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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雾中的缥缈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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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仕为官成功树“敌”


      九、出仕为官成功树“敌”

      道刚父说王朝明还欠他五元钱,追杀自己让自己丢人事小,可跑丢了一双鞋,又值两三元……艾光英见道刚父只在乎钱,就觉得事情好谈,急忙说给他带来了十元钱,问朝明母钱放在哪儿,朝明母说怕不小心丢了就放在鸡蛋篮子底下。道刚父一听顾不得自己的风度和矜持,急忙亲自动手一个一个拾出鸡蛋查找那十元钱,至于朝明母和艾光英再说什么根本就听不见了。
      等找到那十元钱,朝明母还跟他客气,说让他跟派出所的警察说“来回话”真是难为他了,不料道刚父却很爽快,说把一切过错都推给张道刚,就跟派出所的警察说当初是小孩胡咧咧。果然,第二天他就领着张道刚走进了派出所和镇党委组织办为王朝明所谓的“骗抢”事件正了名,让王朝明的政审顺利过了关。
      王朝明本不愿意再调动工作,他认为是金子不管在哪儿早晚都会发光的,频繁调动工作会给人留下一种干啥都“不着调”的不良印象,但真正让他动了这份心思的原因是他与宣传科长的一次“争吵”。由于王朝明一不愿意写“有病需要照顾”的申请,二不愿意“烟酒烟酒”,调入宣传科的事儿就这样悬挂起来。
      这让宣传科长急眼了,找到王朝明吼了起来,说让王朝明以有病的名义写份申请咋就这么难,什么叫欺骗组织?是组织让他这么干的就不叫欺骗。让他送礼嫌丢人,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调过来。自己等着用人,又事关他的人生前途,就是有些欺骗、有点儿不光彩又能怎么样?王朝明沉默不语,他不想与宣传科长争吵,因宣传科长的本意毕竟是为了自己好,就是不同意自己的观点和做法而已,当然不能与他红脸。
      宣传科长见王朝明不语,认为他的思想发生了变化,就指着地上自己买的东西让王朝明给他们送去,不让王朝明花钱。这时王朝明憋不住,讥讽地笑了,说宣传科长有点儿逼良为娼的意思。宣传科长一听又火了,问王朝明何为逼良为娼?娼妓是卖肉,自己逼他卖什么了?
      王朝明说逼他卖的是“人格”,自己觉得这么做太龌龊。宣传科长急得转了圈,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王朝明,为了自己的前途就“龌龊”一回又怎么了?
      王朝明真的为难了,也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宣传科长,这事关他的人品,自己真的做不来。科长的好意自己领了,但还是那句话,是工作需要将自己调动,愉快接受;以‘有病需要照顾’为名,丢不起那人;通过送礼攻关,等自己丢失了人格尊严再说。
      事后,王朝明反复考虑了几个昼夜,认为这地方蝇营狗苟的事儿太多、也太恶心、太龌龊,自己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尽早离开这儿,免得把自己“浸湿”、“污染”了。

      许习懦、廉淑兰四年的大学时光走完了,接下来就是大学分配,心眼灵活的许习懦早就给表叔打了招呼,要他通过关系把自己留在县城工作。这天,他与廉淑兰卿卿我我时谈到了这一话题,知道廉淑兰应其父亲的要求要到乡镇锻炼。为了不使自己与廉淑兰以后的生活两地分居而导致一“鳏”一“寡”的孤独寂寞,他又特意跑到县城表叔家,央求表叔把话再说回来。
      表叔为难了,责怪他留在县城工作,自己已托人打好了招呼,如今又要下乡镇,还非要与廉淑兰在一起,问这个廉淑兰咋就这么有魅力?难道比艾光英还漂亮?许习懦恬不知耻地说廉淑兰不但漂亮而且还有气质,最勾人魂的是她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奇香,醉人!他自我陶醉地说若娶廉淑兰做老婆,连美国总统的宝座都不屑得坐。表叔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但又无可奈何,最后暗含讥讽地说:“食色,性也。但想不到你竟疯狂到......想不到你这一生是专为追求漂亮女人而生的。”

      县委决定在县电影院将全县乡镇招聘干部和应届大学毕业生分配到县乡党政机关中的干部进行上岗前的集中统一培训,王朝明、许习懦、廉淑兰都身在其中。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甄踏实作了开班动员讲话,他说:“机构改革以后,我县乡镇办事处机关干部严重缺员,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机关工作的正常运转,因此根据上级指示精神结合我县实际,从高中毕业的优秀青年中招考了四百多名干部连同从今年毕业的大学生中选拔的干部一块安排在各乡镇办事处工作。此举为各乡镇办事处输送了新鲜血液,定将为各乡镇办事处的工作带来活力。
      “县委领导让我在培训开课仪式上讲几句作为开班的动员讲话,我想如今各位都是从一线工人、农民当中选拔的干部,可谓是‘乌鸦’变‘凤凰’,按老百姓的说法就是都当了‘官’。即将为‘官’,必须先正‘官念’,趁此机会就讲讲当官的‘意思’。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但是不是投身公职,要不要从政,这不是个简单的职业选择问题。考公职,求进步,奔前程,在为国家服务中建功立业,这没有任何问题,但心中一定要明白,干部的本质是服务,领导的本分是负责。如果说‘当干部’既‘好当’又‘实惠’无非是说工作悠闲、名声显赫、职业稳定、收入不菲、福利丰厚,而且还能公款吃喝、笑纳礼品,这样的官,与老百姓的期待相去甚远;这样理解当官,与党的要求就格格不入。
