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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假如你想了解一个人，时间、距离、语言、肤色、性别，都无法成为你口中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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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宴后脑勺躺在枕头上硌得难受，他伸手在枕头下摸出一本书，拿起来一看封皮：如何成为一名国之重器。底下一排小字：少年强，则国强！
书页被翻得有些褶皱褪色，看起来有些年头。
河宴意外那个看着不务正业的不良少年竟然有这种上进心，一时有些好奇，于是翻开——
“别动！！”就在这时，门被打开，郁朝端着碗眼尖的发现他手里的书，大喝一声。
他一着急要进屋便把自己绊倒了，碗脱手而出洒他一脸，烫的他满地打滚。
“啊艹！”
河宴倚在床头，翻到一半的手指顿住，抬头，放下书，嘴角浅浅一勾，饶有兴致地“欣赏”。
郁朝呲牙咧嘴的抬头，正对上河宴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愣了一下。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河宴的半边侧脸沐浴在其中，凌厉冷淡的轮廓和眉眼顿时柔和了几分。
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也很容易让人心动。这是因为他平时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因此他的笑容就像破冰而出的鲤鱼，在阳光里跳跃，琉璃般的眼睛泛着粼粼波光，就连微微下垂的眼尾都染上了色彩，看起来就像一幅美好又温煦的画。
“……”郁朝动了动嘴，他感觉脖子突然很热，蒸腾的热度蔓延到脸上，轰一声在脑海里炸开。
蜜拉突然从他的衣帽里窜出来，声音平平的报告道：“你的心率和体温突然出现不正常的上升，根……”
“咳！”郁朝咳嗽一声，警告的瞪了蜜拉一眼。
但小精灵机器人是看不懂人类之间的暗号的，于是继续说：“根据人类历史健康数据的解析，以及你在看美女海报时出现的相似情感波动数据的交叉分析，初步判断你的情况属于荷尔蒙意义上的悸动。”
“……”
河宴立即收起脸上的笑意，再度恢复平常时的疏离和冷漠，甚至比之前更寒气森然，周遭的空气都要被冻住了。
真是艹了。郁朝在心底骂道，一把抓住蜜拉往口袋里塞：“就他妈你会说，能说！”
郁朝拿起“国之重器”背对着河宴，抱怨道：“不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他捧着书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将它塞进了书架最上方的一堆书里。
他酝酿了会儿情绪，僵硬地转过身：“这点常识都没有，你……”
“……”
河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面朝墙，轻轻蜷缩起身体，脸埋进被子里，双手也温顺的搭在脸侧，呼吸绵长，像个孩子一样。
郁朝走过去，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他站在床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神情渐渐严肃，像是在琢磨什么。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极其细微的声音，郁朝走过去掀起窗帘，只见紧闭的窗户外有一只小飞虫正撞着玻璃，他以为是普通飞虫，脸转回去一半时突然顿住，再盯住小飞虫时，目光里多了分探究和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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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中午十二点二十八分，安全警察在下城区D13街逮捕行为犯罪者河菀，确认已被射线感染，身受重伤且缺失左腿，现被关押在上城区S级别军区医院抢救，危在旦夕，许多民众发起抗议，昔日闻名远扬的公益慈善天使、国家级歌唱家如今一落千丈……”
唐甯华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赶紧在手环上一划关了电视，转过头。
“干什么，”郁朝蹙眉，瞥了眼她浑身紧绷的样子：“一惊一乍的。”
唐甯华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我还以为是那孩子。”
“哼，您‘亲’儿子把‘假’儿子嘲笑了一番，现在早睡得人事不省了。”
郁朝把脏掉的衣服换了下来，穿着一件驼色高领毛衣，他刚走到沙发旁，就听唐甯华打了个喷嚏，脚步顿了一下，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坐下，边打开手环将室内的温度往上调了4度，语调轻微上扬，意有所指道：“再不移民到其他星球，下一个被冻死的就是人了。”
唐甯华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说：“你爸在研究所里夜以继日的工作研究，他一定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郁朝动作一顿，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片刻后冷讽道：“那倒是。”
“你希望我们从这个地球离开吗？”
郁朝哼笑一声：“当然了，不然还有人傻到要留在这等死吗？”
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什么，闭了嘴。
