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幸福，我抓不住

　　那天去过‘莫离咖啡厅’后，艾覃再没见过李惊澜。搬家的事，也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拖着。
　　见不到李惊澜，艾覃有一些轻松，却又有一丝失落。
　　虽然艾覃不会把这些挂在脸上，但笙姐还是起了疑，追问过艾覃好几次。艾覃最后还是把和李惊澜的事和盘托出，笙姐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要见见李惊澜。
　　艾覃知道笙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放心不下，也就答应了。
　　转眼间又一周过去了。
　　学校临近放假，考试接踵而至，学生忙得焦头烂额，老师自然也轻松不了。艾覃在学校忙完一天，回到酒吧后总是精疲力尽。李惊澜不来找他，艾覃也提不起精神去找他。就这样，两人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一天晚上，大概是十点多钟的时候。酒吧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要了一个房间，但是既不要小姐，也不要MB，只点了一杯‘一夜笙歌’新出的酒，还口口声声要找老板。不过看他穿着华贵，气质不凡，又气焰器张，侍应也不敢小视，老老实实照他的吩咐请来了笙姐。
　　‘咚咚’的两声敲门声，屋里的人开了门。
　　笙姐朝他一笑，进了屋。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砖，发出‘嗒嗒’的声音。笙姐捋了捋头发，坐在沙发上。
　　“你是李惊澜，我猜的对吗？”笙姐笑着问眼前这个二十岁将出头，英俊的年轻人。
　　“艾覃提过我吗？我还以为他不会说呢。”李惊澜也笑了笑。
　　“我严刑逼问，要不然他肯定会瞒着我。”笙姐笑意不减，“咱们也不罗嗦，谈正事吧。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
　　“笙姐果然快人快语。我也叫你笙姐可以吧？”
　　“当然可以，这里所有人都这么叫我。你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你和小覃的事？”
　　“对。不过，还有一件事。”李惊澜看着笙姐，“我想让艾覃搬到我那边去，希望笙姐不要反对。”
　　“哈。我怎么会反对？不过，小覃他同意了吗？”笙姐仍然是笑意盈盈。
　　“当然，他默许了。”李惊澜接着说，“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见见笙姐您。”
　　“噢？我有什么好见的？”
　　“艾覃的事，我都知道。笙姐，我很敬佩您，也很感激您。”
　　“李先生说笑了。只要你别怪我从小给了小覃这样一个污浊的环境就行。”
　　“笙姐别这么说。艾覃他如今也是一个大学教授，笙姐想必也费了不少心血。艾覃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也很感激您。”
　　“认识他才几天，你好像还挺了解他的性格嘛。大晚上跑过来拍我马屁有什么目的？怕我不同意你们的事吗？笙姐收起了笑，眉间凝重了一些，“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不舍得，而且还有一些不放心。”
　　“笙姐，我以人格保证，我对艾覃绝对是真心的，希望您不要阻挠。”李惊澜也严肃起来。
　　笙姐盯着李惊澜，“小覃的身世想必你也调查过了吧？”
　　“没错。”李惊澜毫不隐瞒。
　　“那你就应该知道小覃很恨他父亲，恨他父亲对母亲的玩弄和抛弃。当年，他父亲也曾信誓旦旦说要爱小覃妈妈一辈子，可是，最终还不是这样一个结局？”
　　“笙姐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毕竟，小覃不是他妈妈，而我更不是小覃父亲。”
　　“你们这些有钱人，为了利益，有什么不能抛弃的？我听说你和叶家三小姐订下了娃娃亲，你能不认？”
　　“笙姐调查过我？”
