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往黄泉

　　找到美世，对少女而言并非难事。
　　果真如角都所言，她意图逃走，带着她的弟弟小治一起。
　　看到少女现身，她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本能地护在了弟弟的前方。
　　“她是来抓我们的坏人吗？”男孩扒着美世的胳膊小声问。
　　“唔，虽然我不算什么好人……但这次不是抓捕，是邀请你们回去呢。”少女温和地开了口。
　　美世盯着少女，佯装镇定，“我和弟弟只是去火之国探个亲，顺便去借点钱，十天内就会回来。”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姐，这种拙劣的说辞可没人会相信。你们的亲人、朋友等信息，我们全都了如指掌。”
　　美世皱起了眉，“所以你是知道我们要离开，特意来阻止吗？”
　　“不，都说了是邀请……”
　　少女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美世打断。
　　“邀请什么的，难道不也是拙劣的说辞吗？”美世摇了摇头，“我们不会回去，我们要和那男人断绝关系，你们去找他要债。”
　　“这种断绝亲属关系的单方声明可没什么用。”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糟心事，少女撇了撇嘴，“反正大叔肯定不会认……你们横竖跑不掉，乖乖跟我走呗。”
　　“我们真的不想回去。”美世愤愤地咬着唇。
　　“任性的小姐姐，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少女缓缓走近几步，含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犀利，“在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权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要想保住自己还有弟弟的性命，你别无选择。”
　　“难道我们要帮那种人还一辈子钱吗？永远都还不完……就算什么时候能还清本金又能怎么样？他嗜赌嗜烟嗜酒，已无可救药，一定还会再去借钱。我真的太累了，我更不想让小治长大后也卷进这样的漩涡里……”美世说着忍不住流下眼泪，跪倒在地哀求少女，“请您放我们走吧，我会感激您一辈子。”
　　“不要随随便便下跪求人，你的弟弟还在看着。”少女居高临下看着美世，脸色稍稍冷了下来，“你以为，逃避眼前现实就能解决问题？越是逃，越会陷入痛苦的境地。”
　　美世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男孩抱住了她，轻声说道：“姐姐，别惹她生气，她生起气来超可怕，曾经一脚就把酒瓶踢进墙里……我们回去吧，再艰难再辛苦，我都会陪你，等我再大一点，就一起努力赚钱，不，我现在就可以捡一些废品去卖……”
　　“小治——”美世哭得泣不成声，“姐姐太没用……”
　　看着抱成一团掉眼泪的两人，少女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说你们俩，不用这么悲悲戚戚吧……能不能先跟我回去？有一份工作，我想推荐小姐姐你去做。”
　　“我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美世红着眼睛倔强地说道。
　　少女不由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风俗业……是钱庄财务方面的工作，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应该可以胜任，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叔让你试一下的。”
　　美世愣了一下，“你说的大叔，难道是那一位——”
　　“嗯，你已经见过他了。别担心，之前那个小插曲，他不会放在心上的。”少女安慰道。
　　“你……你都看到了？”美世结结巴巴地问。
　　少女握拳轻咳一声，“先不说这个，还是回归正题吧，你想不想抓住这个机会？若能得到强者的庇护，你的心愿，也不是遥不可及。”
　　“你说的是真的？”美世黯淡的眼神渐渐燃起希冀的光芒。
　　“我有必要大费周章去骗你么？”少女微笑着向美世伸出了手，语气轻松平和，“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美世怔怔地看着少女的眼睛。
　　帮地下钱庄做事，并非美世眼中正当的工作，却有希望摆脱已令她越陷越深的泥沼。
　　少女说的没错，她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美世缓缓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搭在了少女的掌心。

