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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少年神明的身体像上一次一样破碎消散，临消失前还保持着咬牙切齿的模样。
爱瑟妮丝没有理会在消失前一刻嘴上还碎碎念个不停的家伙，她依旧还是先前的姿势，怔怔地望着视线前方。
牵牵嘴角，她忍不住笑起来，难得这么高兴。
“我们又见面了。”
一直默默冶炼的男人放下了工具，站在爱瑟妮丝的对面静静地瞧着她，慈祥温暖的视线仿佛在这一刻跨越了时空与生死。
刚刚就是他缓步走来，将手中的匕首重新递给了爱瑟妮丝。
爱瑟妮丝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朝他晃了晃自己用了好多年的匕首：“看，是不是很好看？”
刀刃上的斑驳血迹留下烙印，擦洗不掉了，时刻提醒着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弱小无知的小孩子。
“我交到喜欢的朋友了，哪怕你再看她不顺眼也没门。宁芙们只有偶尔才会来找我，我一个人无聊太久，可太需要有个人陪我住在一起了。”
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木讷，却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片梦境开始塌陷了。周遭只在遥远记忆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化作碎片。
爱瑟妮丝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向他保证：“我知道你不过是个虚假的幻影，但我还是得向你保证，会把森林宁芙带回来。”
如果那个家伙没骗人的话，或许还有其他的宁芙们。
在彻底消失的前一刻，默不作声的男人抬起了胳膊，虚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千言万语的感慨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着化作的碎片一同散去了。
……
“宁芙！快，帮我记住，宁芙们遇到了意外！”
阿波罗被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的爱瑟妮丝吓了一跳，他瞧着对方的模样有好多话想问，但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伸出胳膊把她轻轻抱进了怀里。
他学着曾见过的女神们哄着婴儿的样子，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爱瑟妮丝的头发，轻声安慰。
爱瑟妮丝的语速开始放缓，她一顿，脑子里凌乱的记忆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了。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涩得发慌的眼睛，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珀斯姐姐？”刚一张嘴，反而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
“爱瑟妮丝，你还好吗？”
“我怎么了？”
“你流眼泪了，哭得很难过。”
阿波罗很担忧她，见她抬起头，伸手帮她拭去了眼角的眼泪，瞧着她泛红的眼睛心疼得不行：“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我……我不记得了。”
爱瑟妮丝摇摇头，因为刚从激动的情绪中挣脱，浑身上下还使不上劲。她全靠阿波罗小心翼翼抱着她的力气才稳住，想了想后还是松了力气，软软地倒下了他的怀里，抵着他的胸口平复着情绪。
“珀斯姐姐，我刚刚还说什么了吗？”
“你说宁芙们遇到了意外。”阿波罗当然不会忘记她让自己记下的一切，他皱了皱眉，“是有谁入你的梦说了些什么吗？”
他甚至猜测是不是睡梦之神暗中捣鬼，那他便要转身飞去冥界把他抓出来要个解释了。
爱瑟妮丝情不自禁地默念了好几遍宁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的细节了。她懊恼地敲敲脑袋，痛恨自己总是不太灵光的记性。
“好了好了，不要再敲了，一会儿该头痛了。”
阿波罗可不忍心她这么对待自己，连忙拽住爱瑟妮丝的手腕，让她的拳头离开了他觉得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脑袋，叹着气为她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手法温柔又老道，力度不轻不重，直叫人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睛。
昏涨的大脑多亏了他熟练的按压而没在那么难受了，爱瑟妮丝闭着眼睛静静地缓了一会儿，先前还有些窒息的感觉也似乎是因为身边珀斯的安慰和陪伴而减弱了。
爱瑟妮丝虚虚抓着阿波罗的衣角喘了两口气，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她刚准备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夸夸珀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伸胳膊拿来了装水的碗，贴心地凑在了她的嘴边。
“快喝点水吧，你的嗓子还哑着，肯定难受坏了。”
爱瑟妮丝有些吃惊的接过，还记得碗里的水之前早已经空了：“哪里来的水，是珀斯姐姐在我睡觉时出门打的吗？”
阿波罗点点头，示意她快些喝。
这水其实是他上一次从青春女神掌管的山泉中舀来的，趁着爱瑟妮丝缩在自己怀里像只猫咪一样闭眼睛时，偷偷倒进了碗中。
这泉水能够抹去她体内残存的瘴气，没理由不能润润她沙哑的嗓子。
“要是没有遇见珀斯姐姐的话，我可怎么办才好。”
爱瑟妮丝将碗放在一旁，有些不愿意从阿波罗的怀中离开，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继续依偎在他的胸膛。
明明才与珀斯相遇没多久，彼此间还什么都不知道没那么了解，她就恍然误以为对方似乎与自己生活了很久一样，变得愈发依赖她了。
