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为了皇子的专属仵作

作者:殷未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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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葳蕤酒


      子时三刻。月光昏黄,白日繁华的上元街早已归入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悉悉卒卒的声响。倾斜的屋檐在月光的照射下,洒落一地斑驳的黑影。
      无人的黑巷里,一个孩童提着灯笼奔跑着,不时敲响手中的鸣鼓,伴着口中轻声的吟唱。
      “草下散清香,春分三人游西湖。
      归来半生缘,抛去生死指弹间。
      扶桑花,开正艳,
      别来山上风景艳……”
      吟唱声伴着钟鸣声在空气中震荡起伏,一旁树上老鸹蓦然惊起,扑棱着翅膀盘旋着,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啼。
      孩童唱着唱着停下脚步,对着天空忽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稚嫩,如银铃般清脆。
      阴云东移遮挡了月亮,黑暗彻底侵略了这片土地。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孩童的人头落地,沾染鲜血的嘴唇却依旧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离上元街不远处,方明山巍然矗立着,仿佛守护着安康盛世的神明。

      “当——当——当——”
      卯时的钟被敲响。
      温渡猛然从梦中惊醒,坐起了身。黑暗侵蚀了她的身体,好似有人掐着她的脖颈,温渡感到一阵窒息。
      她大口喘着气,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
      灯呢?
      旁边的墙壁光秃秃,没有任何开关的迹象,倒是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
      温渡回过头。是蜡烛。
      已经烧尽了半截,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使本就阴沉的屋子变得更加的幽森。
      她盯着烛火看了半晌,忽的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衣裳——宽袖。裙带。长摆。
      不是她平日常穿的睡裙,而是一件古装。
      官宦人家小姐的衣服。
      一道霹雳闪过脑海,温渡长长叹了口气,颇为绝望。
      七天了,她还在这里。

      温渡是一名法医,七天前,温渡穿书了,穿进了一本名叫《太子夺权之路》的小说里,讲的是周朝太子如何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智谋,除去异党,成功登上皇位。
      虽然那所谓智谋,在温渡看来不过是丧心病狂的阴谋诡计,兄弟姐妹也好,不顺从他的忠臣也罢,都被他暗中杀的一干二净。
      而她穿过来的这个角色,也叫温渡,是书中刑部尚书温成君的妹妹。
      这个人物说来可怜——父母早亡,与兄长温成君相依为命地长大,等到温成君来京城升了官,才将她从偏僻乡野接了过来。
      温成君向来与太子不合,常起言语冲突,太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首先便拿了温成君开刀,将一场命案的矛头指向了温成君。
      可惜尽管如此,圣上也依旧相信温成君的清白,表面查案,实则护着温成君。
      无奈之下,太子只好派人,用带剧毒的银针从温成君腋下的红痣处射入他的身体,直击心脉,将温成君杀害,最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坐实了他“畏罪自杀”的罪名。
      银针细小,官府的仵作又被太子收买,真正的死因就这样被掩盖下去。皇帝信了太子的话,大怒,温成君既死,便下旨流放了他的族人。
      而温成君的妹妹温渡,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配角,文中也仅仅用“温家落魄,温渡孤身死于逃亡之路”简单几笔寥寥带过。

      温渡刚刚穿过来时,命案已经发生了。她每日日思夜想,只能试图避免太子刺杀温成君,扭转温家那惨痛的结局。
      可温成君这个封建老古板,把她在院子里关的严严实实,她一时也接触不到什么核心人物,只好日日在温成君身边吹耳旁风,让他对太子态度好些,尽量不要与太子起冲突。
      她怕温成君这个顽固对她阳奉阴违,甚至模仿温成君的笔迹悄悄写了封示好的信,用银子收买了温成君身边的小厮,让他给太子送去。
      害怕这一切没有效果,她甚至暗中让温成君身边的小厮保持警惕,而她自己,在太子本该刺杀的那几天,日日乔装守在温成君门前,生怕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倒也风平浪静。前几日温渡还听府中下人悄悄议论,说这几天温成君和太子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
      一直到小说中太子动手的日子过去两晚,温家都平静如常,没有任何异动。
      她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警惕,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只是今夜不知为何,许是那个格外诡异的梦境,令她莫名有些心慌。
      温度的心一提。
      一个不好的猜想浮上心头,温渡不由看向屋外。
      晨曦已经露出半缕,天光浅浅,怎么看也不像死了人的样子。
      太子应该不会再派人来刺杀了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却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最终起身出门,来到另外一间屋前。
      那间房子所在的院子明显比她住的要更加庄妍堂皇,却也因为大而显得格外冷清。微风袭来地上的落下,卷起一地的荒凉。
      万物阴沉,万籁无声。
      这是刑部尚书温成君——这具身体兄长的院子。
      天还未完全亮,门外今夜轮值的小厮睡得正香,听到脚步声被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明所以地揉了揉眼睛,“小姐?”
      一股莫名的恐慌笼罩在温渡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的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裙摆,尽力稳住声线,支开了迷迷糊糊的小厮。
      “你先下去吧。”
      小厮求之不得,连连告谢。很快,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温渡一人。
      微凉的风穿过她单薄的寝衣,吹到她的身上,温渡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哀求。
      千万不要有事。
      她用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跳,试探性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月光透过这条浅浅的缝隙倾泻而入,落在了屋子里男人的身体上。他被高高悬挂在房梁上,长长的舌头耷拉着 身体随着风左右晃动。
      好不诡异。
      哪怕有所预期,温渡身体还是蓦地一僵,冷汗从她的脊梁滑落。
      她的所有准备,都白做了。
      温成君还是死了。

