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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思想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它完全不受任何权势或人的管束。
但它无处不在，如果它们汇集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前行，这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有朝一日我会盘下淮京城最大的书局，你可有信心帮我在幕后打理它？”
“如果能用好思想的力量，何谈不能报仇，它将是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却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最锋利刀刃。”
沈晚芸语气淡淡，话语间却充满诱惑，商芸忍不住屏住呼吸，开始幻想起成功报仇的日子。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总是骨干的。
“我从前未接触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商芸也想信心十足的接下任务，但人在接手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物时总是犹豫踌躇的，对待自己所重视之物犹甚。
“无妨，我会先盘一个小书坊让你练手。你只需时刻秉承自己的信念。”
沈晚芸规划清晰，单纯的经商永远到不了她想要的终点，不管是为了阿年还是......
或许，也是她该布局的时候。
“记住你的终点在哪儿以及想方设法到达它，至于中间的路怎么走，全看你自己的心意。
”
商芸点头，心里充满了踏实感，跟在沈晚芸身边才不过两天的日子，但在她混乱的人生中，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只有力大手，一步步帮她拨开阻挡的迷雾，将前进的道路清晰的展现在她眼前。
这是沈晚芸独有的人格魅力，或许她的天赋不止是经商，更是驭下管理？
商芸看着年纪轻轻却见解独特运筹帷幄的沈晚芸，眼底充斥着崇拜与敬重，她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死皮赖脸要跟在对方身边。
这个不经意间作出的决定或许会彻底改变她的一生。
......
次日，沈晚芸便在淮京城东西两边各盘下一间书坊。
东边的书坊生意十分萧条，尽管淮京城东边住的都是有权有势之人，但这些人全都有私家书房，需要的文学书籍甚至有专门的采购渠道。
因此即便这家书坊的地理位置很好，占地面积也不小，却还是面临无生意可做关门大吉的境地。
而西边的书坊生意也不好，淮京西边住的大多数是土生土长的淮京本地人或者后来居上的外地富人。
它与东边的书坊恰恰相反的是，它的地理位置偏僻占地面积很小，原本的书坊老板是个落魄的秀才，乡试考了数十次都中不了举，索性拖家带口来淮京，想在这天子之都受受文化熏陶。
没想到淮京机会多竞争压力更大，又考了三年劳而无功，眼看着家底要被全部掏空，但考举人的事情却如水中捞月，家人一合计，索性举全家之力为他盘了个小书坊，能让他一边念书一边做点小生意。
无奈这秀才迂腐得很，读了数十年书却屡次不中，已然让他陷入癫狂，不屑与商人为伍做生意，这会玷污他崇高的理想。
家人是左哄右劝磨破了嘴皮子，才终于让他同样接受这个小书坊，但前提是不能污辱他心中最至高无上的学问。
他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严格奉行者，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因此他接过书坊第一日，就立马把里面杂七杂八的话本野史外传故事全都收拾出来，在书坊门口点了一把火烧光殆尽。
这举止可把街坊邻居吓得不清，纷纷以为他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但秀才对外界不赞同的声音置若罔闻，此后更是坚定不移的执行自己的卖书观念，非古籍大家作品类、不卖；目不识丁者、不卖；对学问不虔诚者，不卖。
这个对学问不虔诚，中间有很大的空白范围，除了来买书时衣着不得体外，基本看秀才的心情，有时他看谁不顺眼，也不说原因，就是死活不把书卖给人家。
这迷惑操作还真引起一些好奇心强的商人，他们随意穿着打扮就进店卖书，嘴上也骂骂咧咧完全不收敛，随意拿起一本书就用十倍的价格要买它，更是承诺嫌钱少让秀才随意报数。
他们最后是被秀才挥着扫把赶出书坊的，本就不是诚心买书之人，秀才更是气得在书坊门口大骂商人有辱斯文。
他不屑与其为伍，却因为生活不得不低头，但还是想在最后一步坚守原则底线，这样矛盾经商的后果是：不到半年他就亏空了家里投的最后一笔钱，甚至一连数日都没有一个顾客上门。
书坊生意被他彻底作死了，家里还有孩子要养，加上他的父母双亲一共七口人，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干脆贴出转让告示最后收回一点点本钱，准备带着家人回乡下去了。
