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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篇(1)
如果就这样分离的话,天命会将我们各自牵引到何方呢?
自此一别,小蛇妖重新踏入了腥风血雨的生存之战中,小树妖重新遗留于渺渺无期的等待岁月里。
桃树用尽了全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就此闭上眼睛,并试着以最后一点残余的力气用手去抓住点什么,可惜到最后,他的意识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什么都没抓住,也什么都没留下。
等桃树再一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是深夜了。
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挂在天上,月光冷冷地照在大地上,泛起一阵的寒意。
这本应该是一幕美景,可桃树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看见自己眼前有一些微弱的小光点在缓慢地闪烁着——那是小黑蛇先前留下的灵力,桃树颤抖着伸手想要去触碰,可就当指尖几乎要碰到的那一刻,那些小光点像是再也撑不住,与留下它们的主人一样,无声地消失在了桃树的眼前。
桃树指尖一颤。
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从桃树心里蔓延至全身。
桃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呆呆地在树上坐了很久。
漫长的一段时间后,桃树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从树上跳下,开始在山谷里寻找起来。
找了一圈后,桃树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小黑蛇的确离开了山谷。
确认了这一点的桃树有些失落,但他又很快打起精神。
桃树自言自语道。
没关系的,小黑蛇出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要习惯。这次可能是事情比较急,小黑蛇才这样做的。毕竟每当小黑蛇想要离谷的时候,他总是会舍不得,也因此难免与小黑蛇纠缠上好几天,往往过了几天小黑蛇才能出谷。
这次可能是真的比较紧急吧。
嗯。一定是这样。
小黑蛇是特别的,她离谷一段时间忙完她自己的事情后就会回来了。
小黑蛇会回来的,会回来找他的。
桃树一边走着,一边这样劝慰着自己。
突然,桃树看到了自己原本送给小黑蛇的果子此时此刻竟然被放在树根旁。
桃树有些不是滋味。
他明明说了好几遍让小黑蛇装好,小黑蛇却还是粗心地留下了这些果子。这样可不行啊,等小黑蛇回来,自己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清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桃树有所感应地抬头望去,一个精巧的红绳结因微风在叶片间轻微地摇晃着。
这红绳是小黑蛇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礼物......礼物啊......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小黑蛇送个礼物?送个什么好呢?
桃树撑着头,坐在树边上,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天上,月亮无悲无喜地照耀着黑夜。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
桃树在无数个想法中找到了自己想送给小黑蛇的礼物——一只木镯。
这个想法来源于小黑蛇曾经交给桃树助他化形的一本绘本里,绘本中的男子正牵着一位女子的手,小心翼翼地为面前的女子套上一只镯子。
桃树指着绘本里的镯子向小黑蛇询问:“小黑蛇,这是什么?”
小黑蛇看了一眼:“手镯,一种人间的首饰。有祝福祈祷的意味。”
那时的桃树看看绘本又看看小黑蛇空荡荡的手腕,若有所思。
既然确定了想法,桃树也开始动手雕琢木镯。只是刚开始却一点也不顺利,他没法精确地控制自身的灵力,因此往往他还没来得及雕刻,木环就被自己不小心给捏碎了。
每每这个时候,桃树都会愣住一小会,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接着再来。
春去秋来,桃树一门心思地扑在这上面,排斥着外界发生的一切。
桃树的努力没有白费,从第一个勉勉强强能控制力道雕刻的镯子开始,慢慢的,在桃树手里成形的镯子也越来越精美,只是所有的镯子都只刻印一种痕迹。
一天又一天,木镯上刻印的小蛇身姿也越发栩栩如生。
桃树记得小黑蛇让他好好修炼,所以每一道木痕桃树都只用灵力雕刻,在漫长的雕刻中,连带着桃树对自己灵力的控制也越发精确灵活。
桃树在掌中摩挲着木镯,在脑中勾画出小黑蛇的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气过后,又重新开始雕刻新的木镯。
简直像个不知疲倦的木偶。
在漫长的岁月里,桃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陷入沉睡,每日除了雕刻木镯就是望着天上偶尔出现的明月,如同记忆里的小黑蛇那样望着明月。
桃树的日子就这么重复着,安静地等待着离谷之人的归来。
有一天,一群翠鸟出现在山谷里,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桃树早先一步远远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那些翠鸟吃完果子就离开。但这一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那些翠鸟一刻不停地鸣叫着,听起来好似有些不满的意味。
桃树不得不靠近那些鸟群,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翠鸟看到他来了,顿时一窝蜂地围绕在桃树的周围,为首的那只翠鸟给他叼来一枚果子,放在他的手里,又啄了啄桃树的手指。
这是让他吃一口?
桃树试着咬了一口,顿时明白了。
这枚果子极其苦涩,全然不复以前的甘甜。
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桃树耳边闹着,桃树却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所有的果子都是这样的话,那就你们就只能吃这样的苦果子了。”
桃树解释了,可鸟儿们仍旧叽叽喳喳地在桃树耳旁吵闹着,没有因为桃树的话语产生半分改变。
“呵,化形太久了。”桃树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地漏出一抹苦笑,似感慨似劝慰地缓缓开口,“我竟也忘了,其实你们一直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桃树尝着手里苦涩的果子,他曾经努力不去想的事情突然敲击着他的心口,口中心中全是满溢的苦涩。
算算日子,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小黑蛇的消息了。
小黑蛇这一次离开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几乎难以忍受。
他已经雕刻出了许多漂亮的木镯,而那个他想送的人却始终没有回到山谷里。
“小黑蛇,你还有多久才回来?”
