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展激情

　　午休过后，学员们在艳阳照射下开始了下午的训练课程，主要是“翻越障碍墙”、“过网眼”和模拟性很强、探寻意味明显的“搭桥前进”三个项目。
　　看起来似乎心情不佳的钱强和勉强支撑坚持着的明明在集合场地一角亮相时再次引起了参训诸人的热烈关注，虽然关注重点不同，但同样吸引了大部分学员的视线。
　　“瞧、瞧，那就是小钱……对对对，左边高个的那个，”热心大姐甲热情介绍道，“就是他上午训练休息的时候讲了‘早教课程’的事儿，你说具体的内容啊……我倒是听来着，让我讲可就……”
　　“你们谁想了解，趁休息或什么时间问他就行了，他很乐意帮忙的，对啊……是、是，很专业的……”热心大姐乙道。
　　“你说右边那个……右边那个我就不认识了，上午没怎么见，你们谁认识……”
　　“那人也看着眼熟……对了，不就是上午晕倒后中途退场那个吗……”
　　“是啊、是啊。”
　　不小心听到众人的低声议论，钱强立马将低落的心情调整成阳光灿烂，市场推销人员所具有的朝气蓬勃和亲切友好同诚实守信的职业道德一样，是从业者的执业资格证也是通向成功的通行证。不过钱强闻言心中小小感慨了一下：恐怕今天以后“大年纪妇女汇集器”的美誉也要实至名归了。
　　与钱强的自信灿烂不同，明明对“上午晕倒后中途退场”之类的描述言论采取了充耳不闻的应对态度，抬头挺胸踢正步向集合方向前进，颇有当年雄赳赳、气昂昂的革命前辈们的气度。只是被迫一同行进的钱强感觉稍稍有些不适应——运动速度太快。
　　在参训众人关怀的目光中，钱强和明明到达13小组的集合地，白组长的热切慰问和刘班长的激励关怀充分体现了集体对成员的关心和爱护，明明学员几乎热泪盈眶，激动之下迅速摆出扛枪战士的经典造型，发誓要为下午的训练贡献出“储备已久”的力量，为小组争光添彩。
　　明明的造型刚刚摆到位，旁边等待集合的李玉发挥勤勉好学的精神问道：“以你现在的体力和意志力能完成为集体增光添彩这个任务吗？”
　　一言中的，明明坚持了不到三秒钟的经典造型迅速瓦解，受打击的样子像被猎人逮到的兔子耷拉着耳朵。
　　组员们都笑出声，钱强也毫不吝啬奉送闪亮的白牙数颗。在13组成员的谈笑声中，天朗出现在集合队伍的前端，钱强的视线追随着天朗的身影移动，心中又忍不住狠狠唾弃这样的自己。
　　对天朗的重视已经接近在乎的程度，毫无理性的希望那人眼中也有同样不同寻常的情意；固执的相信可以证明这一切，即便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和拒绝认同的态度，也没有因此放弃，其实已经远离理智接近了偏执的临界；一片叶子和一片雪花的重量微乎其微，但最后的、最关键的一片累加可以让森严的王权动摇……让理智崩溃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样的偏执是否有意义，这不同寻常的情意最终会导向何方？
　　其实，钱强并不明白坚持着、固执的做了这么多想证明的是什么，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甚至也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
　　心里想着这些，钱强向天朗的方向看去，发现天朗也正看向队伍末尾钱强所在的位置，两人的目光似有若无的在空中交错而过，钱强紧紧盯住了一点，天朗则是大略浏览迅速掠过。钱强从天朗的表情中看不出特别的情绪，一如平日的刚毅严肃，似乎午间与钱强对话的事并没对天朗的心情造成影响。
　　集合的口号再次响起，身边的人纷纷上前向天朗的方向汇集，远远看到天朗手势配合着口号将学员们列队集中，钱强淡淡的感慨：近乎本能的追逐视野中光亮璀璨和高深贵稀的东西，似乎这也是骄傲自信的人类的通病。
　　与上午训练时类似的程序，集合后先由天朗对下午的拓展项目做简单说明，再由训练官和辅助训练官带领各队学员到指定的场地做热身运动，之后便是拓展项目的具体实施。各队的安排也和上午一样第1小组到第5小组是第一队，第6小组到第10小组是第二队，第11小组往后是第三队。
　　13小组所在的第三队最先体验“翻越障碍墙”项目的挑战和刺激，2米多高、5米多宽的梯形模拟墙竖立在场地中央，按照活动规则学员们要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前提下依靠组员间的合作和努力徒手攀越，训练官在一旁监督整个过程并计时，只有全员通过才算完成任务，小组内的每个成员都不能被落下。
