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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明
在之后的几日里,婉儿表现的逐渐从不安惊惧慢慢平静下来,平时也开始和凌霄栖梧他们说话,只是纤秀娇小的身体越来越依赖那日自称是她日后师傅的白衣女子,孤寒冰艳的女子也将心思慢慢增到婉儿的身上。
婉儿在翌日就被据称派内最高明的相师看过后,赞为骨骼清奇绝佳,天资要比宗主幼龄时要好上不少。婉儿有些好奇,她从小到大长在掖庭,就是侍候在武皇身侧权高位重时都未有练习过武功,当年身边虽有宫中宿卫保护,但这些天眼看几个侍人的功夫也是有些不合常理的,在听到那个相师的话后,心里竟涌动着不知名的欣然和期待的悸动。
白衣女子闻言优美冰冷的面容竟如天山顶上缓缓绽放的雪莲花一般,在暖阳的照耀下开得绚烂芬芳,她抱起了婉儿,吻了吻光洁白皙的额头:“好,天不负我圣门,那年我没能胜得了你,梵青惠,那就看看十四年后我圣门的传人如何毁灭了你慈航静斋的!”
婉儿听在耳中,只觉得话中有复杂的意味,她虽不知具体情况,但从女子话中得知她现在所在的门派有个很强的死对头,而且似乎还有定期决战之类的,而她,就是该门派这一代的传人,未来要和唤作慈航静斋的传人决战定胜负的。
白衣女子在这旬日全心全意地给婉儿调理修补身体,又让门派内培养出来以及江湖上的名医来配药制方,因婉儿这具躯体的前身是被佛门掠走后,又施以秘法毁去记忆神智的,甚至若不是白衣女子派遣了大量的高手最后又亲自出手,及时将婉儿抢回来,那时已经死去的玉暖怕是连身体都不能保有周全。
想到此处,婉儿心中暗恨,前世时因武皇看重佛教,她作为武皇近臣还曾有幸奉旨赐物于佛门圣僧,于少些淡泊宁和心性高静的高僧们有不浅的交情,对于佛学研究的造诣颇深。却不想,刚刚来到这里,竟差点被佛门中人毁去了身体和神智,虽那玉暖为此付出了代价,但如今这身体是她上官婉儿的,她上官的身体还从未有人敢冒犯残害半点。佛门的女尼,婉儿暗暗发誓,决不轻饶了你们!
而未想到,那白衣女子对此也是杀意迸发,令门下弟子在这些日子里杀了不少僧尼,也指使人毁了不少佛寺来出口气。
好在婉儿年幼,又因救回的比较及时,现在躯壳里的人是婉儿,身体上的伤势养养也就能够恢复,好在未有伤到经脉,对日后修炼武功并未有大碍。这些天来,婉儿的修养大多数是栖梧和凌霄在照顾,但白衣女子还是每日抽出一段时间来看她,虽未有太过亲近,但一向冰寒绝美的脸上能给婉儿软了神色,暖了眸光,有时也略略给婉儿讲讲她在的门派事情,和女子自己的事情。
婉儿知晓白衣女子是圣门当中一个分支阴癸派的宗主祝玉妍,而她所在的地方是原来南朝那文采风流繁华如梦的六朝古都建康城后的钟山上,钟山上有宗主玉妍私人拥有的一座园苑,当初在长江上动手后来不及迁往别处,祝玉妍决定暂且到离此处最近的钟山停顿下来。待婉儿伤势无碍,一切收拾停当后,再带婉儿回归阴癸派的驻地。
等到婉儿身体恢复如初时,祝玉妍突然改变了主意。她不想将刚刚收的那般好资质的传人放到整个门派的瞩目之下,虽她掌握中的阴癸派定无欲叛圣门的人在,但圣门同道中心怀鬼胎的人也不少,是以她决意待到数年后,等婉儿资质实力成就能够被人承认时,再让婉儿回去光明正大的入主阴癸派少主之位。毕竟是婉儿是宗主首徒,名分上的阴癸派传人,有些特殊也是可以的,她自己当年就是被师尊收养在山谷中修炼,等到豆蔻之年就回到驻地被立为阴后的继承人。
祝玉妍令人传信派内几个重要的长老和掌权的高层成员回到派内驻地,自己也在数日后亲自南下去了趟派内历来传承的驻地,向那些人通知宗主正式收徒的消息,至于其他,也声明了婉儿是捡到的孤儿,是以并不存在斩俗缘的说法。
且在临行前将婉儿托付给她自幼随侍相伴的緻,并且交代栖梧和凌霄,用阴癸派内秘传的珍贵药材制成的方子配药给婉儿每日开始洗药浴,以达到洗髓养脉,使将来习武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緻待婉儿格外的亲切和善,不似客套,更像是敬重而又疼爱。緻正常都是一身纤尘不染的堇衣,长发挽起盘髻,一支素净的玉簪束发,整个人清爽宁静,像是气态非凡,传承已久的贵族夫人。她常在洗药浴前后给婉儿送些点心和新鲜的瓜果,婉儿觉得那个药浴洗起来对真正的幼童还说还真不是件愉快的事儿,也怨不得,听说药浴能帮助修炼武功,那付出点不舒服的代价也是应该的。婉儿在洗浴了将近一个月后,终于感觉到经脉的点点不同,虽说说不上感觉来,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同的。
在师傅不在的一个多月里,婉儿就和緻朝夕相处。据说当初还是緻奉命去父亲家中劝得父亲答应将自己送往此处,后来也是緻亲赴那处将婉儿从女尼手中抱了出来,婉儿还是待她有些亲近的。緻和师傅一同长大,知晓的事情也是极多的,这些日子和婉儿熟悉后,婉儿就央着她说些外面的事儿,緻奈不住婉儿几次央告,待过了几回,也就稍稍说了些所谓江湖中以及天下发生的事情。
婉儿也不负其才华惊绝、慧质敏心之称,从那些简易不明的话语中慢慢推断出她要的真相来。
如今竟是隋大业元年,隋高祖文皇帝的皇太子广在数月前刚刚改元从仁寿到大业,册立其妃南梁公主萧氏为皇后,立晋王昭为皇太子。婉儿惊诧之后又恢复了平静,而天下四大门阀中,岭南的宋家家主比较显眼的被新帝封为会稽郡公,相较之先皇只封‘镇南’公的虚衔,宋家如此成了真正的公侯世族,只不过较之宋家在南朝时的显赫尊贵,隋帝给予的,显然是太少了。
婉儿这才惊觉,这个世界根本就和史书上记载的大隋不一样,修文馆中的前朝史料婉儿查阅过很多遍,从未有此类说法,而宋家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更不要提早就在隋炀帝朝就败落的独孤氏家族,而在这里,它竟能和未来的大唐皇族并列成为所谓的四大门阀?
