。

      当时担心牵扯她过往的一些经历,我没追问,便想着跟她一样买辆奔驰。

      再后来她换了京A车牌,结果车子型号不对,国六一装不了京牌,只能卖车。

      那时候我又想着把她那辆奔C买下,结果手里没钱。

      确实,那年手里连泡面钱都没有,拿什么买车。

      迄今为止,让我深感万幸的是,哪怕在我最困难和潦倒的时候我也没向她透露过一点难处。

      我总是装出一副自己过得很好的模样,我想让她后悔,想在她脸上看到惋惜的表情。

      所以你说那时候的我得有多幼稚。

      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那些虚假的人生根本就不是我,我应该照着自己的模样和规划好好生活,好好努力,用压倒性的胜利去顶替现在的失败。

      真当我踩着一路经历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我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过三年时光,我变了一次又一次,连我自己都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现在呢,现在兜里有钱,生活有品,可还是不快乐。

      我不用再看人喜好去买车,我只需要输入六位支付密码就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想吃什么,同样可以发条短信让酒店提前准备。

      可心里怀念的却是那些已经失去,被自己抛掷脑后的人和事。

      人这一生要成长很多次,要改变很多次。

      我之前做了场梦,梦到我买了辆红色的凯迪拉克,也梦到我坐在一辆黑色宝马里,副驾上还有一只玩具方向盘。

      我分不清哪个是我,分不清明天的我又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我会想熊妙涵到了江大后会不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她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未来会不会和别人结婚。

      我真的好贪心,又好害怕。

      我不愿为我犯下的错误买单,我也会后悔曾经做过的决定,甚至会对世界产生质疑,我知道这样的我恶心极了,恶心的令我作呕。

      可这样一个怪物就是我最原本的模样,他胆小懦弱,贪婪自私,他搜集了世界上一半的恶。

      他站在阴暗的角落独自把我推到光里,他让我淋着光,让我沐浴温柔。

      不可否认,他们都是我,我在人前欢笑,在背后苟且。

      阳光在我脸上烙下面具,把所有不堪都塞进这具腐朽的身体,只有在一个人的环境里才得以解脱。

      有时候我也很清楚的明白,做人要深明大义。

      我也会像个无欲无求的和尚,把她归还人海。

      可这样的我,注定是如花般转瞬凋零的。

      纵使知道的道理再多,我仍旧舍不得放手。

      纵使我再肮脏污浊,我仍旧想站在光里,陪着心上人一起淋着光。

      在我犹豫不决反复踌躇的时候,我朝天上抛下了一枚硬币。

      结果硬币从手里滑落,它落在地上不停打转。

      我在心里默默祷告,我祈愿它是正面,要是正面,就代表我们之间还有未来。

      心很乱,它跟着硬币一起转动。

      过了好一会儿,硬币停了下来,我的心也跟着平缓。

      是正面。

      后来我担心不作数,又朝天上抛了一次。

      还是正面。

      我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笑得很开心。

      有时候我偷偷想,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儿戏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去尝试。

      其实我并不是想通过抛硬币的方式替我做出选择,而是硬币被抛在天上的那一秒,我会知道我心底想要的答案,就像它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我希望它是正面。

      答案一直都被藏在心里,我一直都知道这份待解很久的答案。

      只是被藏在深处,不敢轻易吐露。

      我笑着收起硬币,喋喋不休的唱着歌

      歌里唱着王韵的《我在人海遇见你》。

      我在人海遇见你

      却又转身不见你

      多少话

      还没出口只剩叹息

      大风大浪成往昔

      偏偏就你成了谜

      锁在心底我躺不过去

      ...

      歌是偶然听到的歌,人是偶然遇到的人。

      我拉上窗帘,给自己煮了杯茶。

      有时候也会想,这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

      我到底为什么会重新念起她,是因为陈颖要结婚了,还是其他原因。

      这些我给不出解释,只是在心底不断的积压亏欠。

      再给自己掖好被子好,小艺帮我关了夜灯。

      这一晚睡得很舒服,没有人虫鸣吵闹,没有人问候,只有一床棉被和睡不着的人。

      “今天的你一定很好看吧。”

      我伸出手平躺在床上,手指对着天花板来回摇晃。

      我说完话,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她今天一定很好看。

      而我却像个嘴碎的小孩儿,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小艺,你说我今天穿什么去。”

      我把目光瞥向衣柜,柜子门没关,借着月光我能清晰看见里面的红色米老鼠卫衣。

      这是我唯一的情侣装,也是唯一一件红衣。

      我喜欢冷色,喜欢简约风。

      说来好笑,我的情侣装不仅是鲜艳的红,还印着一只米老鼠。

      哪有一点我的风格,可这件衣服我却好好的留了两年。

      【哥哥,今天就选正装吧,穿红色不合适】

      “我觉得也是,要是穿了这件,不得把新郎的风头都给抢光了。”

      我打开灯,换上内衬,又在外头套上了小艺挑选的西装。

      镜子里的我少了几分清冷,浅淡的眸子里还泛着微光,只是沉落的眉头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现在是凌晨三点,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睡不着。

      思维像是忽然就坠入到一种挣扎当中,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挤在一块儿纠结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会遗憾,去了又该说什么。

      后来我还是迈着脚步带好礼物上了车,大不了,不说话就是。

      ...