　　简单明确的解说完规则，天朗合上板夹锐利的眼神扫过第三队的所有学员，将学员们或为难头疼、或烦恼皱眉、或哀怨感慨、或垂头丧气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些反应可以说是情理之中、很正常。
　　任何人一想到不借助任何工具翻越如此“高耸”的障碍，都会感觉束手无策，但在仔细的观察和周密的计划后就会发现完成这个任务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虽然过程不会轻松到一帆风顺，但结果往往带有辛苦后的甘甜。这个项目考查的是任务完成过程中小组内部人力资源的合理规划使用、有效的组织和指挥、组员间的团结友爱和配合以及团体遭遇困难时迎难而上的工作风格。
　　天朗扫视整个队伍的时候已经有部分学员忍不住小声嘀咕和互相讨论，显然这种难度的任务已经成功在学员间造成了话题性并起到了“震摄”作用。大部分女学员都是侧目遥视、望“墙”兴叹，感慨JSR的准入门槛果然非同一般的高，此时推出这一训练项目必然隐含深意；而为数不多具备身姿矫健气质的年轻男学员也都在考虑“全员通过”这一目标的现实意义和可能性。学员们忧虑担心的内容显然不是JSR选择这一拓展项目的本意，但考察学员们的个性和团体适应性的目的却是昭然若揭。
　　整体看完学员们的反应，天朗忍不住向13小组的方向看去，钱强黑亮的眼神在人群中十分醒目。不像其他学员一样讨论或深思，钱强毫不避讳的与天朗对视，平静的眼神没有泄露太多情感也没有刻意避开天朗的视线。其实从天朗在第三队的集合地出现时开始钱强便一直看着天朗不曾移开过目光，很幸运下午的项目中第三队首先和天朗训练官组合训练，如果像上午一样最后才能遭遇与天朗训练官一起的组合，钱强很难保证不会在训练中分心。
　　天朗和钱强静静对视，冷清刚毅的目光和沉默黑亮的眼神相对，其中几乎没有情感的交流——似乎有薄冰封住了彼此的眼睛……仿佛过了很久但也许只是一瞬，天朗眼神一闪淡淡懊恼的情绪划过眼眸，快的让人捕捉不及，钱强见状一阵错愕。没等钱强从上一刻天朗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就看到天朗向自己的方向点头致意然后迅速移开了眼睛。
　　“Sir……”钱强低声道。
　　几乎于此同时，天朗清亮的声音从队列前方传来：“……下面以小组为单位讨论各自的行动方案，时间5分钟，5分钟后分组行动。我会为每个小组计时，平均成绩领先的小组就是第三队的‘优胜小组’。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
　　……
　　第三队学员的应答声纷纷响起，显然“优胜小组”的称号和“优秀学员”的称号一样具有巨大吸引力，轻易激发了学员们的竞争意识。
　　“好，现在小组讨论开始！”天朗调整好秒表计时五分钟开始，4个小组迅速以组为单位集合成圈或成堆儿，热烈讨论起过障碍墙的各种方案，13小组也迅速进入了讨论阶段。
　　“……我觉得这个任务有些难度。”白组长沉默片刻后，做出论断性发言。
　　“这……任务能完成吗，”文静秀美的林月华很难得主动发言道，“我平时连梯子也很少爬的，这墙……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这任务可挺难的。”
　　“得了得了，知道你那意思，给你搬个梯子过来你也不定能过的去过不去，不过……”李玉接过林月华的话头说完，转身又拍拍另一边蹲着的明明道：“不过这些事儿倒不用你担心，咱们这里早就有人要迫不及待的为集体贡献‘储备已久’的力量，是不是啊明明学员？”
　　明明抬头看看李玉、看看林月华，“哎呦哎呦”的喘几口粗气接着低头摆造型。
　　“不是说要为集体增光添彩吗，怎么这时候又不积极了？”李玉接着刺激明明道。
　　明明郁闷的直翻白眼道：“你觉得我是‘忍者神龟’，背上背这么大一个人还能翻墙爬树，蹦的像兔子一样高？”
　　“哈哈……”明明说完钱强忍不住失笑，“你觉得这墙的高度你能征服，不会犯晕？”
　　“哼，少瞧不起人！”明明恨恨扭头高昂起头颅道，“5米以下都是安全高度，5米以上才会有眩晕感，我可是准确的高度测量计。”
　　组员们闻言大笑，明明不觉脸红的继续保持着高昂头颅的英烈造型，强调自己在这个项目中的实力。