      “还有人说,当官一时强于为民半载,只要当了官,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图清闲、得好处、抖威风、耍特权,果真这样吗?我郑重地告诫各位:如果有这种认识就大错特错了!我要说,当官既是一种职业,更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岗位!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是为人民服务的工具!
      “当官图什么?不是像封建官吏那样图‘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搞封妻荫子,享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富强、人类的文明奉献自己的一切!
      “仁人志士为官从政,就是图一方发展,保一方平安,无论党员还是干部,底色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而不为一己私利服务;既然当了就不能为当官而做官,就不能有私心杂念,就不能有别的选择,这才是当官的意义与价值所在!
      “两种不同的价值观念决定于一个人两种不同的人品与官德,因此,我们组织部门在政审时非常注重对一个人的人品审查,因为一个人的人品好与坏,决定着这个人官德的高尚与卑劣;一个人即使再聪明智慧、再能力过人,但官德卑劣,那么给社会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在此,我郑重地提醒大家,你们已考取了党政机关公职,明天就要进入工作岗位,会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形形色色的事。跟什么人学什么艺,交友很重要,所以你们一定要选好一个好的榜样,照着学、照着做,这会受益一生。总之,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岗位,一定记住五个字——为人民服务,断绝为人民币服务的妄念;否则,就一生为镣铐服务。”
      甄踏实的鸿篇大论讲了很多,每个人对此的兴趣点、感触点都不一样,王朝明几乎照单全收,因为他心中的干部形象就是甄踏实讲的这样;否则,就不是干部。我很认同他的观点,这也是我舍不得删减、几乎全录的原因。最令王朝明感触的是这样几句话:当官既是一种职业,更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岗位!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是为人民服务的工具!为了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富强、人类的文明奉献自己的一切!跟什么人学什么事,交友很重要,所以你们一定要选好一个好的榜样,照着学、照着做。这几句话他默记在心、嘴上反复嘟囔着。
      廉淑兰最感兴趣的是这样一句话:为官从政,就是图一方发展,保一方平安;无论党员还是干部,底色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而不为一己私利。她先是默念着,后来干脆记在了本子上。
      许习懦的兴趣似乎全不在这儿,自始至终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当甄踏实讲到对“干部的人品”审查一节时,他顿觉自己高大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经过“人品审查”关,是直接进入党政机关的“特殊干部”。廉淑兰悄声问他俩怎么没有经过政审关,许习懦傲娇地回答他们是大学生直接安排进来的,跟招聘干部不一样,不需要政审;招聘干部是什么?是高中毕业的无业游民。瞧这话说的,他分明是拔高了自己,在他看来王朝明这伙儿招聘干部根本算不得干部,仿佛是从旁门歪道来的。
      甄踏实最后说自己叫“甄踏实”,父母之所以为他取这么个名字,就是希望他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自己决心一生不管在什么岗位、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踏踏实实为人民服务,以不辜负人民的重托和父母的希望,希望与大家共勉。台上,甄踏实讲得慷慨激昂;台下,学员们听得热血沸腾,顿时掌声雷动。王朝明看着甄踏实表现出一副钦佩的神情,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跟什么人学什么艺,甄踏实就是自己这一生学习的楷模了。

      廉淑兰因为父亲此前是果张镇的老领导,家就住在镇机关家属大院,可谓“近水楼台”,她马上找到镇党委书记辛大明,说明自己的志向是到条件最艰苦、环境最恶劣,最能锻炼人、成长最快的岗位去工作,要求辛大明书记为其开这个“后门”。辛大明书记对此很赞赏,就愉快地答应了,说他这儿也只有这个“后门”。
      经镇党委研究,全镇机关干部作了调整,王朝明他们都有了自己的职务,职务最高的是廉淑兰,任镇党委秘书,王朝明、许习懦分别任果张管理区文书和丁家楼管理区文书。许习懦满脸的不悦,对他职务的安排十分不满,他想:廉淑兰任镇党委秘书,自己任管理区文书,我俩同是大学毕业生,同具大学学历,职务却比她整整矮了一截;再说,王朝明也任管理区文书,他一个招聘干部,学历是高中,能与我一样吗?哪怕任命我为管理区主任也好......
