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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无风
又见西风,素月丹枫,凄凉其为秋也。
烟水阔。
每年的今日,何逍遥都会带了酒,来月秋白的墓前小坐片刻。
守皇陵的守卫认识何将军,也不多问,何逍遥骑了马,径自缓缓前往。
一乘马车停在路旁。
轩王和轩王妃的墓是合葬,比起周围的墓,要大许多,上面,草已在渐渐枯萎。
何逍遥见到了跪在墓前痛哭的长公主月皎皎。
“末将见过长公主,长公主金安!” 月皎皎没有起身,只是转过脸,一脸的泪水涟涟。
“何将军?何将军当年不是和五哥形影不离吗?这会儿,阴阳两隔,何将军有何想法?”月皎皎起身,眼中有恨,语中带刺。
何逍遥不语,他知道皇上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带月家人来告慰亡灵,但绝不是今天。他不知道为何长公主今日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长公主如此夹枪带棒为哪番?
何逍遥取出酒坛和两只碗,拍开泥封,满满地斟了两碗酒,一碗缓缓地洒在墓前,另一碗自己端起一口而尽。
月皎皎就冷冷地看着何逍遥喝下了满满三碗的酒,脸上挂着泪,然后木木地坐下来。
月皎皎抱起那半坛酒,狠命地砸在了墓地前,酒溅起,洒落何逍遥一身,也溅在月皎皎的裙摆上 。
“长公主节哀!已经过去十年了,长公主玉体要紧!”何逍遥没有起身,他只想陪轩王喝完这坛酒,静静地坐会,就离开,可今日,酒就这样没了。
他更不明白的是,长公主今日为何如此有失仪态。
“是,十年了,何逍遥你不必假惺惺地在这儿陪五哥喝酒,这十年你心安吗?你睡梦中不怕惊醒吗?”月皎皎已是满面泪痕。
“逍遥是心不安,是睡梦里会惊醒,可逍遥更悔,悔当年没冲进轩王府,救出轩王和王妃。所以,长公主,末将每年的今天都会来这里,来陪轩王再喝几杯。” 何逍遥摸摸墓碑,上面只有“轩王 月秋白轩王妃容若兮之墓”,没有时间,没有立碑人。
“那你的大无畏去哪里了,你不是战功赫赫吗?你不是很勇猛吗?为何当天你不冲进去救五哥五嫂,你瑾王府好像离的不是太远吧?”月皎皎的语气很冷。
“怎么了,何大将军,没话可说了吧,你就不配陪五哥喝酒,亏了五哥处处护着你,还给你求来了和月烟的赐婚,要不然你还有今天!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五哥!”
何逍遥一怔,他只知道月烟对太后说,“何将军让人看着踏实”,可他不知道,太后的赐婚,不是柳丞相求来的,而是轩王给求来的。
“赐婚?我和月烟的,是轩王?”
“那你以为呢!是轩王向太后求的!也是轩王求太后给你加封的!何逍遥,你不知道的事儿多去了!我看你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五哥!见死不救!还称什么兄,道什么弟!虚伪!”月皎皎冷冷地说完,转头就走。
月皎皎的话给了何逍遥当头一棒,他一直以为,月皎皎只是怀念轩王,而心情不好。原来,她是真的在恨自己没能冲进去救出轩王。
“长公主,等等。”
月皎皎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泪水再一次如泉涌,她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去救出自己的五哥。
“长公主,那天末将也想去,可末将出不了府,末将的家府,都被围住上;末将的家人,都被盯了将两个月,末将实在是,有心无力!”
“是他对不对,又是他!我猜就是他!丧心病狂!”月皎皎很气愤。
那天在假山后,她听到了天大的机密,她知道皇上竟然火烧了自己的五弟。可是五哥这么好,有什么样深仇大恨,要致人于死地?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婴儿都不放过?为什么没有人来救火?为什么和他最亲近的何将军都不去营救?可今天,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早就在计划之中。
“长公主,稍等!”
一乘马车缓缓地驶过,一匹马扬蹄而去。
月明辉从一座墓后负手走出,身后,跟着同样便装的崔公公。
“皇上,要不要老奴去通知都统大人,以绝后患?”崔公公卑恭曲膝。
“不必了,已经错了一回,不想再错了。崔公公,起驾回宫吧”,月明辉来到月秋白墓前,抚着冰冷的墓碑,碑下,残留着破碎的酒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很久很久之后,月皎皎捂着自己的嘴巴从一座墓后起身,泣不成声。
何逍遥缓缓地站起,眼中满是悲戚。
方才,他看到那座墓上的草一直在动,可是那一会儿,并没有起风。
“皇上今天是不是也来过?”唤回了自己的马,让月皎皎骑了,何逍遥拉着缰绳。
“回何将军,皇上来这儿会走另一条道,不从这里进”,守卫回答。
“那刚才是何事惊了长公主的车和本王的马?”
“回何将军,小的不知!”守卫有些惶恐。
“算了何将军,别为难他们了。给,拿着喝酒去吧”,月皎皎暗笑,自己扔石子驱走了马,还能怪罪到他们身上来,说着取出了一把碎银子扔了过去。
出了皇陵良久,两人站定,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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