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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和尚十五
一年一度的洛阳花市于每年的四月底进行,这天洛阳城里艳花群盛,各色的牡丹如七彩锦绣,光彩夺目,青龙卧墨池、娇容三变、首案红、赵粉、洛神、似荷莲、朱砂垒、御袍黄、葛巾紫、酒醉杨妃、冠世墨玉…… 彰显雍容华贵,尽释芬芳。
集市中的牡丹争相斗艳,宛如花海,蝶恋蜂戏,凤舞龙翔,汪洋恣肆,光彩映天。春风掠过,伴着花香拂面而来,让人沉醉。在阳光的隐射下,稀疏金光,相映生辉,亦仙亦幻,使人心旷神怡。花市中处处笑语,猝然妙趣横生,情意丝丝缠绵,身着各式彩衣的女子游离花丛,与花相掩,好一幅美景,真真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不仅如此,每年花市之时,洛阳都将举行一场盛世倾城的情才大赛,凡有才者皆可参加,也有不少青楼纷纷让自家怜人上台,好博得花冠之名,打响招牌,今年,武林盟主大婚也于今日举行,城里人群涌动,好不热闹。
此时,苏倾与贺楼奚正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苏倾推开身边一人,啐道「挤什么挤」
「今日可是洛阳城一年一度的花市,又碰上武林盟主大婚,人自然很多」贺楼奚身穿锦衣,步伐优雅从容,面容淡笑,轻摇折扇,俨然翩翩浊世佳公子,不禁吸引众多之人的目光。
苏倾看着他那一身闪亮亮的装扮,很是不满地道「真是招夜相比贺楼奚而言,苏倾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白色长衫,再普通不过了,不过在人群中也倒是一眼就能瞧出,因为他那光头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仔细看,似乎长出了些许毛发。
「别看了,快点走」苏倾拉着贺楼奚左撞又闪地终于挤了出来。
「倾儿,你真要去落秋山庄?」
「当然,要是他们两个真成亲了,暮烟怎么办啊」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结婚,暮烟可是自己的好兄弟,岂可让他吃亏~
「哎,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回去了」贺楼奚懊恼地叹着气。
「嘀咕什么呢?快点啦」
‥ ‥
成亲之日应当是红灯高挂,喜气洋洋,可是落秋山庄现下确给人一种肃穆压抑的感觉,丝毫没有应有的喜气热闹。
落院拐角处,苏倾四下探了一会,碰了碰旁边的人「不是成亲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真是奇怪,本来是想来个劫新娘,稍稍利用下小奚的魅力去钓走洛书画的,可是现在这气氛很不对,不像办喜事,倒像是办丧事~
「各大派掌门几乎都被杀了,你认为盟主还会按时举办婚礼吗?」
苏倾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你说的话有道理」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正要搭上两人的肩,贺楼奚脸色一紧,手下折扇一转,四只细小银针一闪而逝,只听得身后人衣袖翻转之声,那四只银针已全数没入树干中。
「好险啊~」身后人拍着心口,惊骇喘息道。
这声音好熟悉,两人回头,看着他异口同声道
「苏茗清~」
「苏兄~」
苏茗清笑嘻嘻的走向两人,看向贺楼奚「还好我闪的快,不然你们看见的就是老子的尸体了」
贺楼奚抱拳,笑然道「还望苏兄见谅」心里暗暗想着,此人功力甚厚,直道身后才有所发觉,此人绝非易辈。
「什么闪的快,尸体啊?」苏倾不明地看着两人。