      镇党委组织委员杨西洪宣布完任职决定,辛大明按下麦克准备讲话,许习懦由于心理不平衡就站了起来,气恼地说自己要发表一下看法。这令大家一怔,尤其是辛大明书记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在行政机关没人敢打断或挤占主要领导人的讲话,这几乎亘古未有。辛大明对许习懦的冒失没有发火,而是客气地让许习懦先讲。许习懦真没不客气,而是带着委屈的口吻介绍了自己,说自己是大学毕业生,招聘干部都是高中毕业,自己的职务与他们的一样安排这不妥当,要求给他个解释。
      辛大明听后明白了许习懦的意思,他自认为是大学毕业生才华高于他们招聘干部,职务反而安排得跟他们一样心理失衡了,就说先考他个问题,看他的答案是否正确然后再做决定。许习懦觉得四年的大学生活让他饱读诗书,自己已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怕考,于是胸有成竹地应战,让辛大明出题。
      辛大明说古时候有个叫张三的人夜间做了一个梦,他捡了两锭金元宝,醒来以后与弟弟张四商议,说他们发财了,应该买很多的肉来改善一下生活。他的弟弟张四爱吃鱼,坚持买鱼吃。兄弟俩意见不合,由争吵到打架,一直打到县太爷那里。县太爷断了半天案,最后将两锭金元宝分开,一锭给哥哥买肉吃,一锭给弟弟买鱼吃。他问许习懦这案子县太爷断的对不对、公不公。
      许习懦开始思考,或许是考虑问题的习惯也或许是天生的生理机能,他的两眼又骨碌骨碌转了起来,并很快有了答案,说县太爷断的不对,这样貌似合理,实则不公。因为金元宝是哥哥捡到的,理应全部或大部分归哥哥所有。
      辛大明失望地苦笑了一下,说许习懦的答案错了。此时,许多机关干部也参与进来“答题”,窃窃私语地开展讨论,只有王朝明面无表情、端坐不动。辛大明注意到了他,手指王朝明问他是不是新来的、是大学生还是高中生、能否回答这个问题?王朝明站起来说自己是高中生,是这次刚招考的招聘干部。他认为县太爷根本没有必要耗费半天时间判这无厘头的案子,因为金元宝是哥哥梦中捡到的,纯属子虚乌有的事情。
      辛大明高兴地夸王朝明回答正确,并客气地请王朝明坐下;又手指许习懦让他也坐下。辛大明对王朝明用的是“请”字、对许习懦用的是“也”字,这令许习懦心中很不舒服,又加上问题回答错误,这让许习懦收获的只有一脸“尴尬”和“无知”。最让他感到难堪丢人的是辛大明这番语重心长的话,他劝许习懦当官不要太着急,历练一段时间,经组织考察,只要德能勤绩突出,党委会考虑提拔的。文凭与水平不是一定成正比的关系,有文凭,不一定有水平;文凭低,不代表能力低;文凭高固然好,但不一定代表着能力强。
      此刻,许习懦在想:本来想上班第一天给大家露一小脸,可不曾想让王朝明露了一大脸。学习上曾败给过王朝明,工作上又败给了王朝明,真是“既生瑜何生亮”?怪自己生不逢时,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会后,王朝明他们各就各位进入了工作角色。一天,廉淑兰在党政办专心致志地写着材料,许习懦悄悄踱到她的身后,猝不及防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廉淑兰发现是许习懦,让其快滚,许习懦故作糊涂地问廉淑兰为什么生气,自己做错了什么。廉淑兰严厉地责备他那天伸手要官的事儿,说他那样做太寒碜、太丢人。许习懦强词夺理,说那是自己故意这么做的,那天的事儿自己肯定出名了,全镇新来这么多机关干部,保证领导首先记住的是自己,给领导留下一个深刻印象,以便日后好接触领导。廉淑兰鄙视了他一眼,不以为然,说臭名昭著是出名,芳名鼎鼎也是出名;声名狼藉是出名,流芳千古也是出名,问他为什么选择前者?先在领导那儿留下个臭名,以后领导稀罕得理他。