当然有傻子，而且还是他爸。
唐甯华若有所思地看着郁朝。
她偶尔会想儿子如今这么叛逆是不是她的错，郁朝从小时候起就很活泼，而她的教育理念是散养，其实主要还是想让自己过得省心，所以也没怎么管过问过。郁朝从小就崇拜他爸，她以为长大后的郁朝会追随他爸的脚步，成为一名为末世里的人类奉献生命与年华的研究者，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只过了一个夜晚，又或许只是经历了一次争吵，她就再也看不懂儿子了。
郁朝不只一次感觉到来自唐甯华“关怀”般的注视，这感觉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他强压下不断往上冒的烦躁——不知为何他近半个月来像吃了枪|药一样，火一点就着。他吐出一口气，拽了拽领子，说：“你刚才出去怎么说的，现在什么情况。”
唐甯华手肘撑着沙发靠背，扶着额头叹气说：“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说她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伤到了大动脉，虽然有及时止血但效果微乎其微，再加上她被射线近距离感染，很可能救不回来……”
偌大的空间里陷入压抑的沉默，良久后，只有二楼的一扇门被人从里面轻轻阖上。
郁朝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不想说。
唐甯华虽然活得没心没肺，但她作为演员很会观察微表情，她一看郁朝微微下撇抿紧的嘴，就知道他有话想说但又因为倔的不想跌面子所以不想好好说。
“你为什么不能更坦诚一点？”
“什么？”郁朝觉得莫名其妙，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坦诚了。
唐甯华苦恼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问你妈我为什么救他们？既然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问？”
郁朝一愣，最后别扭的沉声说：“你都看出来了还要我问什么……我不觉得他有多可信，这种人一看就是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太危险了。”
说完他又觉得最后一句话很怂，便又快速补充道：“我倒无所谓，谁敢找我事儿我他……我打不死他。”
唐甯华促狭的眯起眼，刚要回答，郁朝的手环突然传来消息，他低头一看，脸色当场就黑了，咬牙切齿：“吴穷我他妈艹你大爷。”
唐甯华皱眉：“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脏话？”
郁朝没理她，从椅子上抓起外套就要出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说：“我跟你一起去。”
郁朝和唐甯华同时转头，只见河宴拎着一根铁棍站在阳光中，肤色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身形也显得十分单薄瘦弱。
唐甯华立即起身说：“不行，你现在还没好，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河宴直直地盯着郁朝看，“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郁朝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困惑地看着两人的唐甯华，又将视线转移到河宴脸上，那一刻他突然醍醐灌顶。
他早就知道。
河宴知道他签协议是有目的的。他的确是想利用河宴给吴穷一个教训，但他没想这么快，他不确定河宴的身体状况，万一这小子倒在那了，他妈肯定不会放过他，很麻烦。
河宴洞穿了他的犹豫，把手里的铁棍从二楼朝郁朝抛去，郁朝忙不迭接住，只听他淡声道：“不去，你后果自负；去了，我后果自负。我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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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区·S级别军区医院
楼驰宇双手抱臂，坐在监控室内的折叠椅上，屏幕上亮起的光影绰绰的覆在他脸上，将他本就冷厉邪气的五官凸显的更加森冷。
数百个监视屏中，有一个镜头正对着一扇抢救室的门，此刻紧闭着，上方血红的“河菀-抢救中”几个大字亮着，毛骨悚然，外面有重兵把守，四周落针可闻，一派死气沉沉。
老猴挺胸收腹背手站在旁边，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那个画面，最后落在上方角落的一个光屏上。
镜头的视角开阔，足以容纳整条走廊，而离画面最近的一扇门，门外和其它病房外一样，守着两个士兵，现在正在换班。
两小时换一次班，每次换班中间会有大约20秒的空隙是有机可趁的，但他们不担心有人趁虚而入，只怕没有鱼愿意上钩，更何况他们还刻意散播了大量那女人命不久矣的消息，总有人会坐不住来一场英雄救美，但——能不能救的出去，就不好说了。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轻松了些许，就连嘴角和颧骨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来了。”楼驰宇唰地起身。
老猴神游的神思突然被拉回，只见角落里的那个屏幕忽然一闪，像断电似的开始抖动，紧接着外面传来喧哗，他才神经一跳，意识到什么——
“走，”楼驰宇推开门，外面的风冰冷刺骨，吹得他军服外套的衣摆猎猎作响，嘴角划开一抹瘆人的弧度：“鲨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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