苏茗清笑着搂上苏倾的肩「没事没事,不过你们那天究竟去哪里了,怎么也没找到」
「别说了,真是走霉运,掉洞里面去了」苏倾不满地撇撇嘴,居然还被迫当了几天的洗碗工~
「哦~ 」苏茗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苏兄,今日乃盟主成亲之日,莫不是来喝喜酒的」贺楼奚轻笑着拉过苏倾搂向自己怀中。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苏茗清抓抓头,叹道「这酒是喝不到了!」
「此话何意」贺楼奚问道。
「各大门派掌门也差不多死完了,这庄主嘛,据说被湮花血给抓走了」苏倾解开腰侧的酒葫芦,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哦~」贺楼奚眼含笑意,晃了晃折扇。
「高堂没了,客人也没了,照我看,这湮花血和他们肯定有仇恨」苏倾双手环抱胸前,做出一番高深莫测的表情。
「现下各门派与盟主都在大堂,要不要去瞧瞧」苏茗清舔过嘴角的酒,眼中绽放着看戏的兴奋之情。
听到这话,贺楼奚也很感兴趣地眯起眼睛,笑道「不妨去欣赏欣赏」
看着这两人的眼睛,苏倾眼中瞬间闪过一个词“狐狸”
… …
大堂,即墨逍与洛书画相坐于首位,接下便是峨眉派掌门九方洪,嵩山掌门贺之嵩,以及众门派弟子,众人相看,心中不由得苦笑,各大门派掌门如今只剩下峨眉与嵩山,其余纷纷丧命,江湖怕是又要再掀风云了,本是喜庆之日,如今,却唯有悲叹,即墨逍皱着眉不发一语,义父也不知所踪,无绝之争令江湖人士厮杀暗灭,各门派私下也已纷争不断,现在自己实在是头痛不已。
「据闻盟主大婚,沈某今日特来道贺」随着清冽柔和的嗓音众人纷纷看向堂外,只见来人一袭红衣,青丝散泻,灵风飘舞,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的深邃双眸犹若黑色水晶,魅惑却也冷寒,微勾的薄唇似笑非笑,他怀抱着一张古琴,在离大堂不到两米时停下,修长的双手灵动的翻转,待他席地而坐之时,那琴已平稳轻巧地置于他双膝之上,他抬眸看向首座之人,淡淡一笑,风过无痕,手附上琴弦、挑起,音色如流水般倾泻…
即墨逍怔愣的出神,刚那一笑,没由来的让自己心痛了起来,心中隐隐不安,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穿红衣的样子,红的肆魅,红的如火,红的似血… 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样貌,熟悉却陌生?
「暮烟怎么也来了?」苏倾趴在屋顶角落处打量着他,今天的暮烟很不一样呢「不过他穿红衣好美」
贺楼奚咚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苏倾不满地哼了声「干嘛,嫉妒啦,暮烟本来就很美」
「倾儿真是薄情寡义,只见新人不闻旧人呐~」贺楼奚一副小媳妇般地委屈着。
「呸呸呸,你以为老子是你啊,见一个爱一个」苏倾不理他,继续看美人听音乐。
一旁的苏茗清靠在屋檐角处,翘着腿,喝着酒,眼神似水流动…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如泉般的声音伴着琴音飘荡余绕,微波流动的双眸就这么直直地凝视着即墨逍。
即墨逍回望着他,透过眼睛他似乎看到了两人的初识,红叶纷飞,青衣素琴,儒雅柔笑,指尖下弹得一曲秋风词,再看,而今的红衣,眼中的笑意却为何陌生?心紧紧揪了起来,今日你便要离我而去了吗~
指尖下的琴渐渐急了起来,羽徽宫角之间缠绵缱绻逐渐化作铿锵的肃杀之意,铮的一声,琴音落下,沈暮烟细细拂过琴弦,周遭一片寂然,再抬眸,眼中全无一丝笑意,只有那全然的冷漠,他放下琴,拂袖而起,衣袂无风自动,发丝飞舞,冷眼扫视着众人,一股魔性气息油然而生,让人冷寒~
