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阳光

　　38、二个小时后，宇浩进了手术室

　　诗琪火急火燎地连闯两个黄灯之后，终于到了中心医院，在停车场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找到一个位置奇葩的车位，她奇迹般的一把倒了进去，“嘭嘭嘭”戳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地跑进门诊大厅，喘着气焦急地到处张望，远远地王其年看见了她，过来一把扯住她：“诗琪，这边走，先上电梯，在七楼手术室。”
　　诗琪忙不迭跟着走，电梯前有很多人正在等待，门开了，大家都挤进去，诗琪进去的时候已经很满了，电梯响起超载的警告声，门迟迟关不上，王其年在里面徒劳地想出来，走不动，诗琪心急如焚，对旁边一位提着餐盒的帅哥温声说：“对不起，我弟弟正在手术，可以让我先上去吗？”
　　帅哥看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点点头退出了电梯。
　　电梯门终于慢慢关上，诗琪对门外轻轻地说：“谢谢！”
　　帅哥笑着摆了摆头。

　　电梯走走停停，到七楼已经只有诗琪和王其年两个人了。
　　电梯一停，两人走出电梯，远远地就看见姚天民正在一个亮红灯的手术室前来回地镀步，手术室红灯处显示“手术中”，旁边一个警察正静静地坐在凳子上。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姚天民听见脚步声抬头，满脸焦急，走近几步用力握住诗琪的手，好像寻求安慰一样，急切地说：“诗琪，怎么办？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诗琪看他这样，一时想询问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安慰他：“别急，别急，我们先坐下来等。”
　　诗琪拉着姚天民在靠墙的凳子上坐下来，姚天民非常不安，头不停地看手术室，诗琪不停地轻拍他的手抚慰。
　　王其年也在旁边坐下来，诗琪对他露出询问的眼神，宇浩怎么会突然出事？
　　王其年摇摇头，不知道是说不知道，还是暂时不方便讲。
　　诗琪也是焦急想知道情况，姚天民这么慌张，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就算王其年知道情况，现在也不方便细讲。
　　诗琪心中也无比惶恐，一方面想知道原由，一方面又只能紧紧地盯着手术室，希望宇浩快点平安地出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异常地缓慢，诗琪觉得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姚天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站起来，又开始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时候，手术室上面的红灯终于熄灭了，诗琪“嘭”地站起来，紧张地看着手术室。
　　过了一两分钟，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姚天民快步向前：“冯医生，怎么样？”
　　冯医生明显很辛苦的样子，对他做了一个“稍安勿燥”的手势，缓了一口气，说：“手术很顺利，但是……”
　　姚天民和诗琪的心马上又提起来了，警察也站起来，和王其年一起，四个人都紧张的看着冯医生。
　　冯医生脸色很严肃，认真的说：“伤者目前仍然昏迷不醒，脑部有血块，还有脑组织损伤，情况不明，以目前K市的医疗水平，可能很难醒过来，建议尽快安排去A市，那里有专门的脑科医院，找专家会诊，尽快做二次手术，才有希望恢复，一定要尽快，伤者昏迷得越久，醒来的可能性越小。”
　　姚天民紧紧地抓住冯医生的手，六神无主，诗琪觉得有点梦幻，好像做噩梦回到了蒋星外婆的重症病房外。
　　冯医生用力地抽回手，提高声音吼姚天民：“姚先生，要尽快去A市。”
　　姚天民被吼得退后一步，诗琪上前一步，站在姚天民面前，冷静地给他出主意：“爸爸，现在首先是找你A市那个脑科医生朋友，尽量马上就安排专机送宇浩去A市。”
　　姚天民醒过来，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翻来覆去的找不到电话，诗琪拿过来，问他：“叫什么名字？”
　　姚天民说：“A市脑科医院苏博士”
　　诗琪在电话簿搜索“苏博士”，出来一个手机号码，拔过去，电话通了，但一直没人接，最后：“您拔打的号码……”
　　诗琪挂断，对姚天民说：“手机没有人接，还有其他号码吗？”
　　姚天民痛苦地摸着额头，等了一下说：“好像有个座机。”
　　诗琪在电话簿搜索“A市脑科医院”，没有，诗琪想了一下，搜索“A市脑科”出来一个座机，显示“A市脑科苏办公室”，诗琪拔过去，电话通了，有人接起，是个年轻的女性：“喂，您好！苏博士办公室，请问找哪位？”
　　诗琪问：“您好！苏博士在吗？”
　　年轻女性说：“不好意思，苏博士出国参加学术论坛了，请问您有什么事？”
　　诗琪问：“请问苏博士哪天回来？”
　　年轻女性说：“不好意思，暂时还不确定，请问您有什么事？”
　　姚天民在旁边对诗琪说：“直接跟她说。”
　　诗琪说：“我们是苏博士的朋友，在K市，有位危急病人，想紧急转到你们那里，请问可以吗？”
　　年轻女性说：“请稍等一下。”然后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张医生，蒋医生在吗？”
　　有个男性的声音说：“蒋医生刚刚去手术室了，他今天有两台手术。”
　　前面的年轻女性说：“哦，张医生，那我问您一下，有位K市的，说是苏博士的朋友，有位危急病人，想紧急转过来，我们这可以收吗？”
　　张医生说：“让他的主办医生直接跟我们联系，我们根据情况，再尽快安排。”
　　年轻女性拿起电话：“请让……”
　　诗琪打断她：“好的，我们马上让主办医生联系你们。”一转头，没看到冯医生，王其年在旁边说：“冯医生回办公室了。”
　　诗琪跟王其年说：“你在这里照顾一下，我们去找冯医生。”
　　王其年点点头，诗琪拉着姚天民一起往冯医生办公室跑，警察跟在后面。

