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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雾中的缥缈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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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群众干而非让领导看


      八十四、为群众干而非让领导看

      廉淑兰官儿尽管升至镇党委副书记,但她清楚自己的升职不是靠工作上的德能勤绩突出得来的,很大程度上是源于自己的姿色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此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办公室,她见缝插针地擦脂描眉精心打扮自己。这天,覃西东将一叠文件报来要她阅后签字,廉淑兰要覃西东稍等,说现在就可以取走。然后看了一下文件标题,就顺手在文件上分别签上“请孙副镇长阅处!”“请甄副镇长阅处!”“请章县长阅示!”的字样让覃西东拿走,覃西东收取了文件,心想:原来这党委副书记这么好干,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识几个字就能干得了哇。
      文件签来签去问题仍没解决,甄认真请示了王朝明。王朝明知道近几年廉淑兰的工作作风,指责廉淑兰遇到问题就压着,压不住就上推下卸,推卸不出去就拖着,尸位素餐,是严重的官僚主义。甄认真借机嘲讽廉淑兰有资格官僚主义,说廉淑兰一来自己是镇党委副书记、职务高,更重要的是身份特殊、镇长夫人。王朝明戏谑地说甄认真是西北风刮荆棘连“讽”带“刺”,而且“醋味儿”十足,还有些捡了便宜又卖乖的味道。甄认真承认自己连“讽”带“刺”,也承认自己“醋味儿”十足,但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捡了便宜又卖乖的。王朝明说她不嫁一个小小的镇长,而是嫁了一个大大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问甄认真哪个便宜、那个贵重?甄认真认为王朝明是偷换概念,说自己要嫁的是“人儿”,而不是嫁的“官儿”。如果……
      王朝明知道她再说就马上说到自己身上,就让她立即打住,说工作时间禁止插科打诨、谈情说爱。于是两人言归正传,甄认真说斯诺尔篷布厂即将被列为非法企业,面临被拆除的危险。自己调换分工、分管工业以来厂方已找过自己多次反映该情况,可涉及到资金问题无力解决,曾向廉淑兰副书记、章清仁书记汇报过多次,廉淑兰副书记的答复是“请县长阅示”,章清仁书记的答复是“先放放、再放放”。如今实在是放不下去了,不得不向王朝明汇报,尽管按当时党委会的分工王朝明的工作重点是招商引资,但事情紧急,她希望王朝明挤出点儿时间过问一下此事儿。
      王朝明问资金问题是怎么回事儿,甄认真回答当时建厂时有关部门要求厂方把土地出让金统一交到镇财政所,由镇财政所统一上交办理,可当时正值镇财政困难,镇政府就把称盐的钱打了油;如今再去办理土地手续,土地出让金由原来的300多万元上涨到500多万元,多出的这个钱厂方不出,要镇政府出,镇政府不但不出这500多万元,就连原来的300多万元也没有了,因此就搁置了下来成了非法企业。此事儿已经悬挂了八九年了,光政府就换了两届,是上上届政府的事情。王朝明认为这不是一件小事,要甄认真在召开党委会或党委扩大会议时提出来,集体商议解决。