「在下湮花血教主,今日乃盟主大婚之日,特备上薄礼以表敬意」沈暮烟刚说完,便走来一位白衣女子,袅娜微步,皓腕轻纱,面容以白色纱巾围着,露出一双含情带笑的眸子,清波流盼,勾人心魂,其身后跟着两位紫衣少女,并扶着一位老者。
「不是吧,暮烟居然就是湮花血教主?」苏倾一脸的不可思议。
「有意思」贺楼奚以扇掩面,轻轻笑起,余光撇向一边的苏茗清。
此时,大堂内的人纷纷走出,围住沈暮烟,有人大喝道「湮花血杀我掌门师父,武当派今日定要让你血溅三尺」
「对,今日你休想走出山庄」
「魔头,还我师傅命来」一人说罢,提起剑便要刺去,即墨逍手一挥,挡住了他,那人气道「盟主,今日我定要为师父报仇」
报仇?就这么想着和自家师父去作伴?苏倾挑挑眉,能赢得了暮烟,老子跟你姓,看那小样就是空有外壳,内里腐渣。
即墨逍看他一眼,便转眼看向沈暮烟,眼中尽是不解、悲伤,心中痛的厉害。
沈暮烟淡淡一笑,拉过衿雪带来的洛行御「不知这礼可得盟主欢心」
「义父」
「爹」
即墨逍与洛书画同时喊道
「逍儿,画儿」洛行御哑着嗓子轻道。
「你对我爹怎么了」洛书画大声吼道。
沈暮烟没有理会洛书画,他先看向峨眉派掌门九方洪「洪掌门,当日你放过师兄的儿子,所以你现今仍有命在」
九方洪听闻,无奈一笑。
沈暮烟又看向嵩山掌门贺之嵩「贺掌门,当日你派不在,所以你也还活着」他转眼扫视了众人一眼「至于其他各派,掌门均已死,若是你们这些弟子还不想死,那就赶紧离开我的视线」
「哼,你杀我掌门,今日便是你是死期」
「除非杀了你,我们是不可能离开的,各位,杀了这魔头」众人纷纷拿出剑。
「哦~」沈暮烟悠然一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语毕,忽然凭空出现了许多黑衣人。沈暮烟沉声道「送他们上路」
「是」黑衣人同时出声。
「慢着」苏茗清起身,抹了抹嘴边的酒渍,一跃而下,他推开人群,走向沈暮烟,一脸无赖像「平白让他们上路,你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哦~」沈暮烟眼带笑意「不知您有何高见?」
苏茗清别有深意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你们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呢,掌门已经死了,难道还想平白搭上一条性命吗,你们应该去完成掌门遗留下的心愿啊」
众人纷纷诧异「心愿?」
「对啊对啊,各门派掌门均留下遗言,说,当年的事也该有个了解了,而死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还有,凡是找到无绝者将继任下一届掌门之位」苏茗清大声道。
「你是何人?掌门遗言你又怎可知晓?」恒山派大弟子莫箭说道。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 …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少林寺方丈亦可作证,况且各派掌门信物都安放在他那里」苏茗清朝屋顶上大声说道「无垢方丈,你说可是?」
「啊?」苏倾张大嘴巴,头脑昏昏然,和老子有什么关系,什么遗言什么信物?
贺楼奚了然一笑,拉过苏倾一跃而下,走向人群,他道「确是如此」
「你又是何人?」
贺楼奚淡淡一笑「在下千面公子」
「千面公子?」
「其实无绝并不在我手中,而是在落秋山庄的密室里」贺楼奚别有深意地看了苏茗清一眼。
洛书画看见贺楼奚的霎那,惊讶之余心中也稍有安心。
「无垢方丈,快和他们说说,当日各派掌门是如何说的」苏茗清用手肘杵了杵一旁愣着的苏倾。
「啊?」苏倾转眼看着苏茗清,只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而后在脑中迅速转了一圈,挑挑眉,哥们你也太黑了!
