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摆烂日记

　　所有的一切当然逃不开天水传媒的几个注意舆论的部门。
　　刘秘书本想问林行要不要澄清什么，却又明白能澄清什么呢？网上那些，都是令人百口莫辩的恶意揣测。他能感受到老板的心情却无能为力。

　　他应该放她走的。这一天林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这个令他恐怖不已的想法。但此刻，他问自己，如果那时他们离婚了，她是不是能够大概率的避免这些，所有的所有。
　　她说哪里都是一样的，纵然如此，也总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她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获得想要的生活，在父母的支持下她可以堂堂正正的不为谁生儿育女，至少的至少不会有一堆根本不认识她的人对她指手画脚。如果人活在世上总要听到一些不好的声音，遇到一些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那谁又不希望这样的声音和人是一个最小值呢？
　　她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却承担了比他人更多的责任与恶意。

　　***

　　“爸爸，你不要觉得我过得很辛苦好吗？”她拉住霍父的手，“你想嘞，我至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和老公，不管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你们都尊重我支持我。不瞒你说，爸爸，我很感谢林行，在这样的一个社会秩序下，他已经做到了他的极限，只是太多的事不是靠个人能改变的。我只是有时候会想，这样的幸运的我也难免会痛苦会伤心，那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她们呢？她们要怎么度过这样的一生呢？”
　　像宋文竹，像从容，像王瑶，像方招娣，像吴蕴意，像千千万万她认识的或是陌生的女性们，她们在经历什么？又能渴望什么？

　　霍爸拍了拍霍晗的手难掩情绪，他起身离开了房间，林行正站在门口。
　　“进去吧。”他拍拍林行的肩膀。
　　“爸，对不起。”
　　霍爸摆摆手，渐走渐远。

　　“我给吴蕴意发消息了。如果她有什么困难，你也帮助帮助她吧。”
　　“好。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有。感觉马上就可以蹦迪去了呢。”她嬉皮笑脸的拉下他的手。

　　他笑不出来，“霍晗，早知道有今日，我会答应你说离婚的。”
　　笑意在唇边消失，很久以后，她复而又露出一个笑容，“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他决意不再逃避，“霍晗，出院以后你可能要面临很多问题。邻居的闲言碎语和目光，持续不断的网络暴力，工作上的重重困境甚至还有来自我父亲的催生。霍晗，你能怎么办？”
　　霍晗想说她不在意，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可是她欺骗不了自己，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她张了张嘴，嘲讽似得说：“做个娇妻？”说完她就沉默了。
　　如果她能，也就不会走到今天了。

　　“如果我现在提离婚，我想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你会答应吗？”
　　“我会，霍晗。”
　　他哭了，他从来闪耀夺目、从容自信的双眸掉下了泪水。霍晗撑着身子起身，吻掉了他的泪水。

　　霍晗出院那天，阳光明媚，温度也似乎一夜到了春天。林行把她弄回家，家里霍爸霍妈已经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在等着。
　　窗明几净，屋子里还有一股雨后清晨的味道，好闻极了。等等，雨后清晨？那不是她的香水吗，霍晗想到一些可能性她脸都绿了，蹭蹭蹭跑到柜子前一看，果然，一千多一瓶的香水就剩一个底了。
　　“这！是！谁！干！的！”她感觉自己要再度回到医院了，咬着后牙槽问道。
　　霍妈看了霍爸一眼，霍爸一脸无辜的摊着手，“这不是空气清醒剂吗？”
　　霍晗倒退两步，“林行，快扶着我，我感觉我要晕倒了。”这是她住院前新买的，刚刚拆开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哎呀，别这么一惊一乍的，爸爸再给你买一瓶。”
　　霍晗：......你知道这瓶空气清新剂多少钱吗？

