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摆烂日记

　　这是霍晗提出离婚并主动净身出户的第三天，但在三天前那场谈话结束后，她再也没见到林行。
　　她呆呆地站立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严冬下，飘零着的最后的梧桐叶。
　　“小晗？小晗？”是王姨的声音在呼喊她。
　　她的面庞有些苍白却莞尔一笑，“王姨，我要出门一趟。不用准备晚饭了。”
　　拿起沙发上的居家毛衣外套霍晗大步走向玄关。
　　无论如何她必须要给这件事一个结局。

　　正是下班高峰，夜幕中一排又一排闪烁的车灯蜿蜒着，她去往林行公司的车程已经开了一个小时行程却刚过半。
　　霍晗打开电台，里头正在播放着诉说烦恼的节目。
　　“年末加班到头昏脑涨，爸爸妈妈之前一直催我结婚，最近我也在想是不是结婚做个全职太太就好了......”
　　霍晗没有听主持人说了什么，关掉了电台，车内归于一片寂静。

　　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
　　她恍然想起，也是这样的一个二月，她研究生毕业那年，林行的母亲生了病。林父说：“既然以后是我们林家人，那就替他母亲分担点吧。”林母便把每年都要举办的慈善宴会交给了她。她悉心操持，过问每一件大小事务，那是一个办得滴水不漏的晚宴，自此也顺理成章的把她推向了台前。自那以后，她是林行未婚妻、林太太、林家儿媳、贤内助，除了父母和林行再也没有人称她一声霍晗。

　　***

　　他不想离婚，便躲避她。
　　“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那天她坐在昏暗的卧室里，手边放着结婚戒指，台灯只照亮了她一半脸颊，她无比坚定地告诉他：“我不能只是谁的太太，谁的贤内助。”

　　霍晗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望向她：“霍晗，你怨我吗？”
　　是怨吗？可是，她爱他。那就不怨吗？
　　他们不近不远的对视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林行，我不怨你。”
　　“你说谎。”他的声音在颤抖。
　　霍晗笑了，他说她怨他。可明明这五年来，她听过最多的赞美就是“小晗可真好命，老公又有钱又体贴。”
　　“怨你什么呢？”她冰凉的手还抓在门把手上。

　　“当初，我知道蔡望澜导演接受了你进入他的工作室，但我什么都没说。”他走向她，牵住她冰凉的手，“我用我的悲伤绑架了你，我当时只想让你在我伸手就能触摸的地方，所以我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你也就假装我是情有可原的，是吗？霍晗。”

　　那是林行母亲去世后，家中所有的事情都理所应当的交给了她。在林行沉浸在丧母之痛的那些日子里，她与他骨肉相连感同身受，她背负起了他每一个静默的夜晚，每一场强颜欢笑的应酬，那样沉重的心境下，让她似乎是毫不惋惜的拒绝了工作的offer。
　　从此，她就是人人口中的嫁入豪门、养尊处优。

　　她被林行抱进了怀里，有些话，霍晗不想说，她不想细数自己的敏感，然后一一罗列成为控诉林行的罪责，那对他不公平。他拍了拍他因为恐惧她的离开而颤抖的身体，“林行，嫁给你是我的选择，我就不能只是承担甜蜜，我们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只是，现在，我想换个方式过一下我的人生。”
　　“你想要换的人生里，没有我的位置是吗？”良久，回应他的只有她的沉默，他放开自己的拥抱，看着她有些微红的双眸，自嘲道：“你看，霍晗，你想要的未来里没有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判处。”
　　霍晗想，他总是比她看得更清楚。
　　他紧追不舍，“霍晗，我想听你对我的控诉。”
　　“为什么呢？”
　　“你知道的，我总是乐于听你说话。”
　　她看见着他眉头紧锁等待狂风暴雨的模样，竟荒谬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走吧，回家吧，你让我想想。”

　　他坐在她的副驾驶上，瞥见后座的一沓纸。又是年末，她在为家里忙碌着吧。
　　霍晗感受到他的目光，自我调侃道：“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些吧，做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林行抿嘴不语，好像这些是使得他们分离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事情，使得她不能呼吸，所以她才那么急迫地想要远离。
　　霍晗估摸着能猜出七八分他的心境，她没有解释什么。这是最后一次她为这个家做这些事情了，她最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这种念头萦绕着，她隐隐中生出了几分隐秘而自私的快乐。