　　等大家笑完，杜大姐一旁道：“我看你们倒不用担心这些，不是说刘班长和沈老他们当过铁路兵和民兵连长什么的吗，肯定有办法完成任务。而且从刚才训练官讲完要求开始他们就在一起商量，好像已经有计划了。”
　　组员们闻言向一旁看去，看到刘班长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似乎刘班长和沈老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得出了有益结论。
　　钱强见状心道：果然，不论是否用“民主”做外衣，凡涉及“决策、决议、决定”之类“决”字打头的群体行为，本质上起作用的力量都是小规模、小范围内思维运作的结果。
　　刘班长向众人笑笑正要开始讲话，杜福珠插空道：“唉，你们说得到‘优胜小组’的荣誉后组员会不会有加分啊？”
　　“这个……”刘班长一愣忘了刚想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
　　“安静，听刘班长说话。”陈美美道，成功挽救了偏离主题的问话。
　　“啊，是这样，刚才我和老沈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项目很像以前部队特训的内容，那时候国防建设、全民皆兵啊，从我们那个年代走过来的都知道，日子虽然苦但人民的热情很高，为了祖国的建设反抗敌对势力的破坏……”刘班长的发言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依然向回忆艰苦岁月的方向偏去。
　　众人都有点无奈沉默的滋味，钱强站起身活动手脚时看到天朗旁听完其他几个小组的讨论后正向13小组的方向走来。
　　“剩的时间不多了，先说说人员安排和行动方案吧。”一旁沈老提醒刘班长道。
　　“……啊，好、好，我和老沈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样安排最好，较适合咱们组的人员现状，不过还有几个问题需要明确一下，就是……”刘班长边讲边用手在地面上画图解说，组员们都低头听讲注意力集中到了一处。
　　钱强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天朗慢慢靠近，心思不在行动计划的解说上而是时刻留意越来越近的刚毅身影，直到天朗走到13小组的位置，在钱强旁边停下了脚步。
　　小组的讨论并没受天朗到来的影响，组员们继续热火朝天的围着刘班长画出的草图争论，虽然有了具体计划，但实际行动中的可操作性也需要得到组员们的认同。刘班长此时颇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充任信息传递者和解说者的管理角色并非一件容易事。
　　趁组员讨论的空档，钱强悄悄站直了身体，侧头看向旁边天朗站立的位置，很巧天朗也正在看着钱强。
　　“Sir……”钱强有些意外，回想刚才在人群中和天朗对视时情况，钱强以为训练过程中天朗不会再次与他接触或主动与他交流。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天朗问道。
　　“还在讨论，不过应该快了。”钱强道。
　　天朗点点头，然后又道：“嗯……希望中午的事没有影响到你的心情，也没对你参加下午训练的状态造成不好的影响。”
　　“没有，Sir，您多虑了。”闻言钱强愉快的回答，天朗言语中的关心让钱强心情大好。
　　“这不是为中午的事情道歉。”天朗看着钱强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接着道：“并不想为中午的事情道歉。”
　　“呵呵，”钱强压低了声音苦笑道，“Sir，请允许我说您也不具有“揣测”这种特质。”
　　“钱强……”
　　“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不需要解释更不需要道歉，瞧，您的忧虑并没有意义。”
　　天朗一怔道：“我承认中午的态度有些过激了，但其实我们都有些尖锐。钱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那并非我们交流的本意。”
　　“我‘应该’明白？Sir，我不明白，我不具有‘揣测’的特质，您说过我不具有‘揣测’这种特质。”