　　“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惊澜眉头紧锁，“笙姐，我对那门亲事也很头疼。爸爸的公司很大，而且他一直把我当成继承人，对这门利益上的联姻也很看重。就是为了这个，我才从家里跑出来。我不想受家人控制，不顾爸爸的反对学了法律。笙姐，您放心，这门亲我一定会退掉，请给我时间。”
　　“你这么有把握吗？如果退不掉呢？你怎么办？你让小覃怎么办？”
　　“如果退不掉，我就和家里断绝关系。”
　　李惊澜年轻的脸上，表情十分坚定，让笙姐几乎要动摇。不过，笙姐毕竟是过来人，碰到过像李惊澜这样的热血青年。不过，那个人后来还不是把当时的激情解释为一时的冲动。笙姐摇了摇头，不再心软。
　　“惊澜，你还年轻，你不明白爱情和生活并不是一回事。我相信你现在很爱小覃，而且会为了小覃付出一切。只是，时间是很无情的，等你这份激情消耗殆尽后，你和小覃之间，就什么也不会剩下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他们最终都为了利益而放弃了爱人。所以，我真的不放心。”
　　“笙姐，给我机会，我会用行动证明的。信我一次。”李惊澜说得无比诚恳。
　　“惊澜，我再说一次，你此时的真心，我完全相信。可是，生活让我不敢奢望永远。你此时的承诺管不了一辈子。”笙姐并不为之所动，静静说道。
　　“那笙姐希望我怎么做？”
　　“我并不是对你提什么要求，也阻止不了你们。因为我看得出小覃是认真的。”笙姐抚一下头发，眼神凌厉起来，“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将来你让小覃受到伤害，我会报复你，不择手段。晴姨受伤多重我是知道的，我不希望小覃重蹈复辙。”
　　覃晴，艾覃的母亲。当年她和艾覃父亲爱得可谓是轰轰烈烈。那个男人一度还愿意为了她放弃公司，带她远走高飞。可最终，艾覃父亲的激情还是散了，‘明智’地做出选择，舍爱为利。
　　“哈哈，原来覃姐是想威胁我。不过您放心，您没有机会报复的。我会做得无-懈-可-击。”李惊澜笑得欢畅，说得坚定无比。
　　“但愿如此，我也希望你们能幸福。”笙姐站起身来，暖暖的灯光下，黑色的紧色衣发出清冷的光，曼妙的身姿上几乎没有留下三十多年的岁月的痕迹，“好，今天起，小覃就转交给你了。”
　　笙姐伸出手，李惊澜会意起身，伸出手与笙姐双手相握：“这转交仪式也太郑重了吧。不过，笙姐，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时，门被推开，艾覃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这样一幕。
　　艾覃奇怪地问：“什么转交仪式啊？你们这是演什么戏码？”
　　笙姐放开手，李惊澜笑答：“当然是你的所有权的转交仪式啊。艾覃，笙姐可把你交给我了。”
　　艾覃脸一红，瞪了李惊澜一眼。
　　笙姐笑笑说：“小覃，你怎么来了？”
　　“哦，我听说有一个奇怪的客人，就过来看看。”
　　“嗳，想我就直说嘛。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一个案子，所以冷落了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李惊澜见到艾覃，马上就一副痞子嘴脸。
　　“少自作多情了。”艾覃甩下这么一句。
　　“小覃，打算什么时候搬到惊澜那边？”笙姐问。
　　“啊？不急吧。”
　　“什么不急啊。今天就去吧，反正转交仪式都办好了，现在收货也不快吧。”李惊澜盯着艾覃，坏笑着说。
　　“。。。太晚了吧，有点仓促。”当着笙姐的面，艾覃没法儿还击。
　　“又不是嫁新娘，有什么仓促不仓促的？”李惊澜得寸进尺，笑嘻嘻地欣赏艾覃窘迫的样子。
　　“你最好给我闭嘴。”艾覃忍无可忍，冷冷说道。
　　“小覃，既然惊澜很想你去，你今晚就去吧。反正也没多少东西好收拾的。”笙姐出来打圆场。
　　“笙姐。。。”
　　“去吧，明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也不会太急的。”
　　“笙姐，那我们走了。”李惊澜漾出得意的笑。
　　“小覃，以后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啊。”
　　“这个当然了，说不定哪天我还回来住呢。”艾覃淡淡一笑。
　　“好了，走吧。惊澜，不许欺负小覃啊。”
　　“我哪儿舍得啊。”李惊澜别有深意地说，“笙姐，您放心吧。”