      许习懦辩解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好与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听许习懦这话倒让人觉得那天他伸手要官的事情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的计策。不管两者是哪一种,这小子一是真有扭转“乾坤”之才,二是也确有时运,这时辛大明走进来,对廉淑兰说最近两天镇党委政府要召开一次春季麦田管理会议,要她写一份讲话材料。
      许习懦主动上前打招呼问好,辛大明显然是记住了他,问他为什么在这儿。许习懦马上谦卑地说自己是专门来拜访他的,一是为那天的鲁莽冲动给他道歉,是自己错了;二是向他表达谢意,那天听了他的一席话可谓胜读十年书,受益匪浅。
      不管许习懦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辛大明听了非常受用,赞许他有这样的思想认识自己感到很欣慰......辛大明本想再赐教许习懦几句,可话还未说完,有几位县直机关的领导进来,辛大明同他们逐一握手寒暄后便领着进了接待室,临走不忘嘱咐廉淑兰立即上茶。廉淑兰让勤务员小覃准备茶水,可四处不见小覃的身影就大喊起来。许习懦忙捂住廉淑兰的嘴,两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心想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说不定只这么一次就能改变领导对自己的印象,就悄声对廉淑兰说小覃不在,就别再喊了;否则,就把自己的懒惰喊进领导的耳朵里,说完便提起暖壶走进了接待室。

      全镇春季麦田管理会议按时召开,会议室里济济一堂,坐满了镇机关、管理区、农村两委的干部。辛大明说去年冬季全镇气温偏高,基本无有效降水,又加蒸发量大,麦田旱情严重。针对今年小麦长势特点,在春季麦田管理上要分类指导,科□□筹肥、水,强化抗旱保苗......辛大明没有照廉淑兰写就的稿子宣读,而是将稿子推向一边现场发挥,坐在台下的廉淑兰一会儿看着辛大明,一会儿看着推向一边的稿子,一脸尴尬的神情。
      会后,就讲话稿的质量问题辛大明向廉淑兰赐教,说她写的讲话稿亮点或者说可取之处还是很多的,但要注意几个问题,一是要杜绝客话、套话,尽量少用华丽辞藻、排比句、形容词;二是文章要用事实说话或者说是用数字说话,譬如全镇共有4.8万亩小麦,水浇地多少、旱田多少;哪些已浇、哪些未浇;三是病虫害治理,已得病的多少亩,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廉淑兰为难地说这些工作量很大,自己没有这么大精力做完。辛大明说这些工作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可以去实地调查摸底,但很多时候数字来源得依靠农办、农技站等有关部门和各个管理区去获得。要她记住写这样的稿子最大的特点是符合实际,不是在学校时写作文可以凭空想象,所以一篇稿子的写就背后得付出很大的心血;另外,自己面对的是农民兄弟,他们大多数文化水平不高,所以文稿一定要尽可能地口语化,不可使用过多的成语、排比句。辛大明对新人的培养总是这么诲人不倦且毫不保留,以至于受益者的廉淑兰都觉得繁、烦。

      接下来是春季麦田管理技术的培训,来自全镇管理区、农村两委的干部、农业技术人员参加了培训。农技站长在授课,他说春季麦田管理的重点有以下几个技术措施:一、镇压划锄、保墒增温促早发;二、搞好预测预报,综合防治病虫害;三、突出分类指导,搞好肥、水管理......
