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言

　　清水居

　　谢聆听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薄靳言求婚时亲手给她带上的。

　　她叹口气，拿起手机给薄靳言发信息。

　　【三姨病危，我去一趟淮安。】

　　谢聆听盯着手机页面，这是时隔半年她给薄靳言发的第一条微信。

　　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那人的回复，也许是太忙了。

　　谢聆听上楼收拾行李，她的衣服很多，大多数都是薄靳言送的，但这些都是他身边的助理高闵送到她面前的。

　　半年来，谢聆听没有见过薄靳言一次，她也赌气，这半年没有主动联系他。

　　也许不主动，就更不会得到回应。

　　谢聆听只带了一些自己常穿的休闲装。

　　她想去见三姨最后一面，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票，上飞机前，她还特意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

　　一觉醒来，飞机就落地了，谢聆听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第一眼就看到了来接机的谢坤良。

　　谢坤良接过谢聆听手中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薄靳言没跟你一起过来？”

　　谢聆听愣了一下，随便找了个理由。

　　“他忙。”

　　谢坤良冷哼一声，这个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用了多少次了。

　　“爸给你句忠告，你该慎重考虑一下这段婚姻了。”

　　谢聆听没接话，下意识触摸戒指。

　　两人直接去了医院，谢聆听跟着谢坤良上了医院五楼，在走廊上，谢聆听看到椅子上偷偷抹眼泪的王兰芳，她很少看到妈妈哭，记得上一次还是她出嫁时看到妈妈流眼泪。

　　谢坤良也看着不远处的王兰芳，他看不得自己的老婆哭，自己也红了眼。

　　“其实你妈一点都不坚强，从你结婚到现在，你妈哭过好多回，她知道你过得并不好。”

　　谢聆听抿嘴，走过去递给王兰芳纸巾。

　　王兰芳抬头看到来人，接过纸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走吧，去看你三姨最后一面。”

　　她没问薄靳言。

　　谢聆听跟在她身后进了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病殃殃的王玉兰，眼泪已经止不住。

　　明明上一次见面，王玉兰还怕谢聆听饿着，凌晨两点起来给她下面。

　　再次相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谢聆听走过去，蹲在病床前。

　　“三姨，我来了。”

　　此时的王玉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谢聆听，她的眼角有眼泪流出。

　　谢聆听没多呆，和父母离开去往在淮安的住处。

　　路上王兰芳还在哭，手里的纸巾已经被哭湿了。

　　“你三姨坚持到现在就想见你一面，就怕熬不过今晚了。”

　　谢聆听头靠在车窗上，如果她化了妆，应该已经哭花了吧。

　　王兰芳和谢坤良将谢聆听送到住处，又前往医院，她想去陪妹妹最后一程。

　　谢聆听坐在沙发上，将脸埋在手里，她忍不住了，委屈和悲痛奔涌而出，她哭的撕心裂肺。

　　怎么睡过去的，她不清楚。

　　再次醒来是被电话声吵醒，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多。

　　来电人是王兰芳，谢聆听接起电话。

　　说话的不是王兰芳，是谢坤良。
　　“你三姨，没了。”

　　谢聆听直接跑出去，打车去往医院。

　　跑进病房就看到好多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

　　她挤进去，看到的是白布，她的三姨被盖在白布下。

　　谢聆听走出病房，坐在椅子上，她已经哭累了，拿出手机再次给薄靳言发微信。

　　【不忙的话能来淮安陪陪我吗。】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

　　王玉兰被拉出来准备送去停尸房，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了，谢聆听不再等了，把手机装在口袋里。

　　谢聆听和谢坤良扶着已经哭的站不起来的王兰芳回家。

　　就在今天，她的妈妈没了妹妹，她没了姨姨。

　　谢坤良让谢聆听先回房间，由他来照顾王兰芳，谢聆听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洗了个澡，出来后拿起手机，那边还是没回，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多了，他不休息吗。

　　这样熬怎么行。

　　她拨打了薄靳言的手机号。

　　那边只有冰冷的机械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谢聆听挂了电话，心中的不安升起。

　　不死心的又打过去，还是一样，她只能联系高闵。

　　通了。

　　“太太，有什么事吗？”

　　“高闵，薄靳言现在在哪？”

　　“老板在开会。”

　　谢聆听松了一口气，继续问。

　　“他是换手机号了吗？我刚打是空号。”

　　“是的太太，您……您没有老板的新手机号吗？”

　　谢聆听握紧手机，没出声。

　　高闵抱着文件，这是开会要用的。

　　“太太，要不等老板开完会给您回过去？还是我把老板的新手机号发给您？”

　　谢聆听没回答他的两个问题。

　　“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高闵唉一声。

　　这两人的婚姻，高闵都看在眼里，哪有夫妻经常不见面的。

　　老板的婚姻他也不好过多揣测，抱着一大堆文件进了会议室。

　　谢聆听想，确实该想想自己的婚姻了。

　　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是否该结束了。

　　她太累了，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凌晨一点多，薄靳言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
　　高闵把整理好的会议记录递给他，顺便把刚刚通话的事一并说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太太给我打电话了。”

　　薄靳言翻阅文件的手微顿。

　　高闵继续报告。

　　“太太问我您在干嘛，我跟她说您换手机号的事了，并且问她需不需要您给回或者我把您的手机号给她，她什么都没说，让我去忙吧。”

　　薄靳言点了点头，让高闵出去吧，他整理好文件，就回了公司附近的小公寓。

　　太累了，洗过澡就睡了。

　　办丧事一共就用了四天，谢坤良想陪王兰芳在淮安散散心，让谢聆听先回去。

　　上飞机前，王兰芳语重心长的对女儿说。

　　“聆听，考虑下你的婚姻吧。”

