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夏桉睁开眼，钟上的时针指向“一”。不是半夜，是下午。

　　上次谢祈横也没喊她，一声不吭就走了。这次也是。

　　果然不能指望他。

　　不过这别墅挺不错哟，还自带后院，小日子挺滋润。想当年，她又何尝不是住别墅的呢？

　　就在她参观别墅时，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低头捡起，发现是一盒药，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舍曲林。

　　舍曲林是治疗心理疾病的药。夏桉认得，她家也有，只不过很久没吃过了。不是因为痊愈了，而是因为懒得治疗。

　　可谢祈横为什么会有心理疾病？

　　她想起谢祈横曾说过他年幼丧父的事，将药盒放回原位便走了。

　　旷了一上午课，还没有请假。夏桉迈进学校大门，老远就望见许多人围在一面墙边。

　　她也过去凑热闹。不知为何，一过去人群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夏桉视力差，需要凑到跟前才能看见。好不容易挤进内部，看清墙上贴的告示，却差点气吐血。

　　寻人启事
　　姓名：夏桉。
　　班级：高二（十）班。
　　外貌：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如有发现者，请立即联系高二（十）班赵诺，重赏。

　　“哪个傻逼贴的？！”她气急败坏地撕下告示。

　　刚抬头，又发现其他墙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告示。

　　她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于是不得不花费宝贵的十分钟，把告示撕扯得一干二净。

　　教导主任恰好路过，以为夏桉在贴传单：“夏桉，讲了多少遍了，不要往校园的墙上贴东西，看看你贴的！”

　　“不是我贴的！”她立马驳回。

　　然而此刻她手中抱着一大摞告示，人证物证具在，有口难辩。

　　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上课。为了不迟到，夏桉没再理论，冲进教室，将手里所有的告示“啪”的一声撂在赵诺桌上。

　　赵诺正在玩手机，被吓到了：“卧槽！你怎么回来了？”

　　“你在墙上贴寻人启事干什么？！”她咬牙切齿。

　　“哦，那个啊～昨晚你和谢祈横突然就没人了，今天上午你也没来上课，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赵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夏桉：“……”

　　同桌戳了戳她，关心地询问上午为什么请假。她耸耸肩，吐出两个字：

　　“正常。”

　　除了特殊情况，俞姝源很少请假，自然不晓得十班的作息。

　　夏桉还算好的，有的甚至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大课间跑操，夏桉一如既往躲在教室，俞姝源也在。

　　“不去跑步？”她随口一问。

　　俞姝源点头：“马上分班考，我想留下来复习。”

　　对哦，还有这事。可惜夏桉不在班级群，也不知道考试信息。

　　“能把考试范围发给我么？”

　　下一秒，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气泡很眼熟，是粉粉的兔子。

　　夏桉想起上次表白墙的帖子，试探性地借了俞姝源的手机，搜索和表白墙的聊天记录，内容就是空间的图片。

　　没想到俞姝源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夏桉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可这时却说不出话来。

　　*

　　分班考于两日后来临。

　　夏桉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复习，反正与她无关。赵诺试图找吴钧豪要答案，结果被拒绝了，只能一边寒窗苦读，一边抱怨着他。

　　俞姝源顺理成章地回到一班，听说是年级第二。十班老师也跟着沾光，满面春风。

　　十班的面孔换了一批，包括闫子航 ，他跟夏桉打了招呼。正值高二，这次的分班考无疑让陆霖重拾希望，难得跟学生谈话，让他们别放弃。

　　当然，夏桉除外。

　　上高中以来，没有一个老师找过她谈话。

　　连赵诺都被找了，她这次倒数三十几名，比夏桉低。

　　或许，老师对她的要求仅仅是别闹事。

　　一些新来的学生明显对这儿不满，言行举止都透露着嫌弃，好像他们高人一等一样。

　　其中一个女生从进门起就盯着夏桉，确切来说，是瞪。

　　夏桉经常接收到这种敌意的眼神，不以为常。

　　赵诺也发现了：“夏桉，那个女生为什么老盯着你？”

　　“我哪知道。”她不认识那人，装作没看见。

　　下课，新来的人聚在一起聊天，虚伪的面孔下皆是埋怨。

　　“你之前是哪个班的啊？”

　　“八班。”答者是瞪夏桉的那人，“要不是考试失误，我怎么可能会来十班啊？你看看这里，都没有学习的，啧啧。”

　　边说边扫视周围，生怕这儿污染了她。

　　“别被他们影响了。”

　　这话听着可真搞笑。

　　谁不是考得差才在这？

　　人们总喜欢装腔作势、惺惺作态，圆滑又虚伪。

　　道德冲突只是表象，资源分配失衡才是实质。

　　既然都是一窝烂泥，那么谁也别嫌弃谁。

　　“哎哟，那你们好牛逼哦。”赵诺率先忍不住，“那么厉害为什么还在这啊？”

　　女生仿佛被戳中要害，面红耳赤：“不是说了没考好吗？”

　　“那你考好时在哪？八班吗？好厉害哦。”她阴阳怪气倒有一手。

　　“不想呆就走呗，没能力怨什么怨？”大庭广众之下，夏桉单手托腮道，“俞姝源认识吧？之前缺考也在这个班，她都没怨，你们哔哔什么？”

　　她本来不想管这些琐事，可那群人实在太吵。

　　女生还想反驳，被旁边几人拉住，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她脸色突变，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没再出声。

　　夏桉模模糊糊地听见几个字，大概就是关于她的那些传闻，劝女生别跟她吵。

　　这样也好，起码能吓唬人呢。

　　她努力往好的方面想。

　　这学期陆霖安排所有人单座，过道变小了许多。

　　赵诺串位调侃她：“你那一句还挺管用。”

　　夏桉撇嘴，其实她只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打架不是特别厉害，也没有那么多人撑腰，更没有家底，最多装装样子。

　　保持自我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罢了。

　　混的一事无成。

　　这话再合适不过了。

《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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