　　姚天民冷静下来，开始熟门熟路带诗琪去了冯医生的办公室，冯医生正在写诊断，姚天民跟他说：“我们刚刚跟A市脑科医院联系了，但我认识的那个脑科博士去国外参加学术论坛了，对方要求你们院方直接跟他们对接，请您帮我马上联系一下，尽快让我儿子转院过去，”说完，把A市脑科医院苏博士办公室的电话调给他看，又强调一句：“不用管费用。”
　　冯医生点点头，把号码抄下来，说：“你们去门外等一下，我跟院长汇报一下，这样各种流程会快很多。”

　　姚天民点点头，和诗琪两个人走到外面，诗琪体贴地把冯医生的门带上，两人在长凳上坐了下来，警察隔开一点也在凳子上坐下。

　　十几分钟后，冯医生打开门，对他们说：“我都谈好了，进来说。”
　　三人都进去，坐在冯医生对面，冯医生说：“我们把病人资料对传过去了，院长也亲自打了电话，对方会直接派专机过来接，正在向航空局申请航线，使用了加急申请，但最快估计也得两个小时，运气非常好，苏博士虽然不在国内，但他最得意的弟子目前正在医院里，听说技术非常精湛，深得苏博士所长，对方答应会在医院等候，第一时间给病人安排二次手术。”
　　姚天民和诗琪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冯医生又说：“不好意思，趁现在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们去交一下钱，把所有手续都办一下，包括转院的。”
　　姚天民点点头，说：“好，马上去办，谢谢冯医生。”
　　冯医生说：“不用客气，应该做的，你们快去办手续，我把病人的转院资料整理一下，对了，我已经通知了手术室的护士，病人就暂时呆在手术室，到时直接转院，避免感染。”
　　姚天民再次感谢：“好，都听冯医生安排。”

　　姚天民和诗琪坐电梯回到七楼，警察还是在后面敬业地跟着，王其年还坐在手术室的凳子上等着，看他俩过来，王其年站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姚天民说：“已经安排好了，大概两个小时A市脑科医院会直接有专机过来接，你马上去交钱，再把所有手续，包括转院的都办一下。”
　　王其年说：“好，我马上去办。”转身大步走了。

