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有明天

作者:枫清云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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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珑鄂今天不用强撑都没有睡着,她异常清醒。“想来想去,那三个人看到顾帆雨的时候就住手了,那一定有一个人,是和顾帆雨很像的,和那三个人必然有什么深的渊源,否则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放过我们。”
      “你是鬼吗?”珑鄂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那,我只能想到,那个人一定死了。那么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珑鄂没有去上学。
      或者说,她请了假,但是去了学校。
      下午,珑鄂戴了假发,穿着一套豹纹短套装,踩着同样是豹纹的高跟鞋,抱着一大推“文件”,画了浓浓的妆,大步大步地走进柏图高中,保安也没有拦她。
      她像是要去办很多很多公务一样,许多老师看到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她在行政楼里走来走去,看似是寻找某一间办公室一样。
      有老师好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却是风骚地一笑,一脸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样子:“不用啦,我自己就行,谢谢您。”
      她终于找到了档案室。柏图高中或许制度不严厉,但是对每一个学生却是关心得很,什么家庭地址,联系电话,父亲母亲,无所不知啊。
      她左右望望,掏出所谓“□□”开始开门,心想:“希望那个卖东西的小贩别骗我,或者,希望学校的档案室门锁弱一点。”其实这行政楼着实是座历史悠久的地方了,这锁嘛,也没有多先进。“腾”一声门开了,她脱下高跟鞋,蹑手蹑脚走了进去,顺着置物架一排排找——“我们班的。”她高兴得很,先仔细观察了下档案放在那里的姿态,再抬起来开始翻——“顾帆泽”三个字,出现在档案袋上。
      “年龄18,什么?18才上高一?不会吧,他看起来可不像有智力问题。”珑鄂一眼扫了过去,“哦,天哪,我疯了,怎么在这里看。”珑鄂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高像素照相机,“咔嚓咔嚓”几声,把几页档案照了下来,迅速把档案放回原来的样子。往回走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一个班级上,“是哥哥的班级。”珑鄂笑了笑,侧耳静听,确定周围此时无人,才开始翻档案,找到了写着“周殷勰”的档案袋,打开,抽出文件,而开头的那个鲜红的印章盖上的两个字让她顿时愣在那里!她惊慌地把档案归位,甩了甩头,仿佛要努力忘掉这件事。她溜了出来,穿上高跟鞋,一脸大功告成的表情,“噔噔噔”地走了。

      回到家,珑鄂到房间里,轻轻锁上了房门,将照片放到电脑上,放大放大——
      “18岁?真的是18岁?”珑鄂还担心自己在学校里看错了,“怎么会?不管他,父亲母亲,母亲,林凤音,父亲,顾……天啊,这是什么字?”珑鄂将照片放大,放大,还是看不清,她几乎把眼睛贴到屏幕上了,“天啊,这……这是……”珑鄂觉得眼前这种破坏痕迹可是眼熟,珑鄂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这份档案是用什么写的,“是用钢笔,用的碳素墨水。那么这就是……”没错,就是用玻璃胶粘过之后再用钢笔写上去,才这样模糊不清的,“旁边明明还有空位,可以划掉重新写,为什么就这样了呢?是因为,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接着向下看“小学”,“初中”这两行,“在家自学?”珑鄂轻轻念道,“怪不得……不过,谁知到这个是真的在家自学,还是想隐瞒什么呢。”
      珑鄂倒在床上,看来,顾帆泽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突然她心生一计,扑到电脑前,暗暗记下顾帆泽的“现居住地址”。

      珑鄂把浓浓的妆洗掉,穿上白色的女生衬衣和蓝色牛仔裤,坐车到了自己记下的那个地址。
      珑鄂这次可没有用□□,她静静站在门口等着,并且默默祈祷在“居住地址”这一栏上,顾帆泽没有撒谎。
      放学的时间早已过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楼道的尽头却始终没有人来。珑鄂只好下楼去打个电话,向殷勰说了谎。挂上电话的时候,她不禁惊异自己的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需要别人的意见,从什么时候开始,雪会把所有事情都隐藏在心里,不露声色,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不像自己的女孩。
      她摇摇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蹊跷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你要小心,不要出事。”这句话,从将信将疑,变成深信不疑,他知道,顾帆泽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那么就要搞清楚,她不想做被人保护被人玩弄的洋娃娃。
      她缓缓走回顾帆泽的住处,接着等待。
      站在空空荡荡的楼道上,她忍不住回想起,下午在哥哥的文件上,看到的那两个红色的刻板字,像针一样狠狠地伤害了她的心,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绝望,却异常坚定起来。

      终于一个看上去疲倦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尽头,他缓缓地走过来,动作中透露出他的沮丧。渐渐地近了,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他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那里,他怔怔看着她,仿佛那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一眨眼就会消失掉。
      珑鄂却先开口了:“你回来了。”
      顾帆泽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仿佛是终于确定这个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而不是自己日思夜想她而幻化出的幻想。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冲上去紧紧抱住她的冲动,沉怒道:“你去哪里去了?”