      温渡走进屋内,将温成君的尸体在地上放平,随后在尸体旁蹲下,解开他的衣裳,翻过温成君的身子,去检查他腋下的红痣。
      没有被穿破的迹象。
      温渡皱了眉。
      莫非,温成君不是死于毒针射杀?
      她复又从怀中拿出了这几日她自制的、法医的工具。
      银针探入,没有中毒迹象。
      温渡拿出匕首,沿着尸体的肋下三寸扎了下去。
      皮肉被切割开,樱桃色的血流从尚未僵硬的尸身的伤口处缓缓流出,浓稠的血丝在地面上蜿蜒,黑夜里显得格外妖异鲜明。
      却没有过重的血腥味,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掩盖中和。
      温渡抬头,看见书桌案几上散发的一缕香气。她起身,用指尖碾碎那香灰,又将手指凑到鼻翼间。
      茯苓花的味道。
      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脑海,温渡一怔,随即,她复又拿起解剖刀,切开尸身肚腹,露出尚还新鲜的脏器。
      伴着腥气的血味流露出来,温渡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月光为她披上一层银纱,她跪坐在地,十指沾血却宛若神明圣洁。
      她用手指按触着温成君的心肺和腔肠。
      心脉完整,没有被刺穿的现象,更没有异物。
      倒是肠道处,一股混浊的水渍却流到她手上。
      温渡叹了口气,对温成君的死因隐隐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这几天,太子赠予温成君朝廷新供的熏香以示友好。温成君钟爱熏香,不疑有他,便在当夜点上。
      这香拿过来时包装精美华丽,她怕打破两人好不容易友好些的关系,也没有多加查看。
      而如今看来,此香被太子混入了茯苓花的香气。夜里,太子又派人在小厮和温成君熟睡后来到温家,给温成君灌了一碗银铃草熬制的水。
      茯苓花和银铃草,本都是无毒之物,相反,有清热解毒、安枕之效。可两者若结合一体,便会释放令人丧命的毒性。
      那是古籍里记载的一味毒素——名唤“红缨”,因为中了此毒后,血色会变得和新鲜的樱桃一般艳丽。可在常人的认知里,中毒后血液是黑而非红,若是平常仵作检验,便直接排除了中毒一说。
      银针验毒则更是行不通。
      古代制毒水平有限,所谓鹤顶红、砒霜里都含有“硫”的杂质,与银针相克,方有发黑的迹象。而太子这毒下的过于精巧,只凭银针,根本难以查探。
      事后,太子的人将温成君吊起,制作成上吊自杀的假象——天衣无缝。

      杀人的手法虽变,可温成君的死已成定局。
      一切还是大致按照书中的情节步步发展,温渡的神经骤然紧缩。
      如此,今天就她活着的最后一晚了!

      温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直接上报皇帝,说太子杀害温成君吗?
      不,不行。
      太子是储君,深得皇上器重,为保太子名声,皇上最可能的选择是杀人封口。
      更何况在她面见皇帝之前,消息一旦走漏,她只怕就会被太子灭口。
      风险太大,她虽不能坐以待毙,却也不能拿性命来赌。
      如此,就只能从太子拿温成君开刀的案子下手了。若证明温成君清白,自然就没有“畏罪自杀”一说。至于温成君自杀的原因,也可以归结为“不堪受辱”。
      而那桩令温家陷入绝境的案子,是“刑部尚书杀害状元案”。

      昨日温成君领命,替皇帝招揽人才,请新晋的状元郎来家中小坐。过程中,温成君屏退了所有人。
      之后,状元郎便再也没有出现。傍晚皇帝派人搜查,在温家后院的角落的泥土里,挖出来被埋葬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状元郎。
      经仵作检验,状元郎为中毒身亡,事后又被殴打。
      至于杀人动机,据温成君的小厮说,温成君嫉妒状元大才,杀人之心久已,且与他暗中密谋。杀死状元郎后,又觉得如此不足以泄愤,遂又进行了鞭尸,只是没想到藏在后屋的尸体会被人找到。

      温渡坐在床边,苦思冥想。若想还温成君清白,有两个人必须要见到。
      一是那个作证的小厮,二是那状元郎的尸体。
      小厮已被太子灭了口,而那尸体,应该是在大理寺的牢房里。
      她得想办法混进去。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着,眼看不远处的晨曦越发分明,府邸的门口也传来了异动。
      “大人!”小厮慌慌张张地在门外喊着,“官府的人来了,说是要带大人走!”
      响动声越来越大,温渡狠狠拧了下眉头。
      没时间了,如果官府的人进来,她一定会被带走,到时候大局已定,一切都为时已晚。
      她现在必须逃走,以留后路!
      “你先出去。”她沉声吩咐小厮。
      等脚步声渐远,她才小心地推开门环顾四周。
      还好,没有人。
      温渡踮着脚尖,一溜烟儿地跑向后院,从一旁的草丛里熟练地拖出一个刚好够到墙的梯子——
      她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她便逃出家门亲自求见太子,请他手下留情。
      没想到此时倒是用上了。
      温渡自嘲地笑了笑,随手一撑从墙上一跃而下,长长地出了口气,得意的拍了拍手掌——看,这么多年的跆拳道果然是没白学。
      然后转身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饶有兴致的眼睛。
      一个男人立在她面前,摇着折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哟,这是从哪儿逃出来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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