      在一次党委会议上,王朝明汇报了丁家楼村荒山绿化开发的遗留问题,说这个项目在去年验收评比时是山欢水笑,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肯定;可验收评比过后,因大功率抽水机是借用果张煤矿的就将其还了回去。断了水,绿化开发就成了幻想。如果重新启动大约还得有三十万元的资金投入,可该村现在是集体经济的空壳村,个人又无能力投入,因此建议镇政府伸出手帮一把救活该项目,这样既绿化了荒山发展了集体经济,又盘活了资产,也不致使前期的资金投入浪费。
      章清仁没让再议,说这个项目是去年县委县政府验收评比过的,不管有人说它是“政绩工程”还是“形象工程”,它的“功绩”毕竟已载入了去年的辉煌史册。它的辉煌代表着过去,不代表现在和将来。现在莫说投入三十万元,就是投入三百万元,把它打造成影视明星一般熠熠闪光也不可能让县委县政府再验收评比一次,也不可能再计入果张镇的政绩。
      王朝明反对章清仁这样的施政观,争辩说党和政府工作的目的是让老百姓得到实惠,不是为了取悦于上级领导,不是……未等王朝明说完,章清仁就强势地说了一个“否”字,并安排进入下一个议题。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王朝明的大道理他听不上来,二是因为他心理扭曲,他心想:王朝明,马老四的事情你让我丢了颜面,今儿我也让你丢一小脸尝尝丢人的滋味儿,顺便也让你知道谁是果张镇真正的一把手。
      王朝明欲说不能,欲罢不休,犹豫不定,心想: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我完全可以戳穿他、质问他,可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他会更难堪,我们以后的关系就更加难以弥合。为了工作我不妨就忍了,还他一个面子,但事情的道理我还是要找机会说明白的。
      甄认真看着王朝明,等待着他的发言。王朝明正要说,章清仁怕王朝明开口说了他接不住,就即令散会。这时甄认真急切地让等一等,说斯诺尔篷布厂的事儿建议在会上研究一下。章清仁自从干上副县长认为自己的职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动,也就不再担心甄认真在“甄老头子”面前说他的坏话,于是也就不再在甄认真面前伪装,大胆地说这个事儿是上上届政府遗留下来的旧账,与本届党委、政府没有直接的关系,解决的办法还是那个字“拖”。甄认真说这个问题不能再拖,拖来拖去拖炸了怎么办?章清仁嗔怪甄认真说话办事就是太认真,说根据他多年的工作经验,“拖”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好多问题不是解决了的,而是拖掉的。甄认真自然不同意他这种谬论,正要据理力争,忽然停顿住了,因她忽然想起了父亲甄踏实的话。甄踏实曾嘱咐她在单位要学会谦逊、尊重领导,凡事儿别太出头;如果锋芒毕露,不管其观点正确与否大家都会认为她是因为有县委书记这个爹才言行狂妄,要她交换意见、提出观点有时可以在私底下完成,那样领导更容易接受。想到这儿,甄认真只好悻悻然作罢。
      章清仁接连得罪了王朝明、甄认真两大“要员”马上后悔、不知如何收场了,竟然忘了提散会这回事儿,他呆呆地静观大家的态度。王朝明心想:章清仁此时提散会,大家会更觉得尴尬,尤其是我们两人之间彼此心里就多了一道隔墙,但他的观点自己是绝不敢苟同的,不如此时把气氛活跃起来,再亮明自己对此事的观点,看他再怎么说?
      于是,王朝明笑嘻嘻地说:“既然大家都不再说话,我就再唠叨几句。大家都知道我的外号叫‘假马列’,可我很长时间没有‘马列’了,今天就给大家再‘马列’一番。”
      廉淑兰提醒他,说:“这是党委会、不是游戏场,严肃点儿。”
      王朝明说:“我知道这是党委会,可没必要这么严肃。章书记之所以这么严肃、不高兴,是因为他们两口子昨夜吵架了、生气了,可我们两口子没吵架,好着呐。”
      此话终于惹得大家发笑了,气氛有了缓和。
      王朝明这才又严肃地说:“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党是人民的党、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根本宗旨是为人民服务。我们工作的最终目的是让群众得实惠、人民满意,不是单纯地让上级领导满意,让评比结果满意。虽然说党委政府换届了,但现一届领导不仅要接过权利,也要接下问题,以不怕难、不畏死的态度去迎接任务、解决问题,决不能为了所谓政绩,换一届班子就把上一届领导制定的方案、规划的蓝图就“兜底翻”另搞一套,更不能只想当官、不想做事,只想揽权、不想担责,只想出彩、不想出力。要提着乌纱帽为民干事,不能捂着乌纱帽为己做官。丁家楼村的荒山开发绿化,如果不能继续治理就会功亏一篑,前期的资金投入就会白白浪费,继续沦为政绩工程、形象工程,老百姓就会深恶痛绝,会骂娘的。
      “斯诺尔篷布厂的问题不但涉及企业的发展,还涉及政府的诚信问题。诚信是市场经济的灵魂和生命,政府诚信是政府治理能力的根本表现,政府换届了,新官不理旧账,这种失信行为不但伤害了企业权益,还损害了政府的公信力,是拖累地方发展的大欠账。任何地方的发展都是一任接着一任干出来的,不管上届、现届都是党和人民的政府,不管新账、旧账都不是个人的私账,而是地方政府的承诺。现任从前任手里接过接力棒,不仅接过了权力也接过了责任、问题、承诺和旧账。在其位就要谋其政、负起责,对每一位领导干部来说不理旧账就会失信于民,理好旧帐是一种政绩、一种责任,我认为讲诚信必须理好旧账!”
      看神情章清仁皁已不耐烦,但他耐着性子坚持听完了王朝明的马列理论,继而他晃晃身子,自嘲地说:“王大镇长的话句句犀利,刺得我心儿好痛。”进而探头问王朝明,“你的‘培训课’讲完了没有?王朝明,你最大的爱好就是好为人师、爱给人授课,我是一个副县长兼镇党委书记,绝对是你的领导,难道这些道理我会不懂?既然理好旧帐是一种政绩,请问组织部考察干部时考察你理了多少旧账没有?请你举例说明有哪一个干部是靠理好旧账上位的?”
      王朝明还真举不出实例,即使有也都在万千的综合政绩里面,而非单一彰显或作为提拔干部使用的重要依据,王朝明一时语塞。
      惹得章清仁这样问,王朝明知道自己说的话太冲、太直白从而深深刺痛了他,就说:“章书记,我刚才的话说重了点儿,可全都是为民着想、为民考虑,是为群众的利益干而非干给领导看。”
      此时廉淑兰嗤嗤笑了起来。
      章清仁明知故问:“廉淑兰,你笑什么?是不是笑就他王朝明会为民着想、为民考虑?”
      廉淑兰用酸酸的腔调讥讽王朝明,说:“俺不懂得这么高深的道理,不像有的人会夸夸其谈一大堆,俺只会干、不会说。”
      一个当地方言“俺”字又被廉淑兰巧用上了,她说的酸不溜秋惹得众人强忍着腹痛哑笑着。王朝明、甄认真四目相对,心想他俩相比众人算是“高位”的领导干部,竟有这么狭隘、“低位”的思想意识也确实让人发笑,二人不免也会心地笑了起来。大家都在笑,笑的含义是什么可能只有彼此自己知道。