      “这里。”珑鄂平静地答道。
      “在……这里,你在等我?”
      “对,我想知道一些事情,而你可以告诉我。”
      顾帆泽没有接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和初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第一次见她,是在空气都洋溢着淡淡温柔的图书馆,光线被白色的墙壁桌椅染上暖暖的感觉,她被训斥的时候虽然强装镇静,但是一脸的单纯与深受委屈的模样让他记住了她;再次见到她,她似乎是很惊慌地回避他,他那时觉得珑鄂是那样与世无争,只求宁静;再后来,她试图接近他,却也没有实质的行动,但让他发现了她的可爱;之后,她被伤害,而自己却反常地愤怒至极,包着她,好像只想永远保护她,在她身边。想到这些,顾帆泽轻轻勾起嘴角,默默打开了门。“进去吧。”
      他这么说着,却先她一步跨了进去,显得是漫不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才让珑鄂进了屋。
      “你知道吗,你骗不了我。”珑鄂浅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你在看什么?观察有没有人躲在屋里想做某些事情,对吗?”
      顾帆泽转身看她,眼神中有略微的震惊,却很快转朝一边,什么也没有说。
      “呵呵,不知道,我似乎天生有看穿一些事情的本领。”
      顾帆泽这次完全转身过来,温柔地笑了笑,抚着她的头发,却被珑鄂惊慌地躲开,他凝视她:“你很聪明。你是一个好女孩。”
      珑鄂从他身边绕过去,坐到沙发上去:“可以帮我吗?”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毫无感情可言地说:“帮什么?”
      “你知道我会遇到什么事情?”这句话却根本不像一个问句。
      “不知道。”
      “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你要小心,不要出事’这句话吗?”珑鄂步步紧逼一般。
      “我……哈,第六感。”顾帆泽耸耸肩膀。
      “第六感?你明知道我不会相信,你跟了我整整一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你的第六感都一直在闪现吗?”看着顾帆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不在乎她相不相信,她接着说:“而且,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你想做什么?”顾帆泽冷冷地转化了话题。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珑鄂苦恼地揉揉头发,又默默地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
      屋里一下子寂静下来。
      “我四年前失忆了。”珑鄂抬起头来看着顾帆泽,“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生命就像是被硬生生地砍掉了一截。”她的眸子里泪光晶莹,异常动人。
      “我以为或许是一次普通平常的车祸,而我的父母在那次车祸中丧生,实际上,哥哥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顾帆泽默默望着她。
      “我以前从未怀疑过这一切,可是,四年来,哥哥的每次生日,我都会送他一件白衬衣,也许是我的习惯吧,可是我想不出这样的习惯为什么会引起哥哥的注意,甚至警觉。就在那天晚上,我听见哥哥在打电话,他叫对方‘爸’,他把我送给他白衬衣叫做‘老毛病’,他担心我‘从这里入手’。可惜他没有说出我‘从这里入手’可以做什么,否则我就不会惶惶而不知所终了。
      我做梦了,梦见我身穿血一般鲜红的衣服,和一个白衣的男子手牵着手,然后发生了车祸。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我想去相信,它真的发生过。
      后来,一张报纸,残破不堪的旧报纸,证实了这一切,没错,它真的发生过,而牵着我的手的那个男子,他的名字叫做——”珑鄂在这里停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顾帆泽,似乎希望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然而他却让她失望了,没有,什么也没有,顾帆泽就像没有情感的木偶一样看着她,她笑了:“顾,帆,涛。”
      顾帆泽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嘴角的颤动似乎告诉别人此时此刻他有多么痛苦,仿佛被一个梦魇笼罩。而珑鄂却似乎非常满意他的表现:“你认识他。”
      “不认识!”顾帆泽立刻坚定地反驳道。
      珑鄂沉默了。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是吗?”