　　谢聆听走上前握住王兰芳的手。

　　“妈，每一年，我都走错路。今年，我想试试能不能把这条路变成对的。”

　　如果不行，那她就原路返回。

　　谢聆听上了飞机，王兰芳叹口气，谢坤良拍拍她后背。

　　“随她去吧。”

　　谢聆听打车回到清水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到家已然是中午，她还没吃饭。

　　今天周日，他应该休息了吧。

　　简单化个淡妆就出门了，她想去看看他。

　　谢聆听去了公司，前台是新来的，不认识她，谢聆听说了很久，她将信将疑。

　　“你如果是太太，为什么不直接给老板打电话？”

　　谢聆听捏紧手中的包，她不想在这多费口舌，直接给高闵通了电话

　　今天是他们的假期，高闵也在家陪伴父母，电话响了几秒，就被接起

　　“太太”

　　“高闵，薄靳言还在工作吗”

　　高闵正在喝水，差点被呛住，原来老板今天还是没回去，那小公寓就那么好吗

　　“太太，老板周日不工作。”

　　谢聆听走出公司，今天天气不好，朦朦胧胧，好像要下雨了

　　“方便把他现在所在处告诉我吗”

　　高闵想，毕竟是夫妻，说了也没什么。他把小公寓地址报给谢聆听

　　她跟高闵客气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在手机上叫了个车，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

　　薄靳言的小公寓在六楼，谢聆听和门卫说了很久都不让进，看来这里安保不错。

　　后来谢聆听只能再次麻烦高闵，她给高闵打了视频电话，跟他说明了情况，高闵说

　　“太太，您把手机递给门卫，我来跟他说”

　　谢聆听将手机递过去，门卫认识他，总是进来给六楼住户送文件的小伙子，高闵说了两句，门卫就让她进了

　　这里没有电梯，谢聆听走楼梯到了六楼，她很久没运动了，紧紧只是六楼，就让她累的喘气

　　她看了眼密码锁，敲门

　　薄靳言打开门，看到来人明显一愣

　　他往旁边站，让谢聆听进来

　　“你怎么来了”

　　谢聆听走进去，眼神环绕四周

　　这里装修不错，还是他喜欢的冷色调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督到餐桌上的外卖，还没动。自问自答道

　　“看来没有”

　　虽然是周日，但他还是很忙

　　“我还有视频会议”

　　“你去忙吧，我随便坐坐”

　　薄靳言看了看她，就转身上楼

　　谢聆听想，他们俩更像陌生朋友

　　她也不闲着，把桌上没吃的外卖都收起来，自顾自的去厨房准备做点吃的给他

　　冰箱里的食物很齐全，但她记得薄靳言不会做饭

　　她拿了些食材，熬了一锅粥

　　她盛了一碗上楼，找到薄靳言进的那个房间，敲响房门

　　里面传来薄靳言的声音

　　“进”

　　谢聆听打开门，走进去，把粥放在茶桌上，才看向他

　　“我给你熬了粥，养胃”

　　忙于工作的薄靳言听成了“阳痿”，他咳嗽一声，没回应

　　谢聆听看了下墙上的钟，忙到现在已经八点多了

　　“你忙吧，我该回去了”

　　薄靳言抬起头，看向落地窗，天已经黑了，下起了毛毛细雨

　　“今晚在这住吧”

　　薄靳言端着粥去楼下餐厅，谢聆听跟在后面，他看着干净的桌面，又回头看了眼谢聆听

　　谢聆听和他对视一眼，去了厨房又盛一碗给自己，她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

　　两人吃饭都很安静，谁都没主动扯出话题，薄靳言吃完就去了沙发坐下，谢聆听很自觉的收拾去刷碗，她出来时站在沙发后面盯着看了好久

　　结婚前，她就幻想两人窝在沙发里追剧，她抬头对他笑，他低头吻她

　　可是她幻想的，都没有实现

　　谢聆听也坐过去，电视上播放的娱乐新闻

　　“你这公寓小小的还挺温馨”

　　不像清水居，大而孤寂

　　薄靳言看着她

　　“你喜欢？”

　　谢聆听笑，她喜欢的不是房子，是和伴侣一起幸福生活的地方，是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不喜欢”

　　娱乐新闻没什么意思，两人也没心思看别的，薄靳言上楼，谢聆听站在下面不知往哪走

　　薄靳言站在二楼眉毛轻挑看她

　　“站那干嘛？”

　　“我睡哪”

　　“睡我身边”

　　谢聆听脸上浮现红晕，她在害羞

　　薄靳言没管她，直接进了卧室，谢聆听也随后上楼，这里没有她的洗漱用品，她简单冲个澡，向薄靳言借了个衬衫充当睡衣

　　薄靳言187，谢聆听穿着他的衬衫显得更弱小，让人看着想疼爱

　　薄靳言使劲咽了下口水，试图把心中的欲望压下去

　　等谢聆听躺进被窝，薄靳言才收回视线，慢吞吞走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薄靳言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团，感觉心里很满足，这是半年第一次见面，瘦了

　　他也躺进去，两人都背对着对方，谢聆听躺平，她睡不着

　　“这段时间很忙吗”

　　薄靳言也躺平

　　“还行”

　　“那为什么不回微信”

　　薄靳言才发现，自从他换了手机号，之前的微信号也注销了，重新注册了一个。没有告诉她

　　他也不撒谎，不去费心思编一个漂亮的谎言来哄哄她

　　“换了”

　　谢聆听没再说话，转身继续背对他，她很难过，薄靳言做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她的情绪把她折腾到很晚，天渐渐微亮，她才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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