那些飞檐走壁的轻身功夫显然更加不合常理,婉儿还从未见过有人可足不踏地停留半空超过三十息,可就是前日,不说緻了,就是凌霄都给婉儿表演了一番用轻功在这个占地数百亩的园林中飘跃了一刻钟!婉儿那一刻,就觉得这个世道变了,而武功,想到这里她精致优美的面庞眉宇间涌现出一股热烈,拥有了最高的武功,才能在这个世道上立于不败之地!她上官婉儿被多少人称赞过天资聪颖,慧敏嘉心,在学武上也定不会输于任何人。在这一刻,她甚至忘了这些天师傅和緻谆谆教诲的好好练武在十多年后击败夙敌慈航静斋的话语,只是单纯地想要修习这门看上去很是奇妙的武功。
婉儿从緻口中听到的更多的是江湖上的事情,而此时她得知,她所在的阴癸派虽在世间名声不太好,但大多数是因为死对头静斋的胡乱扣帽子,生生将一个无视规矩、不重礼数的门派搞成了众人口中的妖魔邪道。緻大多数时候被婉儿不动声色地挑起情绪后,就不再顾及婉儿年幼听懂听不懂,直接说了不少深奥的秘闻出来,緻在后来看到婉儿困惑的神情就失笑不已。却也让婉儿趁机知道了不少江湖秘密,但是前世身为一国宰辅的婉儿,更多是关注朝堂上的事情。在来到这个不完全符合于史实的大隋,婉儿更怕朝堂上发生什么和历史记载不同的事情来。听说,新帝册封了几年前他当作子侄般收养在东宫内的昔日布衣挚友之子为晋阳侯。
婉儿惊讶,不是因不合史实,因为婉儿已经对此有了心理准备。而是作为一国帝王也不能如此无视规矩礼数,况且,天子何来布衣之交?便是有,按礼法和惯例也是不允许将一平民出身的稚子封侯的!她察觉到,强盛辉煌不逊于甚至超过大唐的大隋最终灭亡的原因,虽有炀帝晚年的一时糊涂,怕更有的是这位陛下那帝王所不能有的高傲、无忌和隐在的玩世不恭。太宗皇帝和高祖皇帝确实是强,但大唐那么快建立起来的原因,婉儿一直都相信,是那同样少年成名,惊才绝艳的帝王最后堕落时的放弃,放弃清醒过来。
不过婉儿转念一想,在这个武者比高官更出名,江湖比朝堂更精彩的世界里,那位新贵晋阳侯的父亲怕在江湖中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吧。后来,果真听緻说,晋阳侯的父亲才是被朝堂江湖一致盛誉的惊才绝艳的绝代名士,而且出身清贵名门,一直受天下人褒赞敬重,是以朝中公卿虽有意见,但未有过多反弹异议的原因。
婉儿心中思索,这个晋阳侯怕将来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而她目前身负师门重任,这个师门虽然实力强横至极,但对头势力听上去也不小,自己曾作为一国之相,总要走上朝堂的,有空也要和那位君侯接洽一番于公于私都非坏事。
晋是新帝作为皇子时的封邑藩地,晋阳则是新帝曾经的王国都邑;而当今的皇太子昭在未被册立为皇储之前,亦是被封为晋王,都晋阳。且太原郡富庶丰饶,风景奇秀,又是唐尧故国,其历史地位和战略地位一样闻名于世;婉儿想起后来在太原起兵的太宗皇帝,出生并州的武皇,觉得曾听说过号称为龙城的晋阳并非没有道理的。
她清理了思绪,觉得暂时务须想那般事情。现在情况尚未到达婉儿需要兼顾的时候,还是听听师傅何时回来,教授她学武功,以及请各种师傅来教她各项才艺和技工。听緻说,身为阴癸派的传人可不是只要学了武功的,是以,上官婉儿对于师傅回来后要配于她的师傅们异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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