　　“你想说什么，钱强，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Sir，你……”钱强突然觉得有些气短，“我、我……唉，我想说今天下午的训练项目，‘翻越障碍墙’项目考验的是学员们的荣誉感和彼此团结合作对吧；‘搭桥前进’项目考验的是学员们的团体协作力和集体智慧对吗；‘过网眼’项目考验的则是彼此间的信任合作和责任感对吗。为什么一定要套上工作态度、团体工作风格和人力管理倾向这些语句的答案才是对的，为什么不用我们的心去感受正确的答案呢？”
　　“……”
　　“Sir，这并不像军用密码那样晦涩难懂，只要用心去感受。”
　　“你感受到了吗，你的答案是什么？”天朗露出深思的表情问道。
　　“我……”想起困扰心中的那些混沌难解的情怀钱强笑道，“呵呵，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感觉困扰吗？”天朗接着问道。
　　“是。”钱强坦承道。
　　“……也许我能明白你的感觉。”天朗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
　　看着天朗慢慢走远，钱强毫无笑意的撇撇嘴角，心道：天朗，你真的明白我的感觉，听懂我想表达的意思了么。
　　五分钟的小组讨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集合哨子响起“翻越障碍墙”项目对学员们的考验也正式开始。11小组和12小组首先分组体验，瞄准场地中央各自需要翻越的障碍墙发起冲锋，13小组和14小组在一旁观摩。
　　从起跑点到墙体的运动过程虽然冲劲儿十足但到达障碍墙前学员或多或少都遭遇了困难：11小组的首位冲锋学员试图靠身高优势和弹跳优势“登顶”，但欠缺灵活度的体重起了反作用，刚刚够抓住墙体边缘的弹跳力在帮助此学员抓住墙体边缘后便再无它用，反倒是体重对双臂的压迫力让他想运动下肢以助攀登的企图失败不说还加快了双手滑脱墙体的速度……唉，总之上去的挺快，摔下来的也挺快。
　　再看12小组，首先便采取了两人合作的方式攀登，两个学员跑到障碍墙前迅速搭人梯攀越。也许因为计时活动分秒必争造成学员情绪紧张，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攀登成功的希望所以学员太兴奋，或者是首次遭遇障碍墙的阻隔而两个学员间的配合又不是很默契，总之在其他学员和训练官期待的眼神中，12小组的两名学员刚刚搭人梯人立而起便扭啊扭的不分方向的向后倒去，人梯上层学员挥动手臂的形象和不甘心的悲吼声让人印象深刻……
　　不仅11小组和12小组的学员为自己的组员着急、紧张、担心，连一旁观摩的13小组和14小组的学员也随着场地中情况的变化时而兴奋时而叹息。“翻越障碍墙”项目可谓吸引了第三队所有学员的眼光，也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前期冲锋的学员基本都已完成了占领制高点的任务，接下来的跟进过程则是花样百出、笑料丰富：11小组中娇小可爱的女学员再三努力的跳起，仍然够不着墙上助援学员的手臂，万般无奈之下墙上的学员整个身体俯下，仅靠腰腿掌握平衡支撑住将人拉上去；12小组的两名学员在墙上坐稳后一起配合拉下面的学员过障碍，但显然用力方向不当，被拉的学员不是爬上了墙头而是像蜘蛛侠一样沿着墙体慢慢走了上去，这姿势够酷的；更绝的是11小组的后进男学员，跑到障碍墙前一个助跳攀壁再加一个蹬蹭翻越，快速无比、迅捷无比而又潇洒无比、完美无比的完成了过障碍墙的全部工作，墙上坐着的助援学员和墙下等着的学员全都看的目瞪口呆、惊讶无语，这身手、这爆发力简直就是一特种兵啊；旁边12小组墙头坐着的两位助援学员看的差点儿忘了小组的任务，愣愣的伸着手差点被自己的组员扯下墙头……
　　说慢也快，一会儿功夫11小组和12小组的学员已经攀爬过去了大半儿，整体来说年轻人行动灵活在组员的帮助下过障碍比较顺利，大年龄的学员虽然不像年轻人那样灵活但行动力和配合度较高，过障碍也不存在太大问题，问题主要集中在缺乏运动而又有恐高、气喘或某些健康体重问题的学员身上，这是对“全员通过”目标的巨大考验。11小组相对而言比较幸运，组员们的身体素质较平均不存在特体学员，而12小组没有这么幸运，直接面对了特体学员对小组目标完成度的残酷考验。