      王朝明作为果张管理区的带队人员,自然身在其中,他聚精会神地听课并认真做着笔记。此时许习懦进来走近他,悄声告诉他说章清仁副镇长找他有事,王朝明有点儿不情愿,说能不能等培训结束以后再过去,许习懦烦了,说章清仁副镇长找他的事儿更重要,王朝明只好随许习懦走出了会议室。
      来到章清仁副镇长的办公室,见章清仁与另外三名机关干部围着茶几坐着准备打扑克,王朝明愣了,心想:目前正在搞麦田管理技术的培训,他们不去培训,却躲在办公室打扑克是何道理?就是不搞培训、有点儿空闲时间学习也好呀;再说,办公室是打扑克的地方吗?正想着,章清仁让王朝明来“够”一把,说现正“五缺一”。
      王朝明一听说让自己打扑克,非常惊怔,说自己正在培训,得听课去。章清仁说他只要组织好农村参加培训的人员就行了,不必亲自听课。王朝明说如果自己不听课,下村后怎么指导农民兄弟?他觉得大家都应该去听听,否则拿着国家的俸禄打扑克太亏自己的良心。
      王朝明性格太直爽、说话也太冲,在章清仁他们看来抽空打一把扑克很正常,原先没少这么干过,也没人这么说过,王朝明把打扑克之举上升到政治、道德的高度批评他们让他感到吃惊,几人惊愕得面面相觑,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不知王朝明是有意想解开这尴尬局面还是真的不会说话,于是开起了带有嘲讽意味的另类幽默,说自己刚才是跟大家闹着玩,真实意思是到会场上再叫六个人来......一牌友信以为真,未等王朝明把话说完就问再来六个人这牌怎么打?王朝明说不让他们打,让他们泡上茶水,一对一的伺候他们;到了中午饭点,再到酒楼订上一桌。
      这牌友不是傻子也是脑缺氧,竟没有听出王朝明话里的嘲讽味道,还夸赞王朝明真有本事,一个管理区文书竟然能安排席口了。王朝明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来,说干部嘛,就得吃好、喝好、玩好,比一般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舒服才行。章清仁早已闻到了王朝明话里的辛辣味道,气得脸色铁青,从牌桌上站了起来。许习懦看了章清仁一眼,两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为了在章清仁面前表现自己对他的忠诚,便一把抓住王朝明的衣领,气愤地骂王朝明不通人气,是给脸不要脸。王朝明不气不恼,更不理会许习懦,反而让章清仁把裤子脱下来。
      这话题离眼下的矛盾冲突八丈远,让众人不解。王朝明瞥了许习懦一眼,故意大声说是有人要舔章清仁的腚沟子以此来侮辱许习懦。许习懦刚骂完王朝明混蛋,王朝明就甩开许习懦还骂过去,问上班时间聚众打扑克是谁给谁脸了、是谁的不对?并说要找辛大明书记评理去,让他评论一下到底是谁不通人气?
      章清仁知道王朝明较了真,自己的做法又不对,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就劝大家立马散了。王朝明走了,其他人也都散去了,章清仁气愤地大骂王朝明算个什么角儿,说这生瓜蛋子,若是一年半载捂不熟,如今的官场他若混得下去,自己就管他叫“爷”。
      许习懦急忙为章清仁顺气,也骂王朝明就是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人,说这事儿怪自己,提出要陪章清仁杀一盘,让他顺顺气。

      不知王朝明与章清仁是上世的冤家还是今生的天敌;抑或王朝明善于树敌,仅有一个许习懦不够,还寻找章清仁做“敌人”,上次“交锋”不久又迎来了一次大“冲突”。冲突的原因是按照往年惯例县政府根据果张镇旱情下拨了一批平价柴油指标,章清仁欲从中谋取私利克扣了一部分。往年一直都这么做,一直都没事,可今年他碰到了王朝明就有事了。
      这天,章清仁召开了各管理区文书会议,讲了柴油指标的分配方案以后,就让农技站长将柴油票分到了各管理区文书手里。其它管理区文书拿到油票核验后都默不作声,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可王朝明偏偏问怎么少了五千斤?章清仁解释说这是镇党委政府的决定,自己已与各管理区书记打过了招呼,各管理区扣下的柴油指标镇政府将‘机动’使用,就这样还不够,让各管理区执行就是了。
      章清仁说的这话够“硬实”的:一是“这是镇党委政府的决定”,二是“已与各管理区书记打过了招呼”;逻辑也够缜密:一是“镇政府将‘机动’使用”,二是“就这样还不够”。就凭这些充足的理由,下面哪里还敢反驳?因此,各管理区文书面面相觑后无可奈何地走出了办公室。