或许以后家里情况好一些他还会回到淮京接受熏陶，就像每一年乡试他从不错过一般，即便山高水远家境艰难经济拮据。
这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在贴出转让铺子告示时，他心中无比轻松，甚至有一股隐秘的窃喜。
沈晚芸看到通知准备盘下书坊时，他更是热烈欢迎，滔滔不绝地给她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自己的求学史，包括为了求学他忍辱负重兼职经商。
活在理想真空的人，不适合做商人。
沈晚芸付了地契转让钱，又和秀才一同去官府过了明路，一路上听着对方口若悬河的讲述，她倒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感触颇深。
盘下东边大书坊时，沈晚芸只用了一盏茶时间，盘下西边小书坊时，她却整整在那儿耗了一个下午。
好在一切顺利，投入的成本足够低廉，无论书坊后续如何运营发展，她始终有利可图。
所有转让手续在第二日内全部弄好，沈晚芸将它完完全全教给商芸去折腾，教训是一个人成长中最好的老师，更何况这两个书坊的亏空她丝毫不在意，她如今的资金和产业已经多得数不清，并且每年还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增加。
比起书坊盈利与否，她更在意商芸能否从中迅速成长，最好能独当一面，即便书坊一直处于亏空，但只要商芸从中不断学习，收获感悟，总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在这之前，她为商芸请了一名技艺出众的易容师，没有武侠小说中改变骨骼那么玄乎，不过是通过妆容最大程度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再加上出行有带纱帷帽，商芸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毕竟谁能想到本该被充军妓的罪奴堂而皇之的待在淮京城，甚至摇身一变成了书坊老板呢。
......
商芸接手书坊第一件事，便是以高价聘请了一批功底深厚的写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开的报酬很高，足够让这群写手按照她的想法编写话本子。
但她并未在一开始轻举妄动，而是依旧让写手们写自己熟悉的狗血话本子，只是改为独家发售，这个法子倒是让两个书坊生意好上不少。
当然她也研究过淮京东边和西边生意好的书坊经营模式，东边重服务，西边重低廉，发现这个规律后她不断在双方市场进行口味测试，最终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
淮京东边的贵人们生活幸福，更喜欢看爱而不得虐恋情深的故事话本；
淮京西边的百姓们清贫忙碌，有时间便沉迷于偷窥王孙贵胄的奢靡日常，哪怕那些只是别人想象的产物，但只要打上权贵皇室的标签，他们同样看得津津有味且乐于传播。
发现这点后，商芸针对性的为两个书坊制定了不同的发展方向。
方向不对努力白费，方向对了事半功倍。商芸抓住了权贵与百姓的特质，结果自然的好的，才短短一个月，两个书坊生意皆起死回生，甚至还盈利许多。
这也让她信心大增，对沈晚芸的话更是奉为神旨，坚定不移的去执行。
......
说回沈晚芸这边，她对书坊的事情并没有投入更多的关注，商芸会自发准时的每半月向她汇报一次情况，见对方适应良好且一点就通，沈晚芸便开始着手别的商业体系。
她准备像开天香馆那样，以淮京为基点，开创一个体系庞大的客栈模式。
这次帮她打理的人是凤姑，凤姑这些日子见她带着商芸早出晚归，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连身形都清减了不少，她心疼的不行，日日烹调各种补品，见效却很慢，急得她都有些上火。
沈晚芸见状，干脆把自己的打算全都说给她听，凤姑立马自告奋勇，想帮沈晚芸分担一些事物。
她从前管理的茶楼饰品成衣铺等全都经营良好，哪怕她人在淮京，可靠的铺子管事依旧每个月准时汇报经营情况，随之一同寄来的还有数额固定的钱庄大额银票。
这是每个月净利润中抽出的一部分，剩下的管事分走一些，再将其余的投入铺子管理拓张成本里。
凤姑找出每个月的铺子寄来的信件和大额银票，像沈晚芸证明她有经营的能力，弄得沈晚芸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好让她加入管理客栈。
原本不告诉凤姑是怕累着她，但见她对经营如此感兴趣，沈晚芸自然会顺着她。
于是，沈府众人各自有侧重，沈晚芸负责统筹指导，沈年一心求学立志在朝堂上有所建树，凤姑打理沈晚芸新开辟的客栈体系，而商芸则在两个小书坊中进行试炼任务。
众人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从中获得的精神提升和物质回报也是十分丰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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