他想她了。
那一瞬,桃树只觉得他自己几乎被痛苦淹没。
另一边。
“你可以进去了,夫人在等你。”门童牵引着新来了的客人,打开了一扇花纹繁多的木门。
来者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几番犹豫踌躇后,还是选择坚定地走了进去。一入门,正面便对上一道巨大的珠帘,依稀可见一个半倚在床上的人影。人影手中似乎也在把玩着什么,反射着光芒。
“真没想到,竟还会有兔妖愿意踏足我这狐狸窝?你胆子不小啊,小兔子。”
一听这话,兔妖的耳朵一下子就绷直了,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面对一只狐狸尤其还是修为极其高深的一只,兔妖克制不住本能的恐惧开始抖抖抖抖抖。
小兔子不经吓,白夫人嗤笑了一声,摩挲着手里的珠子,表情似怒非怒,似怨非怨。
“呵呵。说说看吧,小兔子。这颗珠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它原本的主人呢?”
兔妖弯着身一边抖一边艰难地回答道:“那人已死,死在了雷劫之下。临死前,那人把这颗珠子托付给在下,让在下去找夫人。”
这个消息明显让白夫人有些意外,手上的动作猛的一停,掌间的珠子差一点就要落在地上摔出几道裂痕。
“竟然......如此么。”白夫人拿起一旁的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口青烟,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调笑模样,“不过小兔子你来白坊并不单单只是告诉我这个吧。那个给你珠子的小家伙可没这么挂念我,应该还有什么事找我吧?”
兔妖从自己怀里取出一物,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了上去。
“夫人聪慧,那个人让我把这个交到夫人手里。”
几根修长的染着蔻丹的手指从帘子里慢慢伸出,取走了兔妖递上来的物件。
白夫人定睛一看。
那是一枚由蛇鳞打造的桃花佩,光洁的反面有几道不清晰的刻印,看样子似乎是一棵树?
白夫人目光沉沉,一只手拿着那枚桃花佩,直起身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拿着烟斗,直直地看着来送东西的兔妖,表情认真了起来。
“她可曾还说什么了吗?”
“那人说,如果有谁来找她,希望夫人能够把这块桃花佩转交给来找她的那个人。”兔妖皱着眉仔细地回想着,“别的并未多说些什么。”
“那我怎么确定自己给了正确的人?”
“那人没说,但想来夫人聪慧敏锐绝不会认错人的。”
“你倒是会哄人。”白夫人吐出一口薄烟,似乎有些疲累,慢慢垂下眼眸,“好吧,我知晓了。辛苦你了,小兔子你可以走了。”
“这!”兔妖闻言,表情不愿却又不知如何再开口。
“怎么了小兔子,你莫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要告知于我么?”白夫人笑得浓烈。
小兔妖咬紧了下唇,强忍着巨大的压力,讨要道:“那人说,夫人自会给我想要的东西。”
“是么。看来小兔子你被人卖了啊。”白夫人把玩着手里的桃花佩,面上含笑,装作一副语气惆怅全然不知的苦恼样子,“我一点也不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察觉到不妙,小兔子又开始抖抖抖抖抖,说不出话来。
白夫人单手掀开帘子,身着艳丽的红袍,一步一步走向快要缩成一团的小兔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样吧小兔子。不如来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白夫人话语温柔依旧,“不过,只有这一次说话的机会哦。”
察觉到白夫人话语中的杀意,小兔子抖得更厉害了。
顷刻间,一味异香,一道冷锋。随即,一缕白发落地。
“哎呀,小兔子红了眼睛要拔剑了吗?刚刚装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很是辛苦吧?”白夫人兴致勃勃地看着变了气场的小兔子,“刚刚说完你胆子大,不知道你本事大不大呢?”
小兔子紧握住剑柄,沉默以对。
“呵呵,你给了我东西,我本应该再温柔点对你,但不巧我此刻心情很糟糕呢。”白夫人这边仍旧是一副笑靥如花的表情,看似好心好意地劝道,“你身上还中着毒,再动手小心死在这里。”
闻言,小兔子随即变了脸色。
“怎么,我知道你中毒这件事,让你很惊讶吗?”白夫人捂着嘴夸张地叹道,覆在面容上的笑容更加艳丽,“真是傻乎乎的呢。你身上剑上全是蛇毒带来的异香,很是明显呢。我很好奇,你究竟干了什么才沾上这么重的剂量,而你又是怎么身中剧毒活下来的?”
不会错的,那正是小月七特有的蛇毒。这个小兔子一定中了小月七的蛇毒!
但这只小兔子还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般的活物绝无可能沾染了那么重的气息却还不死!除非,这小兔子又吃了小月七的解药!
这小兔子一定有所隐瞒!
“来,乖乖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白夫人幽幽地叹道,“毕竟,你再不说实话,我也怕自己等不到小兔子你毒发,就忍不住马上杀了你啊。”
就在此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白夫人被打扰,脸上流露出片刻的不悦,转眼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另一边,全身因恐惧而紧绷的小兔妖被这突兀的敲门声下了一跳,身体微微颤抖。倏地一声,瞬息之间,小兔妖只感觉到自己眉心被人轻轻一点,一股强大的灵力直冲进她的脑袋,震得她近乎昏死过去。
“看来有谁急着找我呢。没办法了,小兔子你先乖乖睡一会吧。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再来找你。”
小兔妖闭上了眼睛,瘫软在地上。
白夫人衣袖一挥,紧闭着的木门碰的打开,只见一名男子半跪在地上应声抬头,急切地往屋中望去。
“白夫人!”
“路临,有何急事竟能让你这般慌乱?”白夫人目光冷冽,看向自己这个急匆匆赶来的属下,“甚至值得让你不惜违抗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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