      可王朝明端坐不动,而许习懦是走留两难。走,意味着默认、同意,当然他也乐意送给章清仁这个人情;留,是想看看王朝明想要干什么,如果王朝明与章清仁发生了冲突,还要不要再为章清仁站台。这时,农技站长问王朝明、许习懦他们俩怎么不走,王朝明站起来问章清仁留下的‘机动’数是不是不够用,农技站长不知王朝明是何意,就插嘴肯定,说章镇长正为此事儿发愁。王朝明二话不说,将平价油票甩给农技站长,说让领导发愁是他们做下属的过错,怎么能让领导发愁?这油票他不要了,让领导都拿去“机动”。农技站长一听就愣了,章清仁也立刻提高了警戒级别。
      许习懦瞥了王朝明一眼,两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心想:这是王朝明要找章镇长闹事,假如我帮章镇长,王朝明又骂我舔章镇长的腚沟子;假如我不帮,章镇长会怪罪我,我还是暂避一下吧。于是,他退到办公室门外,躲在一侧偷听动静。
      章清仁心想:王朝明是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愣头小子,上次只因为一把扑克牌就受到了他的侮辱,这次绝不能再惯着他。我身为一镇副镇长不能让一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欺住;否则,以后还怎么混?于是,他不耐烦地说王朝明不会算账,让他每亩麦田再扣下一公斤,他手里便也有了许多的“机动”油。王朝明说上级每亩才下拨了六公斤,镇里扣了,管理区再扣,问群众还剩多少?章清仁未加考虑,就急切地秃噜了一句自己的真实想法,让王朝明管群众干啥?
      王朝明对章清仁的这句话先是感到吃惊,后是得理不饶人,抓住鼓槌了就猛捶鼓,说:“我不管群众,你不管群众,谁管群众?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不要把自己的岗位仅仅看作是一种职业;再说,这柴油指标是发给谁的?”
      章清仁自知失言、无理,不吱声了。
      王朝明继续影射地说:“这油票我不要也不扣,我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多、朋友多,不如你们领导会‘机动’,我若‘机动’就都‘机动’到他们身上去了。”
      王朝明这一“借己喻人”的话似利箭,箭箭射向章清仁,刺得他心痛脸疼;再者,王朝明这“以下犯上”的“教诲”让他实在吃不消。他哭笑不得地说:“王朝明,我一句秃噜话就惹得你连珠炮似的发问,你年轻气盛脾气冲,我也忍了,”他带有讥讽地,“我倒要问你,你这脑袋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我听说你在学校时成绩特别优秀,按理说你这脑瓜应该特别灵光才是,可怎么遇到这种事儿就像是榆木疙瘩劈不开了呢?”
      王朝明听章清仁这话明白了,这柴油指标章清仁还是要扣的。为了达到目的,他不再“借己喻人”,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那是讹传,我就是榆木疙瘩脑袋一个,如果有您这样的脑袋,这油啊就都‘机动’到我家里去了。”
      王朝明把话直接挑明了,让章清仁恼羞成怒起来,骂王朝明:“你混账!”
      王朝明毕竟是初涉官场不谙世事,不但不服软,还睚眦必报,还骂说:“骂谁呢章清仁?你就是假借党委政府的名义、打着‘机动’的幌子将扣下的平价柴油指标挪作私用;可老百姓的利益你考虑过没有?这怎么向群众交代?这涉及到群众的切身利益,你这叫搜刮民脂民膏!”
      章清仁本就无理,更讲不出什么,只好嘲讽地说:“哎呦呵,还上纲上线了。”
      王朝明似乎是“宜将剩勇追穷寇”又抑或是痛打“落水狗”,说:“不管是上纲上线还是说事啦理,反正从老百姓身上剜肉烀到自己身上我看不惯;如果不把那五千斤给我,我就找辛大明书记说理去,厚着脸皮向老百姓解释这‘理由’那‘借口’,我坚决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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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修改三处:1、“问朝明母钱放在哪儿,朝明母说怕不慎丢了就放在鸡蛋篮子底下”改为“问朝明母钱放在哪儿,朝明母说怕不不小心丢了就放在鸡蛋篮子底下”2、“他问许习懦这案子县太爷断的对不对。”改为“他问许习懦这案子县太爷断的对不对、公不公。”3、“这话离眼下的矛盾冲突话题八丈远,让众人不解”改为“这话题离眼下的矛盾冲突八丈远,让众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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