      “激活”丁家楼荒山开发成了泡影、“施援”斯诺尔篷布厂的事儿在党委会上未获通过,王朝明决定公权“私”用,他私下出手,先是把财政所长老纪找来,问斯诺尔篷布厂三年来上交的的税金是多少?老纪说大概平均每年400多万元,这“大概”一词又惹得王朝明将老纪批了一通,说干财政的一定要弄清楚具体数字,少一些“大概”、“大约”的词汇,为决策提供详实的数据;又说斯诺尔篷布厂每年交的税金是400多万,属于财源重点户,不能让该企业拆除或倒闭,镇政府得扶持。全镇第一季度的财政收入预算是1200多万元,足以保证政府机构运转和补发一个月的工资,春节前向刘恩德借款支出后的余款可用来扶持斯诺尔篷布厂。
      老纪一听异常恐慌,霎时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王朝明以为老纪病了,边关切地问候边用手摸他的额头测试其体温。老纪又害怕又感动,索性将“私自”还款马老四200万元的事儿向王朝明作了汇报。王朝明很是惊讶,认为老纪个人没有这么大胆子,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要么也是收了马老四的贿赂。就追问他这么做的原因,老纪权衡再三,决定还是不能说出背后的指使人是章清仁,便将责任全部揽了起来。他知道王朝明是个认真的人,什么也瞒不住,他早晚得知道,也为转移他的注意力,就索性告诉他全镇还有800多万元的债权没有收回,这其中有机关干部的借款200多万元,涉及69人,先前怕说出来政府一追债,就会给自己四面树敌;再者,他个人也有三万元的借款还得转借他人来堵。现在说出来,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免得天天有思想负担,见了王朝明心中像揣了个小兔般忐忑不安。王朝明问他个人为何欠这么多钱?老纪又向王朝明说出了当年他们在桃花峪驻村期间姚大满以“借款”的名义送给自己3万块钱的事儿,自己怕有收受贿赂的嫌疑,就借财政的钱给堵上了。

      杜放镇党委也召开了党委扩大会,何云涛说当前的工作重点是袜子铺村的土地开发项目,要大家统筹兼顾,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这个项目上来,这事关国家3000多万元的资金投入,不可小觑,要高度重视。
      说到这儿许习懦插话,说事先忘了跟何云涛通气,这土地开发项目已经转移到霞雾村了,是自己亲自到省国土资源厅运作调整的结果。何云涛听完生气了,脸色严厉、严峻起来,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撴,愤怒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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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修改二处:1、“心想:原来这党委副书记这么好干,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识几个字就能干的了哇。”改为“心想:原来这党委副书记这么好干,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识几个字就能干得了哇。”;2、“甄认真请示了王朝明。王朝明知道了廉淑兰的工作作风”改为“甄认真请示了王朝明。王朝明知道近几年廉淑兰的工作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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