　　这一病，她瘦了不少，这一下子被塞得菜就更多了。她吃的肚子滚滚，倒在了沙发上。
　　一盘水果又被端到了面前，她刚想说点什么，门铃声响起。

　　是她的邻居们带着大包小包来看她了。
　　全是女眷，霍爸急忙躲去了房间，霍妈在厨房洗碗，把林行赶了出来陪霍晗招待客人。
　　她们带了许多昂贵的保健品还有一些霍晗听都听说过的对身体好的东西。
　　柳太太又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霍晗被打倒然后倒下的场景，她非常的戏剧，以至于霍晗怀疑这是不是她经历的事情，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除了疼实在是没什么画面。
　　最后柳太太义愤填膺的说：“那个男孩年纪小小，倒是心狠手辣，霍晗你有没有处理后续的事情？”
　　“嗯嗯，他母亲也登门道歉了。”霍晗没有办法和他们描述更多，粗粗的一带而过。
　　话题不可避免的转向了生育问题，霍晗和林行都有准备。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心出招中，他们尽可能的保持着微笑和体面。
　　林行觉着霍晗一定很累了，她身体还没有好，便主动以委婉的方式下了逐客令。并主动将邻居们送到门口，在霍晗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位对林行说“阿行，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可别因为霍晗肚子问题做一些对不起她的事。”
　　明明是劝诫的好话，林行却生出了难过至极的感觉。因为她们认为这是缺陷，才会理所应当的说出这些来。人们为什么不会因为夫妻一方得了感冒、得了阑尾炎，而说些呢？当她们在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就意味着因为男性生育问题而抛弃或出轨都是不足为奇的，林行不过是男人中的一个，他为了有继承人也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霍母早已上楼，霍晗正在洗杯子。林行从她身后抱住她，“累不累？”
　　她自嘲道“我这半个月以来也就洗过这两个杯子吧。”她擦干净手，“哎，我问你一下，我想找吴蕴意一起玩你觉得行吗？”
　　“你是怕重蹈李从容的......”
　　霍晗转身，她依旧在他的拥抱里，“可能吧，但多个朋友也不是坏事是不是？”
　　“是。你找她玩吧。”他弹了弹她的鼻子。
　　霍晗皱鼻，笑，“我可以跟我的偶像一起玩了耶！还是托你的福。”
　　哪里感觉怪怪的？算了，怪就怪吧。

　　霍晗行动力超强，跟林行说完她就联系了吴蕴意，问她要不要见一面。
　　她本来是说去爬山的，但想想自己的身体，可能佘山这个小土坡她爬起来都有点费劲，就想着还是“如履平地”吧。
　　吴蕴意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公司加班，她其实很忙，是吃饭都要抽空的程度，但鬼使神差的还是回了一句“好。你想去做什么？”她以为霍晗会说逛街做脸下午茶什么的，结果。
　　“你去过广富林吗？”
　　“没有。”
　　“我也没有！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还能吃松江菜！”
　　“好。”
　　吴蕴意摘下了眼镜，明明还有几万件事情等着她处理和抉择，却莫名感觉轻松了一些。
　　原来，但凡有一人能说说话也是好的。

　　霍晗一大早就出发了，还背着她的双肩包，像是学生要去郊游。
　　林行给她嘴里塞了一块小面包就放她走了。
　　“我中午晚上都不回来吃饭了。”她在门口跟他们拜拜。
　　三人一起目送她，这孩子，愁人。

　　吴蕴意比霍晗到的早，还给她买了饮料。
　　“我还以为你会很忙哩，所以只是抱着有可能问问你。”她们并肩走在园区里。
　　“事情怎么做都做不完，但出来走走也挺好，我好久没出来了。”无论去往什么地方什么城市，从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工作。
　　有巨大的原始缝纫工具骨针雕刻矗立在那，她们几乎异口同声，“我们自拍吧。”
　　两人相视一笑。

　　***
　　“老板，收到人物专访的邀请，这里是一些对方发来的相关内容，您看看要不要参加。”
　　按往常来说，林行一般会拒绝非纯财经类的访谈，但刘秘书觉得在最近这种舆论环境下他可以考虑考虑。林行当然也想到了，他点点头，“放着吧，我看看，一会儿给你回复。”
　　“好。”刘秘书关心道：“太太的身体好了一些吗？”
　　“恩，她出院了，没事了。”

　　刘秘书走出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正在往里头打探的曹秘书，“曹秘书，你有事找老板是么？”
　　“我就是想问问霍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这几天林行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她也不好意思拦下老板询问，发消息又害怕破坏霍晗的心情或者打扰到她休息。
　　刘秘书安慰地告诉她，“我刚刚问过了，老板说，老板娘身体已经好多了，出院了。”
　　曹秘书放下心来，“那就好。”这些日子以来，她同样看到网上的各种风言风语，向来平静的她也止不住心生怒火，偶尔间看见林行的身影，想来他也一定也很生气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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