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logize

　　贰

　　东京一所私人别墅无故起火。当时火舌高冒，烧红了东京半边天，浓烟蔽空。司文站在公寓的高台上都能看到那可怕的火势。在这别墅旁的院子、公园、街道都受到了不等的毁坏，人们争相地跑出房子，挤在原本就不宽的街道上。鞋子、袜子等等零零散散地扔了一地，密集的人群疯狂地涌到安全区。

　　她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她的眼中还沁着泪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法医事务所会让她去现场。果然，司文在观望火势时，手机就适时地响起了。

　　是法医事务所打来的。

　　喂。嗯我知道。5分钟后到。司文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回答着，两只空下的手还不闲地收拾笔记本和笔，然后走到玄关穿鞋。

　　当司文到现场时火势基本已经控制住了，她看见手冢正和一位稍显富态，看穿着大概是警官的人交涉。

　　手冢。司文叫着手冢的名字一边向他们走去。

　　嗯。手冢看到司文点头示意后，向那男子解释道：松田警官，这是我们事务所新成员。

　　哦，我知道了。现在你们和鉴识科人员一起检查现场了。

　　精疲力竭的人们在一摊漆黑的危险区外一边欢呼着火灭了，一边都躺在地板上大大松了一口气。司文和手冢走到烧得一塌糊涂的房子内，借着手电筒的光检查房间内的一切。手电筒的光停留在类似卧室的房子里，靠墙的塌塌米已经烧成黑漆漆的，若不是仔细绝对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但重点是塌塌米上还有一坨焦黑的东西，紧靠在塌塌米的边缘，一点一点缓缓地滴着乌黑浓稠的液体。

　　是血迹。司文又拿着手电筒在这个不明物体上晃了一遍，突然发现有一截没有完全被烧焦的手臂粘连在这尸体上。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么惨的尸体，司文有些受不了这个场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电筒也没有力气拿住，骨碌碌地滚到了床脚，光线被尸体挡住了。司文跌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底一阵阴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冷风直从衣领，从袖口往里灌。

　　司文。手冢拿着手电筒过来查看时，刚好看到杵在黑暗的司文，就想问她有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物品。手冢随后又一连叫了几声，却发现司文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手冢走过去，手电筒的光刚好照在尸体上。司文在那一刻仿佛看到尸体动了一下，正张牙舞爪地看着她。她又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感觉到身后有人，就装作没事站起来回答：

　　手冢……尸，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司文的声音都在颤抖，还有些咬字不清，很艰难地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出。

　　嗯，你出去吧。手冢知道司文受不了，就没让她进行后面的检查。

　　检查完案发现场已是凌晨4点。手冢吩咐相关人员帮忙运尸体回去后就带司文回事务所工作。

　　车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飞驰，窗外光线很暗，司文在车窗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像，路两旁的行道树遮住了居民楼的光。黑压压的枝叶居然勾勒出一个人形，焦黑高大的人形。只有司文是这么感觉，她抹了一下额头，发现手里一把汗，湿漉漉，冰凉彻骨的。似乎还在刚才的情境中，司文持续发抖着。幸好走到了立交桥上，一盏盏疾逝的路灯汇成一条流光，无形地给司文增添了些许温暖。司文看到一旁面无表情的手冢。她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于是问手冢：

　　那具尸体检查得怎么样？

　　的确是烧得面目全非。

　　那是他杀还是意外？

　　很有可能是他杀。

　　有办法验尸吗？

　　嗯。

　　真的？

　　嗯。

　　你说谁这么惨烧成这样？我的意思是这具尸体知道是谁吗？

　　嗯。

　　凶手可以查出来吗？

　　……

　　喂，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司文听出手冢没有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有些生气，直起腰瞪着手冢吼道。

　　安静点。我在开车。手冢皱了皱眉，简单地应答一句。

　　司文[哦]了一句，就吐了吐舌头，一个人自觉地缩到座位的角落，继续想着那些问题。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具尸体的死状，挥之不去。她不耐烦地敲了敲脑袋，想要忘记那个惊悚的场景。可是那场景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地萦绕在她脑里，而且司文似乎也忘记了刚才手冢的话。

　　手冢，凶手找得出来吗？

　　……

　　别这样，我就问这个，你回答一下就行。司文看到手冢根本就没理会她，感觉到手冢还有一丝不耐烦，就带着请求的口吻问道。

　　手冢经不起司文蘑菇，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到旁边的停车区。

　　司文你怎么对凶手这么感兴趣？

　　没啊……只是问下。司文回答得有些躲躲藏藏。

　　我们法医只是协助警察，至于破案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但你在前几个月不是经过推理后破了神奈川的一起抢劫案？

　　手冢看了司文一会儿，没有回答，继续朝事务所方向开车。司文被看得有些害怕，只是急匆匆地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没有发现手冢眼中的狐疑。

　　手冢口头上没有明确地回答，但心里已经在整理着资料：

　　火灾起因是因为爆炸，据目击者说当时看到了房间里冒出了小火团，随着[轰]的一声房子就开裂了，火光四起。检查后断定爆炸地点是在浴室，因为浴室已经炸得支离破碎，烧得最为严重。但找不到□□品。因目击者表示，整个房子好像充满生命力一般裂开，黄色的火光充斥在里面。所以估计不是普通炸药所为。

　　死者有两名，一男一女。男的名叫井上次郎，三十五岁，无业游民，嗜赌。尸体是在房间被发现的，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经初步检查后发现死因并不是火烧致死，而是后脑受剧烈撞击致死。

　　女的名叫司文……司文。手冢停止了思考，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这个姓氏。

　　迷团一个接一个地涌来。心中仿佛明白解了一个结又会出现新的，平静的湖面上起了浅浅细细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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