　　来到艾覃小小的卧室，李惊澜四处打量。
　　略显零乱的书桌上，揉皱的枕旁，还有床旁的小书柜里，摆着一沓一沓的书。李惊澜走近书桌，随便拿起一些书看看，有机化学，反应原理，化学基础。。。。。。艾覃教的是化学，所以，一屋子的化学教案。
　　李惊澜皱起了眉，一想到以后竟要和这么一堆化学书生活在一起，面黑如碳，一屋子的刺激性气味暗暗浮动。
　　艾覃也不管李惊澜，径自走到一个衣柜前。
　　李惊澜眉皱得更深，里头会不会也全是化学书？
　　艾覃打开衣柜，里头有零星的几件衣服。
　　艾覃拖出一只行李箱，从一个柜子深处取出几件东西：‘芹菜’毛绒，‘芹菜’睡衣，‘芹菜’鞭子。
　　李惊澜看得有些感动。
　　“芹菜，你都留着呢？”
　　“嗯。”艾覃不知有计，轻轻答应了。
　　“芹菜。”李惊澜抓起艾覃的手，抚上自己左侧胸膛，“笙姐不放心我，可是她不知道，我永远都舍不得放开你，我要把你一辈子拴在身边。”
　　“你叫我。。。‘芹菜’”艾覃故意忽略后面的话，掩住心中的感动，奇怪地问。
　　“反正同音嘛，你不喜欢我这么叫吗？”
　　“随便。称呼而已。”艾覃淡淡回答，抽出手，接着整理。
　　帮着艾覃快速地把东西塞进箱子后，李惊澜拉过箱子。艾覃拎起一大袋子书。两人绕过酒吧，走到路边。
　　“咱们不跟笙姐打声招呼再走吗？”
　　“不用了，笙姐不在乎这些。”
　　走到那辆黑色奔驰旁边，艾覃若有所思，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两人进了车。李惊澜发动引擎，车子平稳行驶。
　　“笙姐都说什么了？”艾覃淡淡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她就是不太放心我。”
　　“那也是应该的，笙姐和我一样，不相信誓言。”
　　李惊澜脸色一变，将车停在路边。左手撑在艾覃右肩旁边的皮座位上，将艾覃环在自己的臂膀间。
　　“艾覃，我知道你经受过很多，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你既然爱我，就要信任我，对不对？”
　　看到李惊澜郑重的样子，艾覃笑了笑：“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虽然你不信誓言，但我还是要给你承诺。艾覃，我李惊澜今生，永远爱你护你，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真的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如果有一天，你有负于我，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聚好散，我绝不纠缠。”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很伤人心。”
　　“这是实话，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也不相信什么永远。“
　　艾覃垂下头，李惊澜左手向下拥住他的腰，右手挑起他的下巴。
　　艾覃被迫直视李惊澜火一般灼热的目光。
　　一个吻，肆虐在两人嘴间。仿佛是最深沉的誓言，最可靠的承诺，最短暂的永远。
　　艾覃一阵颤抖，想抓住衣角，李惊澜却抓过他的手，搭在自己后腰，艾覃紧紧拥住他，全身缩进这个怀抱。
　　那一刻，艾覃相信，自己再不会无助，再不用孤独地抓住衣角。
　　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就是幸福。
　　“相信我吗？”长吻结束，李惊澜温柔的样子让艾覃如沐春风。
　　艾覃点点头，也不放开双手。艾覃希望，这里幸福，可以持续一辈子。
　　李惊澜微微一笑，轻轻抓过艾覃的手，然后十指相扣，用力一握。这，就是承诺，承诺永远。
　　很久，李惊澜才松开艾覃的手，再一次发动汽车。
　　窗外，冷冷的夜，暖暖的灯，蒙蒙的树。
　　艾覃看着窗子上印出的李惊澜的模糊影子，悄悄展露笑颜。
　　相识，相拥，相吻，相爱，相守，这样的幸福，真的可以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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