　　不论是推搡顶抗还是硬拉活拽，总之蚁多撼象，看着12小组成员最终将组内体重最重的学员送上墙体顶端时，第三队所有学员，包括现场的训练官都忍不住鼓掌为他们加油鼓劲儿、喝彩助威。
　　与其他学员在观摩过程中表现出的兴奋激动不同，钱强脑中正想着天朗的事因而对训练过程中出现的各种情况兴趣缺缺、心不在焉，连为12小组奉送的鼓励掌声也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但看到12小组学员努力将特体组员带到墙顶，钱强脑中突然想起某个以军营为题材的电视剧中部队领导对入伍新兵说的话——“不放弃、不抛弃”，这就是铁律。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答案才去做呢，为什么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做好定位才能开始行动呢，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追寻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定势思维束缚住自己……
　　优秀的好兵不会问为什么但一定努力完成任务，执行任务的过程会遭遇困难挫折但一定“不放弃、不抛弃”，虽然不知道最终执行的结果怎样但一样“不放弃、不抛弃”……这并不是偏执，钱强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很美好、很光辉、很优良的品质，可以用人世间一切的褒义词来形容，当然，其中不包括“偏执”。
　　终于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和患得患失的心态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和搪塞的借口，钱强理所当然的恢复轻松愉悦的心情，其实沉重和郁结这样的心态并不适合钱强的性格。在网络游戏中一往无前的悍勇冲杀和横刀立马的大规模决战都是钱强的性格铭牌，光热的能量和火热鲜血，成群的拥护者和鲜花明钻，证明实力和资历的高级别以及光鲜的头衔……钱强擅长的是攻城略地尽展抱负而不是掩饰自己的锋芒，喜欢的是杀伐决断后品味胜利的果实而不是踯躅不前犹豫彷徨。这样的自己让钱强很不适应，即便是为了被JSR公司录取这一终极目标刻意采取了低调的战略，但在天朗这件事上，钱强骨子里的骄傲自信和倔强不屈却是无法改变的。
　　钱强整理好心态，13小组和14小组体验“翻越障碍墙”项目的时间也到了，在起跑线后准备好冲刺的姿势，钱强的眼光淡淡掠过天朗的位置，不等出发的命令响起，钱强嘴边已经浮起了类似笃信成功的笑容。
　　似乎感受到钱强的目光，天朗也调转视线看向钱强，淡淡的目光只在空中交错而过未作停留，天朗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也微微有些介怀，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受小组讨论时钱强说的那种困惑的心情困扰，也许是受中午和钱强谈话时那些尖锐的情绪刺激……也许更早，受到小组游戏时钱强介绍组员个人情况过程中表现出的得体优雅和侃侃从容的迷惑，受入训点名时钱强只听到序号便跳到天朗面前答到那种机敏神采的吸引……不，应该比那还早，Joe汇总招聘前期对个别人员点评时那种说不上是褒还是贬的评语，对的，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在心中描绘了一个张扬跳脱、光彩火热的形象，一个还没见到面就已经吸引了天朗太多注意力和关注度的身影。
　　而事实上——天朗的眼光忍不住再次看向钱强的位置——现实中的钱强比印象中的更具冲击力，钱强的言行对天朗的心境也更有影响力。
　　天朗很清楚目前和钱强相处的状态和彼此相对的心态，不论是从训练工作的角度来说还是从个人立场来说都是完全无法用好的词汇来形容的，但却无法改变这种状态，无法从类似困扰的心情中走脱出来。
　　其实，困扰的心情并不仅仅是钱强才有，天朗也感受到了纷扰混沌的心情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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