她甚至觉得连珀斯打的泉水都要比别处的更清甜一些。
爱瑟妮丝如此依赖的缩在自己的怀里，她的身体柔软温热，腰肢纤细，仿佛一只胳膊就能轻松环住。
哪怕此时用的是女性形象，也依旧能轻轻松松地完全搂在怀里。
阿波罗也不愿意松开抱着爱瑟妮丝的胳膊，他在心里第无数次瞧不起自己的这种行为，最终还是为了能再跟她亲近一阵时间而忽视掉了。
他摸摸爱瑟妮丝的头发，想了想后轻声宽慰道：“我还在呢，爱瑟妮丝。”
怀里的人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后探了探头朝洞穴外望去，一面眺望一面不忘提醒阿波罗。
“只是外面不太安全，珀斯姐姐下次可要记得喊我跟你一起出门，不然我该担心坏了。”
趴在地上的黑山羊听她这么说不免睁开眼睛，瞥了眼压根没有出去过而是一直瞧着爱瑟妮丝睡脸的阿波罗，十分看不起他这种行为。
“你放心，下次一定。”
阿波罗嘴上应的真诚无比，心中却想着下次等爱瑟妮丝睡着，再去舀上几罐泉水回来。
只是得快去快回，以免爱瑟妮丝突然想来后发现他不在。
他顿了顿，还是不免皱起眉头：“爱瑟妮丝，你已经两次从梦中惊醒了。你还记得你在梦里都瞧见了什么吗？”
不仅如此，她被惊醒后的状态也一次比一次糟糕。
爱瑟妮丝摇摇头：“没有印象了，只记得是些很糟糕的东西，尤其是这次，我似乎遗漏了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说起来，我确实有一阵子没有见到过这附近的宁芙们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她们见了你不好意思来打扰，可却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她抿嘴，频频看向洞穴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开始有些心慌了：“她们该不会真的像我醒来时说的那样，遇到了什么意外吧……”
“现在还能感受到之前的视线吗？”阿波罗拍拍她的肩膀，见她这幅表情，自己的心也堵了起来。
“感受不到了。或许是他换了目标，对宁芙们下手了。”爱瑟妮丝无比懊恼，“我该早些去告诉她们，让她们小心的。”
她从阿波罗怀中抽离，站起了身，快步走到洞穴门口仰头观望天色。
“还差一阵子才到黑夜呢。”阿波罗猜到她在瞧些什么，拍了拍有些凌乱的衣裙，迈步走到了爱瑟妮丝身边。
“我等不到黑夜彻底降临了，想来或许不会差得太多。我实在担心宁芙们的状况。”
爱瑟妮丝心下有了抉择，她折回洞穴内，握住了自己的长矛，拍了拍黑山羊的头。
“起来了托斯，这次你得陪我一起出门了。”说罢她想了想，犹豫着看向阿波罗，“珀斯姐姐，外面此时怕是不安全，不如你在洞穴里等我吧。”
“虽然此时还未到黑夜，可阿尔忒弥斯大人也司掌洞穴，待在在里面总比外面安全不少。”
阿波罗摇摇头，没有独自留下的意思：“不，爱瑟妮丝，我跟你一起出去。”
“可我怎么舍得让你跟我冒险。”
听爱瑟妮丝这么说，阿波罗心下有些愣神，更不会同意她独自外出的提议了：“如果连林中的宁芙都遇到了危险，我自己缩在洞穴里又怎么谈得上安全呢。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应该分开才对。”
黑山羊缓缓走向洞穴门口，幽幽地向外面扫了一眼，然后把站在旁边的阿波罗朝外面拱了拱，分外赞同让他跟着一起。
“……托斯，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爱瑟妮丝空着的那只手叉起了腰，想要教训教训托斯刚刚的无礼。
阿波罗并不在意，反而借此笑笑：“连它都同意了，我们还是一起吧。更何况现在还未到黑夜，说不定向阿波罗祷告他还会庇佑我们呢。”
“那……好吧，只是你得跟紧我。”
爱瑟妮丝拗不过他，又觉得阿波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情况特殊，留她自己在洞穴里怕是也放不下心。
她们一并站在洞穴口，准备去主动找林中的宁芙们，确认一下她们是否安全。
临行前爱瑟妮丝特意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儿，试探般地捂住胸口，向月神阿尔忒弥斯寻求庇佑。
“阿尔忒弥斯大人司掌荒野、森林与黑夜，可没有其他的神明比她更适合祈祷了。”
“去找宁芙们的路没有我们今天走的那条安全，虽然未到黑夜，但若是阿尔忒弥斯大人愿意提前降下庇佑就好了。”
阿波罗迟疑地扬眉，觉得似乎没那么容易：“可这片森林是诸神设下的禁地，她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吗
连话都没说完，一道他熟悉无比的清冷月辉越过了层层障碍倾洒在了爱瑟妮丝的身上。
阿波罗的眼皮突然疯狂的跳，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原来爱瑟妮丝口中的向阿尔忒弥斯大人寻求庇佑并非是单方面的祷告。对方真的胆敢在宙斯的眼皮子底下撒下月辉为爱瑟妮丝指引方向，更敢驱散爱瑟妮丝身上的月辉好不叫诸神察觉。
他的这位姐姐性格骄纵捉摸不透，报复心也强，何时会对人类的祈求这般有求必应，还是庇佑被流放到禁地的人类？
听爱瑟妮丝的语气，似乎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临时起意。
可真是怪了。
“怎么了珀斯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爱瑟妮丝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月光，那光芒快微弱的瞧不见了，但是映在阿波罗的眼中却格外的刺眼。
不仅刺眼，还有些刺得慌。
阿波罗不露痕迹的向后挪了挪，生怕被阿尔忒弥斯的月辉照到，让对方发觉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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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咱就是说
姐弟俩的审美取向果然还是有高度重合的(歪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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