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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胡思乱想很快被一声惊天巨雷打断，阵阵狂风裹挟着紊乱灵气袭来，景谣一个趔趄，晃得发上沉重的金冠一歪，头皮痛意传来，她赶紧举起手扶稳了。
在持续不断的风中，冠上长长的流苏坠子纠缠碰撞间，叮叮当当。
景谣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山谷上空正盘旋着一个巨大的乌云漩涡，闪电飞光，轰鸣作响，宛如末世般降临般可怕。
努力稳住脚步的她皱巴着脸使劲睁着眼，颤悠悠地试图放下一只手捏诀时，一个身影挡在了前方。
面前的风消失了。
景谣一愣，抬起下巴才看到那个只簪了一根木钗的朴素后脑勺，忍不住乍舌道：“女、月师侄，你居然这么高！”
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月棠溪身形一僵，轻轻地嗯了声。
“谢谢你替我挡风！”景谣咧嘴一笑，捏诀扩大了护体屏障后，开始拆头上的发饰。
危险来临之际，财产安全第一！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梁国那些人手里坑来的黄金。
转瞬间，又是一道亮彻天际的雷落下，隐隐有剑意传来。
看着一个个御剑的身影齐齐向那边山谷而去，景谣悟了：这是有人在渡劫！还是个剑修！
同为剑修，虽然还没有剑，但也想去围观蹭剑意的她激动地拎起乾坤袋，将首饰放好后，随手扎了下头发，打算找个飞行法宝。
余光却看到已经默默站在一旁的月棠溪低垂着眼，正局促不安地摩挲着剑柄。
而剑柄之下，是一把看着比她36码鞋子长度还宽一些的巨剑，威风霸气，
景谣一下就有些馋了。
她不错眼地盯了会，手里的乾坤袋胡乱一系，也不管熟不熟了，眉眼弯了弯，笑眯眯道：“师侄呀，我们也去看看？”
月棠溪摸着剑的手一顿，微滞地点了点头：“……好的，师叔。”
如愿站上巨剑愉快的体验了一会儿后，她发现这剑又稳又平，踩感极佳，就是有点慢，不断被投来古怪眼神的剑修们超了过去。
昨天还那么狂凛极速，今天怎么……
景谣困惑地看着月棠溪紧绷的身体，联想到她的各种反应，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这个世界的月棠溪不会是有社交恐惧症吧？
书中楚楚可怜，忍气吞声，又单纯柔弱的女主，竟然变成了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一心向道的剑痴。
也……行吧，反正大家都崩了，她就放心了。
只是不知道第一次穿越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产生这样的世界。
景谣摸着下巴，决定到时候圈住小师兄好好问一问他，不得到答案绝不放手。
可没想到片刻后，她就见到了他。
乌云之下，雷电之中。
少年照旧一身玄衣，往日整齐束于脑后的乌发却披散开来，随着衣袍迎风狂舞，他闭着眼拄着忆逍遥，淡漠从容地接受着天雷加身。
渡劫的剑修，原来是小师兄。
雷电之外，密密麻麻围了一圈御着剑或法宝的修士。
景谣拜托月棠溪往最前方飞去，期间一道道议论声不断入耳。
“是裴师叔啊，他这次渡劫成功，就是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化神期了。”
“不愧是天生剑骨，这剑意纯粹强悍。”
“只是听说裴师叔脾气不大好，昔年不知为何曾一剑荡平扶杳山，对同门也从不曾有过好脸色。”
“这般天才高傲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总算挤到了前面，她在一众嘈杂的围观人群中远远望去，只觉雷阵中的小师兄清秀好看的脸时而苍白时而灰冷，不免有些揪心。
被雷击，一定很痛吧？
玉简上说，出窍到化神，足足要挨三百三十三下，小师兄这么强，没问题的吧？
又是闪光落下，景谣下意识攥紧了身旁人的袖子。
月棠溪：“……？”
低头看到少女皱得眉都快打结了，月棠溪想到初见时在她身上察觉到的裴师叔的灵力，心底生起了一缕思量。
随即又微微摇了摇头驱散杂念。剑修，当一心向剑，怎能心生旁骛。
可旁骛一起，又怎会轻易散去，月棠溪看着又攀上袖子的第二只手，突然想到了当年初入宗门时，自己也曾这样依赖过师父。
现在想想，在选师父这件事上，她完全就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不然她一定会对师父说三个字：不愿意，如果要给这份不愿意加一个限期，她希望是永生永世。
月棠溪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纠结着怎么开口劝慰新入门的小师叔毋须担忧，毕竟在师祖师徒三人里，裴师叔算是唯一称得上靠谱的。