　　霍晗说：“吃个饭再回去吧，我没有交代王姨准备晚饭，这个点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她没有等他回答便迅速左传，进入到了一条熙熙攘攘的小路，将车停随意停放在了路边。
　　这是一条夜市路，霍晗大学起就常常光顾，结婚后林行不在的日子她也会经常独自或者和朋友前来。
　　“吃面行吗？”
　　林行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侧方，点点头，“好。”

　　他想起，他们结婚后他总是习惯给她最好的，所以无论是旅行抑或是日常约会都总是在一些所谓的高档酒店，而她从来都是乐于接受且享受的。此刻之前，他从未想过这是她的被动或主动，她是否在有意无意中屈服于他的意志。如果她可以自主选择，她想拥有的是什么人生。
　　他们点了两碗面和两个爽口小菜，林行说：“霍晗，如果你愿意带我来，我是很高兴的。那些生活的场景是我以为能给你最好的，但如果你表达了你想要的，我也乐此不疲。”
　　霍晗点点头，“我没有委屈自己，只是很多事情没有和你一起做罢了。”
　　“我能问问你是什么让你决定提离婚吗？”
　　老板恰好此时端小菜上桌，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他面色有些尴尬，但又怀揣着一丝八卦，一本正经的慢悠悠的为他们倒茶水。
　　“谢谢，我们自己倒吧。”霍晗接过茶壶，老板应声退下后，她为他涮洗茶杯，“7栋的女孩是我们小区唯一工作的女主人，邻居太太说，她的命没我好，还要起早贪黑去上班。”
　　是啊，她早应该司空见惯不是吗？从恋爱起，这样的话她听了没有千遍也有百变，她早应这么认为的。
　　林行拿下她手中的水杯，他长长的睫毛隐藏起了泪意。

　　她双手紧扣，“你可能无法体会那一瞬间我的心情。我那时想，我怎么会以这样的形式生活着，这一点也不像我。”霍晗不可控制的红了眼，“林行，我很爱你，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很幸福，你知道我从来都是欣赏你，仰慕你，这也不仅仅因为你是我丈夫，你的出色不拘于你是什么身份角色。但我真的真的不能这样一生一世。我现在还不能只是作为你的妻子生活着，我也还不能成为谁的母亲。我的心中还是有超出家庭以外的理想，我只想完成我自己。”

　　对这些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在很多个瞬间，他捕捉过她的神情。但他只是自私的将其湮灭在心中。
　　他给她倒上滚烫的茶水，“小心烫。”他轻声说。
　　“林行，我在找工作了。”她没有看他，吹了吹杯子。她还有未说出口的话，我要去工作了，我们分开吧。
　　他迫不及待的回应她，“霍晗，我可以的。你可以完成你自己，你可以进入职场，今后林家和我工作上所有的大事小事你都可以不管，我们可以不要孩子，不，我的意思是不仅是现在不要，我们之间生育权完完全全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们可以完全有意识的改变我们的生活。”他握住她依旧冰凉的手，轻声说：“我想说，不是非要离婚才能解决这些。”
　　是啊，不是非要离婚才能解决这些，但是她为什么说出了离婚这两个字呢？为什么呢？

　　邻桌的交谈声传来，是两位三十出头的男人，其中一位说：“你知道你们部门要分出一个核心组吗？”
　　另一位应声，“知道，但我这种小喽喽压根就没想过。”
　　“嗐，我跟你说，这个组不选未婚未育的女员工，你算一算，刨去这些你们组还剩几个人。你很有希望啊，兄弟，苟富贵无相忘。”他调侃道。
　　“是吗？那我看看！我听说了，工资涨幅百分之20起呢。”

　　霍晗吃下一口面，她抬头看向林行，仿佛已经接受了她的命运，“也可能我根本找不到工作。”

　　***

　　“老板？老板？”刘秘呼唤着思绪不知已飘到哪年哪幕的林行，就在他即将福至心灵的那一瞬，他被拉回到了现实。林行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却又一片茫然。他不满的瞥了刘秘书一眼，刘秘书无奈地冲他仰了仰头，示意他，面前还坐着一个来谈合约的艺人。
　　林行面前坐着正当红的电视剧小花丁芊芊和她的助理。丁芊芊和老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这次来就是主动和天水传媒谈合作。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