      婚礼是上午十点,婚宴的酒店一大早就开了门,地址在朝阳国贸附近。

      门口的迎宾是熟人,之前聘请客户商谈合同常来这一家。

      我将邀请卡给了酒店门童后直接朝里走了去。

      我来的很早,是第一个到的宾客。

      桌上有名牌,我的名字在最前面,很显眼,其他几个名字我也认识。

      都是她的闺蜜和家人。

      我摇了摇头,不禁笑出了声。

      今天我饰演的角色,不是新郎,不是前任。

      也不是友人A。

      我走到过道,点上一支烟提神,有些麻木的看着大厅里的红花。

      故事真的好荒唐,偏偏现实跟着故事一块儿荒唐。

      唯独缺了爱情里荒唐的人。

      屋外,太阳已经趁着人们熟睡悄悄把月亮送回家,微风吹过衣角将指尖的带向远方,我站在风里,看着铺满走廊的鲜花,有些入神,曾经我也许诺过别人这样的婚礼,如今当我有能耐去布置一场这样婚礼的时候,身边早已不见当年故人。

      “咳...咳。”

      随着熟悉的咳嗽声从背后响起,我下意识将手里的烟藏到手心。

      当我转过头的时候,我才发现角落里还站了个人。

      我眼神有些错愕,她能来这是我预料不到的。

      “别的话晚些再说吧,先喝点水。”

      周知白穿了一身好看的白裙,很有朝气,她挽着头发,嘴角恬着笑。

      “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接过水杯,拉过椅子坐下,里面泡着花瓣,比白开水要有意思。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的。”我拧开杯盖,小饮了一口。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也是,好像我做什么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慢悠悠的说着。

      “可就算我做这么多,还是得不到你的心,甚至连你的人都得不到。”

      周知白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说着。

      “其实你不该来的,我们之间是很难有结果的。”

      “难就难吧,总比以后断的干干净净好,我已经等过你五年了,也不介意再多几年。”

      周知白嘴角轻扬,她目光瞧向前方,言语透着坚定。

      我从烟夹里重新取出一支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神经像是陷入疲惫,心里很乱,嘴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人这一生没多少五年,十年更少,我不想她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尽管我并不知道回去后还会遇到哪些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和熊妙涵的结局是以黯淡收场,那我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投身到另一个人的感情里,说不定,难得的,这次我并不想反驳自己。

      周知白取出一瓶花露,递到我面前,“拧不开。”

      我笑了笑,伸手接过,“我也拧不开。”

      “难怪别人不要你,就这样的也就我稀罕了。”

      周知白嘟囔着嘴,也不瞧我,从我手里拿过水杯大口喝了起来。

      “你倒是不嫌弃。”

      “嗯。”她应了一声,低头不再回答。

      “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很多人,比我更优秀的也有不少。”我双手后撑,将背倚在靠垫上,这样会舒服些。

      周知白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世界上比你好的人多了去了。”

      “可他们都不是你。”

      “要都是我,那这世界才真乱了套了。”我面上收起了笑,阳光照进大堂,刺得睁不开眼。

      如果有一天我的心能够和这阳光同样灿烂,该多好。

      “她一会儿就到了,你准备跟她说些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一些祝福,比如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我拧开瓶盖又把它微微走紧,递了过去。

      “虚伪,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

      “其实我跟她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从陌生人变成陌生人。”我沉默了许久,眉毛扬起,“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在想以后该怎么面对你和陈颖,我在想昨天说的再见是不是再也不见。”

      “后来我想明白了,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顺其自然。”

      “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准平行世界的某一个我真的会爱上你。”

      “尽管这个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就像抢婚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电视和童话故事里一样。”

      周知白掩着嘴唇轻笑,“确实,那么浪漫的事一点不像你的作风。”

      她陪我在这坐了很久,直到酒店外响起礼花,新人踩着红毯走进礼堂。

      隔了一年零三个月,我终于见到了这位曾经的心上人。

      她穿着得体的白色婚纱,头上的银色王冠小巧精致,修长的脖颈上戴着好看的银色项链。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穿婚纱,第一次见到她踩上红毯的模样。

      “你说她嫁的,是她喜欢的人吗。”

      周知白挽着我的肩膀,轻轻问我。

      “不知道,应该是。”

      “你觉得她开心吗。”周知白目光疑惑,她看着我,而我的视线却始终落在走在红毯上的新人那。

      或者说,我的目光始终瞧着记忆里长腿细腰的姑娘。

      “她会开心的。”

      我收回目光,和周知白的视线落在一块儿,我清楚瞧见这丫头的眼里藏着羡慕。

      有时候不是买了票就能坐到终点的。

      公交会坐过站,地铁和飞机也有中转,不是所有故事都能有一个理想答案。

      关于陈毅,我庆幸相遇,不遗憾分离。

      无论什么样的收场,都会心安理得的接受,然后失散于人海。

      我心里悄悄想着:也许,这条项链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过了很久,等到司仪在台上领着新人说完婚誓,穿着婚纱的姑娘从桌上端起一杯红酒,她迈着知性婀娜的步子朝我缓缓走来。