眼见苏倾递过来的视线,苏茗清撇撇嘴,嘿嘿一笑,别过脸去。
苏倾将手凑到嘴前,轻咳两声,然后将手背到身后,转了一圈,突然大叹一口气,开始了说书「各位肯定知晓当年魔教一事,哎,这话说来也长,贫僧就长话短说了,众位掌门的信物如今都在少林寺,只要你们将无绝拿到,贫僧会将信物交给拿到无绝之人,那他将继任下届掌门之位,这可是你们的师父留下的心愿啊,切忌拿到无绝之后,重振门派,该放下的就放下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面色略微沉下,以表对逝者的疼惜,双手合十,悼念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先不说掌门之死,单单一个无绝就已让人欲望高涨,有谁不想称霸武林,功盖一方。
见众人疑虑深思的表情,苏倾乘胜追击,拍着胸脯「贫僧以我方丈之位保证,此言绝对句句是真,否则无垢方丈便不得好死」心里暗自打着小九九,无垢早就拜拜了,老子是以无垢之名立誓,死也是他,和我无关「还有你们走出这里,穿过一个庭院,无绝就在下一个庭院的牡丹花下,密室之门贫僧已为你们打开,不要让师傅们失望啊,快些去吧,这个湮花血教主就交与贫僧收伏,至于当年的事就让几位前辈了结吧」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说密室门已打开,头脑转一下,就知道苏茗清那狐狸肯定早就打开了,哼哼,这小子不知道和他们有什么仇,哎,自己还是帮凶,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当苏倾这番话说完,人群中已悄悄溜走了一些人
苏倾在心中暗暗为他们祈祷,贫僧无意而为之,一路走好,阿门~
「既然千面公子已去过密室,想必无绝也落入你手中了吧」洛书试探道。
贺楼奚听闻,淡淡一笑,转身却是看向洛行御「洛庄主,在下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将无绝带回,怕是让您失望了」
听到这话,洛行御突然大笑一声「当年老夫费尽心力将无绝夺回,却不想我那女儿竟带着无绝一起跳下洛家冥渊,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入渊寻找,都是有去无回」
「得洛庄主看中在下,却让您失望了,在下深感惭愧」贺楼奚掩面叹息,苏倾翻翻白眼,你就装吧。
「如此说来,无绝现仍在那密室中?」沈暮烟嘴角微微扬起,淡淡道。
「当然在啦,除非是铁人而且必须会游泳,眼睛又大又亮,这样或许能找到」苏倾碰了碰身边的沈暮烟,张大眼睛看着他「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沈暮烟眨了下眼睛
「千万别进去,你可不知道,那里面的水又臭又黑,上面飘着无数尸骨,还插着无数箭叉,那无绝就在黑湖下面,兄弟,你别想不开啊,为了一本书不值得啊,哦,对了,你那个什么师兄的… 呜呜呜…」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苏茗清捂住了嘴巴,拖到一边。
沈暮烟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师兄?」他虽然是问着苏倾,但是双眼却冷冷地看着苏茗清。
「啊?呵呵呵」苏茗清若无其事地左看看右看看,嘿嘿地笑着,苏倾使劲地扒着苏茗清的手,「呜呜呜」放开我,死小子。
沈暮烟一步一步走向苏茗清,嘴角上翘,挂上儒雅的微笑,柔声道「师兄如何?」
苏茗清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来,他就一步一步地退后,退到墙角时,他猛地将苏倾一把推向他,一个跃身,驭轻功疾驰而去。
「快憋死老子了」苏倾大口地喘着气。
沈暮烟顺了顺苏倾的背,问道「你见过我师兄?」
「咳咳,那个、他就在…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苏倾看着那离去的红色身影吼道,居然这么急~
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这又是什么情况?衿雪无奈地扫了众人一眼,手一挥,那两名紫衣女子丢下洛行御跟着她离开了,黑衣人也瞬间消失不见,峨眉派掌门九方洪抚着胡须,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率领众弟子离开了落秋山庄,其他人等也一一接着离开,不过有些人却还是走向了庭院~
即墨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双眼一直凝视着红影离去的方向,就这么走了吗~湮花血教主?飘香院琴师?尚逸枫的师弟?暮烟,天涯海角,我定会将你寻回。
「还真是一场闹剧」贺楼奚收起扇子,走向苏倾,是该回去了……
「公子」洛书画轻轻唤道。
贺楼奚略停脚步,甩开折扇,爽朗一笑,大步走向苏倾,揽上他的肩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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