　　姚天民交代完事情，像打完了一场大仗一样，脸色苍白，双腿微微发抖，疲倦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闭着眼睛休息。
　　诗琪也坐了下来，担心又担扰地看着他。警察在旁边一组凳子上坐下来。
　　姚天民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好看了一点，睁开眼睛，诗琪担扰的眼神正看着他。姚天民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诗琪的手，对警察说：“谢谢警察同志体谅，我现在可以去录口供了，但是你也听说了，我一定要陪儿子一起去A市动手术的。”
　　警察点点头，说：“我已经跟领导汇报了，车就在下面等着，您的保镖已经录了口供了，把情况都说得很清楚了，您就是先录个简单的口供，走个流程，一定不耽搁您带病人去A市。”
　　姚天民点点头，对诗琪说：“我去录个口供，你先在这陪陪宇浩，我马上回来。”
　　诗琪担心地看着他，他又拍拍诗琪的手，安慰：“没事，就是走个流程。”就跟着警察走了。

　　诗琪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等着，一时担心手术室里的宇浩，一时又担扰跟警察走了的姚天民，整个人胡思乱想地，坐立难安。
　　还好警察办事效率非常高，一个多小时后，姚天民独自一人回来了。
　　诗琪焦急地看着他，姚天民疲倦地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在凳子上缓了好一会儿，姚天民才说：“我知道你担心宇浩，也知道你想知道原由，我现在就说跟你听。”
　　诗琪点点头，认真的看着他。
　　姚天民说：“张紫梦，就是宇浩的妈妈，一个月前，因为在监狱表现好，提前释放了，她一出来，就来找宇浩，但因为我一直留意她的事情，她快要出狱时，我就给宇浩配了一个保镖，保镖把她拦了，她没见到，就来找我，说希望认回宇浩，我不同意，帮她在银行开了个户，跟她说我会每月定时转款进去，保证她生活无忧，要是可以的话，也希望她找个老实的人结婚，以后不要再想着宇浩，她说想跟宇浩见最后一面，说说话，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肯，宇浩好不容易不再记得她，没必要再让宇浩难过一回。”
　　姚天民停了一下，一下说这么多话有点口干，诗琪走到走廊尽头的饮水机上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两杯水过来，姚天民一口喝了一杯，把另一杯拿在手上，继续说：“她出狱之后，性格比以前老实了许多，听我这么说，她也没有再坚持，说她实在想念宇浩，想每天在学校门口偷偷看看，我同意了。”
　　姚天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她后来就每天去学校门口，远远地看宇浩，我刚开始不放心，也天天和保镖一起过去接宇浩，看她都老老实实地离得远远的，慢慢地，我就放心下来，公司刚好事情也多，也就只让保镖去接宇浩了，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接学生的家长有点多，一时之间有点乱，保镖远远地看见宇浩出来了，但一下走不过去，突然有一辆摩托车冲了过去，坐在摩托车后面的人一把把宇浩拦腰抱住放在摩托车上，宇浩死命挣扎，那人用力按住他，一脚油门就骑走了，保镖马上给我打电话，说骑摩托车的是个年轻的男的，抱宇浩的是个女的，好像是张紫梦，我马上就猜想骑摩托车的可能是张紫新，就是张紫梦的弟弟，即刻报了警，把猜想也告诉了警察，警察很快就出警了，多方拦截。警方很快确认男的就是张紫新，才刚出狱，都怪我，我一时大意，未能留意张紫新出狱了，都怪我。”
　　姚天民用手用力地捶自己的头，诗琪赶紧把他的手拦住，劝他：“爸爸，别这样，你也不想的，后面的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姚天民抱住头，很痛苦地抓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继续说：“不，我要告诉你，你是宇浩的姐姐，我一定要告诉你，在一个十字路口，警察眼看就要围堵住了他们，张紫新不顾一切地冲过红灯，被一辆行驶中的大货车闯了，摩托车都整个散架了，那两个人当场身亡。他们死了不可惜，可怜了宇浩，啊…啊…”姚天民痛苦的压抑低声吼叫，刚刚在警察局说了一遍，现在再说一遍，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遍又一遍的凌迟，但他要告诉诗琪，诗琪对宇浩来说那么重要，她一定要知道，也是用这份凌迟惩罚自己的过失，因为自己未留意张紫新的出狱才导致了事情的发生。
　　“爸爸，别这样，别这样…”诗琪用力地抱住他的双臂，免得他自残，脸上泪流满面，内心兵慌马乱。
　　姚天民停下叫声，恨恨地说：“你不知道，宇浩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可以。”
　　诗琪不断安慰他：“爸爸，宇浩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爸爸，你要放松下来，宇浩还需要你，我们都还需要你。”
　　姚天民点点头，诗琪慢慢地放开他，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闭上眼睛，疲倦地靠在墙上。