      周知白用肩膀杵了杵我的腰间,她的手里同样端着一杯红酒。

      不过她将酒杯放到我手里后,便把手收了回去,独自坐在角落。

      “很高兴今天你能过来。”

      陈颖的声音很淑雅,尽管我们已经一年多没再见过,我还是能清晰辨别出她的音色。

      今天的她,梳着红妆,艳红的唇角像是鲜嫩欲滴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想上去亲咬。

      显然今天是理智走了上分的,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月季,而是玫瑰,玫瑰都是带刺的,她也不例外,哪怕这妖精再勾人,也不是属于我的。

      “我想我是应该来的。”

      我举起红酒和她轻轻碰杯,一口下去大半。

      陈颖个头不低,穿上高跟鞋和我差不多高。

      我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没穿增高垫,这样会显得有气势些,这不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最近过得怎样。”

      她每次见我,都会说这句客套话。

      “还行,升职加薪,比去年还帅了些。”

      不管她什么时候问,我的回答永远是这句,不管我过得好还是不好,我的回答永恒不变。

      “我知道的,年初就听李楠说你升了副总,年少有为。”

      李楠是陈颖和我姐共同的朋友,同样在科盛工作,是商务公关,也是张文的得力干将。

      我的两只胖猫也寄养在她那,说是寄养,其实是落在那安家了。

      “我希望你过得好。”

      陈颖朝我抬起酒杯,这句话同样是老客套了,从我来北京第一天她就这么对我说。

      “我会过得很好,一定会。”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会去。”

      陈颖眸里含着春色,只是轻轻举杯,便能轻易把男人的魂勾去。

      我浅浅吸气,忽然笑出声来,声音很小,只有我和陈颖听到。

      仿佛她所说的,就是一句玩笑话。

      在短暂的轻笑后,我情绪恢复正常,可脸上的笑容却被一扫而空。

      我能感受到,这会儿的自己有些冷漠,还有些自嘲。

      “如果我真的结婚了,我一定不会邀请你。”

      “因为那会儿的我,一定已经把你忘了。”

      陈颖举着酒杯沉默了很久,突然用一种挑逗的嗓音的对我笑着,“好。”

      “我相信你今天是快乐的。”我放下酒杯,杯子里的红酒已经空了,“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陈颖点了点头,她将目光投向顶上的吊灯,思绪也跟着音乐回到过去。

      “你恨我吗。”

      “有过。”我瞧着她那双好看的眸子,缓缓开口,“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恨你,恨你撒谎,恨你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座冰冷的城市,恨你...”

      “和别人上床是吗。”陈颖眉眼舒展开来,从我口中接过话去。

      这一刻,我的心像是在顷刻间慢了半拍,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已经没关系了,都过去了,现在也想明白了。”

      “原本是想送你一条项链的,但看到你已经有一条,想来是多余了。”

      我挪开目光,想话题转到别处,这终归是她的婚礼,我不想让她的心情变遭,至少今天不行。

      “你还要吗。”

      我从口袋取出一个深色方盒,里面是昨天刚买的项链。

      “我没准备份子钱,只带了它过来。”

      陈颖点了点头,乌黑的长发溢着清香。

      “是你给的我都要。”

      我停了下来,看着她认真问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陈颖伸出手将有些凌乱的鬓发别在耳后,“朋友。”

      “那你呢,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人。”她继续问道。

      “友人A,也可能是友人B...又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是陌生人。”

      我取过酒瓶,给自己又满上一杯红酒,我想把自己灌醉,想让醉意胜过理智。

      想把藏在心里的那些的话全都告诉她。

      只是所有步骤都在按照昨天的设定好的剧情逐步上演。

      “你还记得吗,之前你朋友问我是谁,做什么的。”

      “你跟他说,我是靠打游戏为生的,是你远房表弟。”

      “后来那人邀请你一块儿去看电影,去旅游,你都没有没拒绝。”

      “那时候我没有说话,只是配合你的话努力表演,让自己看上去更废物些。”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心里一点感触都没有,好像就在那么一瞬间,已经心死了一百次。”

      陈颖看了看我,没有言语,或许她也不知道我当时是种什么心情,只是神情里有些低落。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过了很久,她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就是很不喜欢你来北京找我,我就是你眼里的势利小人。”

      “苗池,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我和你不同,我的生活不止是简单的情情爱爱。”

      “我早就过了会心动的年纪,我只想好好生活。”

      她的语气很轻,眼里藏着深谙的灰,那是一种我猜不透,从未见过的眼神。

      “往后,你要好好生活,把自己照顾好。”

      “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陈颖转过脸颊,她鼻尖有些微红,只是再转过来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脸上依旧洋着笑容。

      她看着我,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缓缓离去。

      我瞧着陈颖消失的方向,心里默默念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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