      他没有接话。
      她笑了,仿佛累了一样靠在沙发靠垫上,“好吧,那我说,我不相信,你听到了吗,我不相信。
      后来,我像哥哥询问,他似乎觉得瞒不了我了,他说这是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我十六岁的时候会告诉我。可是慢慢地我才明白,他根本什么都不想告诉我,这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他只是想让我永远被蒙在鼓中,还有住在家里的那个女人,我早该想到,什么做程序,会做程序的人世上多的是!做程序就可以跳级吗?笑话,真是笑话!他退学了!他的档案上用鲜红的大印章盖着‘退学’!我太傻了,太傻了,太天真了,什么都不懂!”
      顾帆泽仿佛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静如止水,淡如云雾的珑鄂如这时一样激动,他看见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他心痛地想搂住她,手却被她一巴掌打开。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他的心绞痛起来,双手向前伸着,却静止在空中。
      珑鄂颓然地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
      许久她平静了下来,继续道:“后来的一切很反常,我们被人‘围攻’。”
      顾帆泽毫无波澜的脸又显出一丝慌乱,却被他巧妙地掩饰了过去:“我们?”
      “对,我们,而‘围攻’我们的人看到了顾帆雨,他们惊慌地问他是不是鬼,然后跑掉了。”
      “这样……”顾帆泽随口答道,他的心思在另一边,他在想,那个人确实是死了,对不对,真的是死了……和他长得很像的那个人,是叫做顾帆雨啊,不会是……孪生兄弟?还是……根本没死,改了名字,躲起来?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感兴趣的是你的那句话,‘你要小心,不要出事’,可是我出事了,算是吧,而你预先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可我也说过,我不相信。”
      “随你信不信。”顾帆泽沉怒。
      珑鄂仿佛没有听到那句话:“还有,我刚刚讲到两个名字,顾帆涛,顾帆雨,而你眼中的感情,是同一种。”珑鄂站起身来,走上前去,逼视着顾帆泽的眼睛:“都是仇恨。”
      珑鄂像训练有素的侦探,正在一步步地试图让罪犯吐露真相,坦白一切。她绕到他身后,冷冷道:“对那个叫做顾帆涛的人,我没有疑问,也许你们以前有过什么过节,但是对顾帆雨,你应该是不认识他的,那么这仇恨,又从哪里来的呢?”
      “够了!”顾帆泽的背影变得冰冷而冷漠,他转过身来,眼神中也尽是沉沉的怒火,却又仿佛被他一贯的寒冷所封锁,结冰。“无可奉告,快回家去!”
      珑鄂被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你要送我回去。”
      顾帆泽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刚刚那句话。
      “不是吗?否则我会出事。”珑鄂是故意的。
      顾帆泽皱起眉头:“你……你不会有事。”
      “是吗?”珑鄂嘲弄般笑了,“那我想我回家的路上,不会看到有人跟着我,对吗?”
      顾帆泽的目变得更冷了,他紧紧地抿住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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