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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本就狭窄的巷子里堆满垃圾，野猫在垃圾堆里翻着垃圾，企图能找到果腹的东西，这时传来了脚步声，野猫发出几声沙哑的叫声跑开，刘然晃荡着走在巷子里，手里还提着喝剩一半的啤酒瓶，走了几步后刘然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随手扔了瓶子，瓶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声。刘然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后拐进一个破旧的小区，上了二楼，在自家门口停下，他在衣服口袋摸索半天才掏出钥匙，由于年代已久，钥匙孔都已生锈，刘然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门打开。客厅破旧的沙发上躺着他的孩子，刘然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下。
第二天一早，刘然醒来后看见儿子趴在桌子上看一本童话书。
“你怎么还没去学校？”刘然质问道。
“我都被停学了，还去学校干嘛？”
“哦，我忘了。”
刘然朝儿子走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去给我买瓶酒。”
“你还喝酒。”
“让你买就买，少废话。”刘然随手在口袋掏出几块钱扔在桌上。
刘智仍专心看书，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刘然突然一把把书扔在地上，对刘智大声吼道：“老子让你去买酒没听到吗？”
刘智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刘然，“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刘智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叫道。
刘然一巴掌拍在刘智脸上，“你他妈不学好怪老子？”
刘智强忍着泪水，“要不是你只知道喝酒，我妈怎么会走，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骂我是小罪犯；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诬陷。”
“少跟老子在这里废话，那个倪言，老子会帮你教训她的，还有那个米勒。”
“你想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老子了。”
“你还想进去吗？”
“闭嘴！”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刘智脸上。
倪言下班后就到店里帮忙，刚忙完休息时外面响起了警车声，接着又是救护车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倪言疑惑道。
“知道。”许诺也一脸疑惑。
这时又进来两位客人，从他们的对话中才知道是有人要跳楼，还是个小孩。
倪言总觉得有些心慌，怔怔地站子桌前。
许诺发觉倪言有些不对劲，于是问她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些心慌，感觉会发生什么？我感觉最近总有哪不对，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许诺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倪言现在的样子还是没有开口。
“我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倪言说着就往外跑。
“我和你一起。”许诺跟着倪言跑出去。
刘智站在楼顶高台上向下看去，楼下的人看上去是那么渺小，他们对着刘智指指点点，刘智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知道他马上就可以解脱了。身后的警察小心翼翼地向前，刘智发觉后让他们后退，警察没办法只好后退，而刘然站在警察身后，一言不发。
倪言和许诺来到现场，倪言一眼便认出楼顶的刘智。
“是他！”
“谁？”许诺一脸茫然。
“就是他欺负米勒，就是他那天晚上砸我家窗户。”
“可是……”
许诺还没说完倪言便往楼上跑。
倪言刚上楼顶便被几个警察拦住，刘智看到倪言，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刘然看见倪言刚想冲上去便被跟上来的许诺一把推开，许诺看到是刘然，一把抓住刘然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在场的其他人都一脸茫然。
“你认识他？”倪言问许诺
许诺死死盯着刘然，过了好久才看向倪言
“他就是刘然。”
“刘然......”倪言低声道，眼神变得呆滞。
警察分开许诺和刘然，许诺把倪言护在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刘智疑惑道。
“小朋友，你先下来。”一旁的警察不知所解，只能先防止刘智跳楼。
这时刘然突然冲向倪言，“都怪你，是你毁了我，毁了我一家。”
好在许诺一拳打在刘然脸上，刘然向后踉跄几步，被警察拦住。倪言仿佛被什么困住似的一动不动，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许诺发现倪言情况不好，于是便想带着倪言离开，倪言在许诺的搀扶下往回走了几步，可突然停下脚步，她知道她不能离开，还有很多问题等着她去解答，她不能逃避，必须得去面对。
倪言折回来，看向一脸茫然的刘智，“你是刘智？”
刘智点点头。
“他是你爸？”
刘智迟疑了，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你和米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智突然崩溃大哭，“你们都不信我，我没有欺负他，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你们都帮他。”