结果又一道天雷落下时，渡劫的靠谱师叔一口殷红献血吐出，削瘦的身姿摇摆踉跄了几下险些倒下。
月棠溪：“？”
景谣：“！！！”
四周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中，第一次见到小师兄如此狼狈的景谣吓得脸都白了，害怕地问：“他、他怎么了？”
“……”月棠溪注意到本来闭着眼的裴师叔正定定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犹豫道，“约莫是渡劫时心境不稳。”
“心境不稳？”景谣恰好和小师兄遥遥一对视，便察觉到他眼中的混乱癫狂之意。
这是……渡劫时犯心魔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不好！莫非是因为看见了她？
景谣当下冷汗直冒，正要和月棠溪说赶紧走，霎时，就被一股灵力团团包裹着拎走了。
慌乱中，她才看清是师父玄缘子到了。
被送到一座山峰上后，远远看着依然不断的闪电，她按了按跳的凶猛的心脏，开解自己，有师父在，小师兄一定会渡劫成功的。
而另一边，因为见了一身红衣的少女，便无法压制修为提前渡劫的裴清光，本该如往常般波澜不惊地进入化神期，继续成为人们口中当世难寻的天才。
却在感受到她气息后，忍不住睁眼望去，而披头散发的谣谣闯入瞳孔的瞬间，他心神俱荡。
红衣散发……
红衣散发啊……
当年谣谣在扶杳山一跃时便是如此模样……
记忆好像又重回当年，裴清光目眦欲裂，眼看谣谣离开，他想追上去，却动不了……
天雷困住了他，如同当年系统剧情一样，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对不起谣谣，他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要跳不要走……
喉头腥甜，身心俱痛，眼前一片血红。
裴清光于黑暗中欲挥剑而去，心头却蓦地响起师父无奈的声音。
他道：“阿清不要急，阿谣在越月峰等你。”
谣谣在等他？
也对，谣谣回来了，谣谣回来了……
一切都有了重来的机会。
心头逐渐清明，世间除了谣谣，雷电又岂能再伤他分毫。
少年重回淡漠地直起身，无知无觉般闭上了眼。
回想起血红前少女惊忧的目光，裴清光幽幽地想，他好似，又吓到她了。
凌空立于更高处的玄缘子见二徒弟恢复了正常，松了口气的同时，皱巴着脸没好气地对周围赶来的几人哼声道：“看什么看，你们是没有即将化神期的徒弟吗？”
周围几人：“……”还真没有。
“呵。”同样白眉长须的玄霎子冷笑道：“二师兄你徒弟缘好，我们这些人自然羡慕不来。”
“呵呵！”玄缘子嗤笑的更大声，抬着下巴睨他：“是啊师弟，模样可以仿，收徒的好运可是仿不了的呢。”
他带着兴味的目光在玄霎子身上流连，直惹得对方黑了脸。
哼，谁叫这个臭师弟一向爱模仿他，想到自己本来是云寂宗长老里唯一不驻颜的精神老头，却被突然也不驻颜的玄霎子搞成了双胞胎，叫他如何不气。
被讽刺了的玄霎子怒道：“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玄缘子咧了咧嘴，“那好端端的，师弟你怎么也老头了？”
玄霎子：“……我就乐意！”
眼看最无赖的师兄砸吧了嘴还要开口，他赶紧捻了胡须笑道：“听说师兄又收了个天赋异禀的徒弟，这次宗门大比，咱们可就拭目以待啦。”
“……”玄缘子被他的不怀好意气笑了，转念一想，又眯了眯眼得意道，“我的徒弟嘛，自然……是好的，只这个小徒弟，她入门时间尚浅，大比什么的，算了吧，咱们就不参加。”
哼，想激他，毛用都没有！
“不参加？”玄霎子瞪大了眼，扭头看向一旁胖乎乎的圆脸中年，“掌门师兄，岂能让二师兄这般不讲规矩，肆意行事！”
童颜掌门玄卿子冷淡道：“确实于规不合。”
“哎呀师兄，这事嘛，我再和你细说细说。”玄缘子眨了眨眼软声道，同时默默的对他密语传音了一句话。
见玄卿子面容有所松动，他赶紧继续把枪头对准某人，哼哼唧唧：“师弟为何如此关心我徒弟，莫非是羡慕嫉妒的很？”
“你！”玄霎子气结，但见掌门师兄不语，又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攻击。
“好了好了。”最终还是一旁的明丽女子看不下去了，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敷衍的劝道，“师兄们，吵什么呀，不嫌烦的。”
“就是就是，让二师兄给裴师侄护法，咱们就先散了吧。”一直默默站在一旁斯文男子也跟风劝了起来。
玄缘子趁势赶人：“快走快走，别人即将化神期的徒弟渡劫，有啥好看的。”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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