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情况除外

　　裴郁辗转反侧。
　　此时已比平时入睡时间晚了两个小时，睡意仍不见踪迹。
　　他翻身起床，借着月光在书墙前走动。
　　书很杂。最显眼的是右上角挺立着的一队的白皮书，紧挨着的就是些红色书籍。他抽出一本习语，随手一翻发现切口写了许多笔记。他又换了一本，里面同样写着笔记。
　　写了些什么呢？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看到闹钟响起。
　　太有趣了。
　　苏行在红色书籍里写了很多激情洋溢的自勉笔记，看得裴郁都恨不得立刻去基层让脚上沾满泥土，为脱贫事业奉献全部力量。
　　他也在某些不合时宜的小说里表达不满，有写满空白处的大段吐槽，也有重复出现的“呸”和“混蛋”。
　　还有自然科学类的书，里面写了很多很多“WOW”，还有“第一次知道”“有意思”等等，几乎能感觉到他当时获取新知的快乐。
　　看苏行的书，有种和他一起看书的感觉。他就像个情绪饱满的话痨，叽叽喳喳的，但这又让裴郁想知道书接下来写了什么，以及苏行又有什么高见。
　　“哟，吃个早餐这么高兴啊小裴。”
　　裴郁闻言见是齐丁，打了个招呼。
　　齐丁把餐盘放在裴郁对面，又转身去拿醋。
　　等他回来，两人寒暄几句，裴郁问：“对了齐哥，我昨天在都善村听到有人说起苏行，这人是谁啊？”
　　既然齐丁知道苏行辞职，那至少是认识苏行的。
　　“他？诶唷！”齐丁直摇头，“也曾是咱们这的名人啊！那家伙一表人才的，还肯干事，西镇那几个村子，他负责的都善村最早脱贫。年轻人就是好体力，人家驻村是进村工作，他是真住在村里，没日没夜爬高上低的，过年都和村里人一起过。”
　　“他是外地人？怎么不回家？”
　　“就是市里的，他父母是别的系统的。”
　　“哦……那昨天怎么没见他去都善村啊？”
　　齐丁的表情鄙夷中带着玩味：“嗨，你听我说嘛。这人呢，是肯干事，本来按着他的成绩，马上就要调回来往上挪挪了，谁知道他有作风问题啊！”
　　“腐败了？”
　　齐丁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但兴奋难掩：“不是！生活风作！都把他爸给气到医院里去了，说是断绝关系了。”
　　裴郁故作惊讶地看着齐丁，以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齐丁却洋洋得意地收了声，猛吸了一口面，嚼了几口，说：“主要就是内网的一张照片。这样，你帮我写个材料，我就发给你共赏，我跟你说，你绝对不亏……”
　　裴郁从他令人作呕的油腻表情已经猜到了可能是什么。
　　但他猜对了主题，却没猜对内容。
　　收到照片时，是晚上十点半。裴郁正在看苏行的书。
　　他打开微信，看到齐丁的新消息是[图片]。一点开，他的大脑顿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加工从眼睛传来的视觉信号。
　　这是苏行？
　　他的头发曾如此清爽？
　　他的眉毛蹙起是这样形状？
　　他迷蒙的眼睛在看什么？
　　他微张着嘴是否想吐露什么？
　　他面色潮红是因为被卡在脖颈的手阻住了呼吸？
　　他裸露的肩膀上的牙印是谁的杰作？
　　他身体上方是谁精壮的胸膛？
　　那人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
　　“怎么样？不亏吧？/坏笑”
　　裴郁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短短几个字打了错，错了删，删了打。
　　“哈哈，这图是合成的吧，仅凭这个就给人清除了？”
　　“是他自己辞职的。当时离照片的事过去有一阵儿了。好像是村里人都恶心他，赶他走。”
　　裴郁随便回了个表情包。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
　　他在书桌前打转，无意间瞥见桌上摊开的书讲脱贫的那一页上苏行写的字。
　　“志不改，道不变！”
　　裴郁做了几次深呼吸，喃喃说：“操蛋。”
　　可那天晚上，裴郁梦到了苏行。正是那照片上令人晕眩的场景，只是多了如泣如诉的声音，不知疲惫的碰撞。
　　裴郁捏着苏行的下巴，将那些声音的碎片从他口中夺入自己口中。
　　裴郁失控地倾尽欺负之能事，乐见泪珠从他发红的眼角滑出，又万分珍惜地为他吻净。
　　裴郁醒来，见自己那片黏腻，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变态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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