　　少女把美世及其弟弟一起带回了钱庄，给小男孩找了些点心吃，然后引着美世去见角都。
　　美世对于这场面试，比以往任何一次求职都要紧张，不仅是因为要再次面对令人发怵的蒙面叛忍，还怕自己不符合对方要求而被拒绝。
　　角都没有追究她逃跑躲债的事，丢给她一本账册考校了一番。
　　美世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听清角都提出的每个问题，每一笔都算得很仔细，唯恐出现差错，但除了她父亲借的那种，她对钱庄其他的放贷业务不是很熟悉，中途不得不大着胆子询问一些细节。
　　角都简截了当地予以解答，半小时后收到了美世交上来的成果，快速浏览了一遍，当下便有了决断。
　　“合格，可以留下。明天上午去把其他工作辞掉，下午——”他朝少女的方向稍抬了抬下巴，“你先跟她学一学。”
　　美世悬在半空的心回落一些，但她还有更在意的东西想去争取，小声嗫喏着问：“那个……”
　　“放心，这里的待遇还是挺好的，比你兼职好几份工作强多了。”少女无视角都瞥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大方允诺道，“大叔给的薪水不会低。”
　　“还有那个——”美世眼巴巴地看向少女，她隐约觉得，少女地位很高，不像是这可怕男人的手下。
　　“关于你父亲欠下的债——”少女与角都对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知道这是任由她处理的意思，便笑眯眯继续道，“我们不可能免除掉，但可以为你破例一次，无偿改变债务结构，允许采用每月定额还款的方式，在一年内结清债务。而这笔钱，由你来还，作为你一心要斩断与他羁绊的代价。”
　　“可这种单方面断绝关系，您不是说没有用吗……他若是知道我能帮他还钱，一定还会继续借，就算您这里拒绝借给他，他也会找其他人，到时候……”美世忧心忡忡道。
　　角都忽然沉声插了一句，“他不会再借钱了。”
　　美世还想说什么，却被少女所打断。
　　“好了，小姐姐，已经不早了，你该带着弟弟回去休息了。”少女领着美世往屋外走，似是看出了对方的犹豫和纠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言语间别有深意，“别怕，安心回家。”

　　生活在一夕之间完全改变。
　　美世带弟弟回家后发现，混乱生活的罪魁祸首凭空消失了。
　　她成为了地下钱庄的财务人员，而入职的第一天，少女便递给她一个信封，说是预付一个月薪水，让她在扣除还债外，考虑在镇上近一点的地方租个房子，顺便请个人照顾她弟弟。
　　美世跟着少女熟悉钱庄的财务情况，把“客户”资料梳理了一遍。
　　她惊讶地得知，原来那位叫做角都的大人不是她的直属上司，而是上司的上司。少女告诫她，工作时务必要一丝不苟，如若犯下大错惹怒他，下场会相当凄惨。美世没敢问起之前的财务人员，在面对角都时愈发恭敬谨慎。
　　她假装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家里失踪的男人去了哪里”，少女笑了笑回应，“谁知道呢，也许是彻底认清了自己，在矿场没日没夜挖矿，或在海上拼死拼活捕鱼，或在工厂起早摸黑工作，让自己剩下的人生更有价值一点？”
　　美世还见到了一个背着三刃镰刀的银发男子，瞧着桀骜不驯，但会笑嘻嘻地给少女带一些甜点，某天傍晚回来时却是一身血腥，满脸不高兴地把一个沾血的手提箱丢给她，要不是少女接住了，恐怕她会被砸个正着。
　　“轻点啊，把小姐姐弄伤干不了活，大叔会揍你的。”少女示意美世把箱子里的钱拿去清点。
　　美世战战兢兢地拿了手提箱就跑，听到男子不满地抱怨祭品一个比一个垃圾，问少女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新的负责人明天到，等大叔交代完钱庄的事务，我们就得离开了。”少女答道。

　　角都物色的新负责人北村是一名被流放的武士，性格冷淡，不善言辞。
　　少女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对他的实力心里大致有数了。
　　“比这里的护卫更强，有这样的人坐镇是不错啦，不过，大叔你有提醒他，别欺负我找来的小姐姐吧。”少女跟角都确认。
　　角都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你找来的人，现在是我的手下。”
　　少女嘿嘿干笑了两声。
　　“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干好，还是个未知数。”角都把视线投向屋内，“踏入这一行，她会真正见识到金钱的残酷黑暗，看尽人间丑恶，而她站在放贷的一边，在金钱和道德之间能挣扎着生存下去么？”
　　“是啊，残忍、贪婪、阴险、愚蠢、逃避、背叛……她都会看到。”少女望着正隔着办公桌有些拘谨地向北村说着什么的美世，轻声道：“但残酷黑暗的不是金钱，而是人的欲望，借高利贷的人并不无辜，甚至比放贷的人更可恶，他们的堕落都是自作自受。我想美世她，也许会明白这一点，渐渐成长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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