　　王其年办完所有手续过来，护士也正好过来，对他们说：“冯医生要我跟你们说，A市脑科医院的航线申请已批准，很快就会过来接病人，建议病人家属先吃点东西，等下还有许多需要忙碌的地方。”
　　诗琪说：“谢谢你，也请转告冯医生，谢谢。”
　　护士说：“好的，一定转告，不客气。”

　　王其年说：“诗琪，那我先去打点饭上来，大家都先吃点。”
　　诗琪点点头，说：“辛苦王叔叔了，我和爸爸就打点粥什么就好，其他的估计也吃不下。”
　　王其年说：“好，不辛苦，我马上去。”

　　王其年很快打了二份粥一份饭几份炒菜上来，姚天民和诗琪都没有胃口，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王其年跑上跑下的饿了，把一份饭都吃完了。
　　不久冯医生就带着一堆医生和护士过来了，说：“飞机已经到了，停在外围的机场，我们马上要转运，只可以有两名病人家属同行，你们马上商量一下。”就带着人进去手术室，安排宇浩转运了。
　　姚天民说：“那其年你就别过去了，公司的事还要麻烦你，若有什么需要的，我再联系你。”
　　王其年说：“好，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姚天民点点头。

　　一个护士过来说：“病人会由专门通道下去，也会有专车送去机场，病人家属跟我走吧。”
　　姚天民和诗琪就跟着护士走，王其年跟在后面，到了楼下，护士带两人上了一辆在门口等着的救护车，姚天民对王其年摆摆手，车门关上，救护车开了出去。
　　很快在医院门口与另外一辆大一点的救护车会合，往机场驶出。

　　救护车开启闪光灯，车辆避让，很快到了机场，姚天民和诗琪走下车，看见前车有几个医生推着一台病床上了一架小型飞机，护士对他们说：“你们上去吧，我不上去。”
　　两人向护士道谢，上了飞机，只见是一个简单的机舱，只有4个座位，已经有两个医生坐着，见他俩上来帮他俩绑了安全带，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我们前面有专人照顾病人，所以请放心，现在请关闭手机，保持安静，不要乱动。”
　　两人点点头照做。

　　飞机很快起飞，两人靠着座位假寐，感觉很快，A市就到了，已经是深夜了，像前面一样，两辆救护车，全程有人跟着，效率相当高，一到医院，一个高高瘦瘦的医生带着几个医生和护士就站在门口等着，快速地接过了病人，姚天民和诗琪远远地在后面瞧着，高高瘦瘦的医生站在电梯里，很认真地盯着诗琪看，诗琪正满脸紧张地看着病床，有防菌罩护着，远远的什么也看不见。
　　姚天民给诗琪一张卡去办手续，宇浩开始做各种检查，二个小时后，宇浩进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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