“你的意思是米勒冤枉你？”
“明明是他把我的书撕烂，把墨水到在我的书包里，还把我关在厕所里。”
“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是你带着一群人要打他。”
“我是想打他，因为那天他把我妈送我的文具盒摔坏了，他还在学校到处说我的坏话，说我欺负他，你们都信他，不信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倪言被这句话击中，是呀，她为什么就觉得米勒是好孩子，而刘智是坏孩子呢？她不认为米勒会做坏事，却认定刘智会，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被米勒牵着鼻子走。
倪言不知所措，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我恨你们。”刘智说着便准备往下跳，千钧一发之际倪言和许诺冲上去抓住刘智的胳膊，刘智身体悬在半空，许诺和倪言紧紧抓住刘智的胳膊，警察也上前帮忙，楼下的人惊恐尖叫。好在刘智还小，身体本就瘦弱，许诺和倪言把刘智拉上来，交给警察，刘智已被吓的脸色苍白，身体僵硬，刘然也被吓的面色苍白，对着刘智大吼，“死小子，你他妈还敢威胁你老子，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公园凉椅上，倪言和米勒并排而坐。倪言想问很多，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米勒打破了沉默。
“姐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倪言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骗你们什么？”
“刘智根本就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是你在校园暴力他，还颠倒黑白污蔑他。”
“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爸爸是个罪犯，坐过牢，他凭什么能在学校里活的好好的，这都是他应得的。”
倪言十分惊讶地看着米勒。
“那你知道他爸爸因为什么事坐的牢？”倪言鼓足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但不管什么事他都是坏人。”
“可是他爸爸犯的罪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倪言说出这句话后内心也很纠结，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替那种人辩解，在倪言心里刘然死一百回都不足惜，可是刘智呢？他是无辜的，可他是罪犯的孩子，是给她带来伤害的罪犯的孩子，倪言陷入了沉默。
“姐姐，你怎么了？”等倪言回过神儿，看见米勒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看着他。
“视频是怎么回事儿？”
“那天我故意激怒他。”
“你知道吗？刘智差点就跳楼了。你可能不知道，他爸爸只知道喝酒，从来不管他，动不动就打他，他以为在学校里可以暂时逃离不安和伤害，可是没想到学校是他的另一个噩梦。我想你应该知道被校园暴力是什么感受，我们不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找借口，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但都不应该牵连无辜的人。我们曾经受到的伤害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强大去保护更多人，而不是让我们成为另一个施加伤害的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倪言说完后看着米勒，米勒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林笙把做好的咖啡放在吧台上，鹿一铭喝了口咖啡后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倪言：“其实他并非全部说谎，只是这个谎言里还少了一个人。”
鹿一铭、许诺和林笙都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倪言。
“米勒是今年刚转到这个学校的，而他转学的原因是就是因为他在之前的学校里受到了校园霸凌，他把这件事告诉老师，老师却一小孩子之间打闹为由丝毫不重视，他的父母因为工作对他也是不管不顾，知道最后他要转学，他父母都以为他在无理取闹。所以当他转到新的学校后，就把自己受到的霸凌转到比他更弱小的刘智身上。”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吧！”鹿一铭不禁感叹道。“那后来呢？”
“米勒已经向学校说明真相，我想他会承担自己的错误。”
“那刘智呢？”
“他妈妈知道事情后已经把他接走了，他现在和妈妈生活应该会好些吧。”倪言觉得自己对不起刘智，但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还给他一个真相。
“我担心刘然会来找事。”鹿一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不会让他再出现的。”许诺低声说道。
倪言看着许诺，“他要是再敢来，我一拳把他打飞。“倪言比出出拳的手势。许诺用自己的手包住倪言的拳头，“你这多久没练了。”倪言嘻嘻一笑。
“我们这儿有四个身怀绝技的绿林好汉，我看谁敢来。”鹿一铭摆起了架势。一旁的倪言打趣道：“哪有四个，你顶多算半个。”
“不跟你们玩了，大明星要去享受万人欢呼了。”鹿一铭说着便往外走。
“呦，大明星出街了。”倪言扯着嗓子对着往外走的鹿一铭打趣道。
那天夜里，许诺来到刘然家，半个小时后许诺离开，又过了半小时后刘然也带着行李离开了，从哪以后刘然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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