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眷侣

　　将碗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刘凤仙还是不说话。北堂旭丹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笑着问刘凤仙：“老板娘有没有什么要问我们的？”刘凤仙闻言有些惊讶，明明该他们问自己，怎么还让自己问他们。惊讶过后，刘凤仙也没有客气，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自己丢东西？”北堂旭丹笑着说：“因为老板娘做生意很特别啊，不留着我们这样的肥客多住几日，反而往外撵客，我们好奇，就想多住些日子，满足一下好奇心。”
　　刘凤仙听完这个理由，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老娘在汤里下了迷药，你们喝了那么多汤，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北堂旭丹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们提前服了避毒丸，一般的毒药和迷药是没用的。老实说，还是有些侥幸，万一老板娘大方，给我们用点特制的毒药，我们此刻恐怕也在阎王殿了。说来，还得谢谢老板娘，手下留情啊。”
　　听他这么说，刘凤仙白了北堂旭丹一眼，拍着桌子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些人，阴险狡诈，早知道，就该往那汤里下上一剂猛药。”北堂旭丹哈哈大笑，屋里其他人也是一脸善意地笑着，刘凤仙不解地问：“你们笑什么？今日栽在你们手里，是老娘技不如人，但士可杀不可辱，你们
　　若是嘲笑老娘，就马上收拾东西滚蛋，老娘不伺候了。”
　　北堂旭丹赶紧换了一副正经的表情，诚恳地说：“老板娘别生气，我们不是嘲笑你，是真的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初来店里，你撵着朱保长回家，体贴他一家团聚，告诉他，家里的妻子做了好菜备了好酒；我们住店，你知道随从仆役辛苦，特意给他们的饭桌多备些饭菜；嘴上呵斥我这小兄弟的奴婢，却把每道菜都吃了一口，让我们放心；再说这金银钱财，沐一将它埋在菜地，引你去挖，你若真的贪财，大可以抛出一两件，证明东西不是在你这里丢的，可你却没有，反而问我们哪些人丢了哪些东西，然后一样一样悄悄送回来；另则，你大可以找个机会取了我们的性命，以免节外生枝，可你却选择将东西一件一件问清楚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得送回来。”
　　刘凤仙听完，脸上地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沉静地说：“接下来，是不是你们也要问我了？”北堂旭丹示意所有人出去，只留下了柳芸乔和赫连雅尘，才开口说：“老板娘，青山村究竟有什么秘密？”刘凤仙眼神躲闪地说：“哪里有什么秘密，我只是怕这花精鬼怪伤了你们，才想让你们早些离开这地方。”赫连雅尘柔声说：“老板娘，你就实话告诉我们吧，今日在朱保长家做客，他已经说了七八分了，只是有些疑问，我们得不到验证。”
　　刘凤仙闻言，脸色骤变，奇气急地说：“这个龟孙能这么好心？青山村十八年前作的孽，他还能悉数将实话说与你们这些外人听？你们别哄老娘了。”北堂旭丹和赫连雅尘对视一眼，满脸真诚地点了点头，刘凤仙不确定地问道：“他真的什么都说了？”北堂旭丹深深地点点头。刘凤仙泄了气般，身子往后缩了缩，双眼盯着桌上的烛火，失神地说：“做过的事情，无论怎么遮掩，终究是守不住的。”
　　在烛火下，刘凤仙说了与朱二差不多的话，北堂旭丹听完后，直接了当地说：“其实根本没有花精和母女冤魂，更没有诅咒一事，对吗？”刘凤仙抬头看着北堂旭丹的眼睛，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赫连雅尘追问道：“这对母女是不是没死？”刘凤仙眼圈突然刘红了，带着哭腔说：“若是没死，哪还有档子怪事。”北堂旭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对刘凤仙说：“这母女的冤魂，其实是你假扮的吧？目的就是为了让青山村的人害怕，接着又编出了诅咒，帮着秘密的主人杀人，伪造成诅咒杀人的样子，对吗？”刘凤仙的脸上写满了惊艳，转而又恢复镇定，眼泪却夺眶而出，北堂旭丹还想接着问，柳芸乔却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出声，赫连雅尘见状，也闭口不言，低头看着眼前的扇子。
　　柳芸乔从怀里拿出手帕，走到刘凤仙面前，伸手递了过去，刘凤仙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柳芸乔，接过手帕，哽咽着说：“多谢柳姑娘。”柳芸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刘凤仙的肩膀，温柔地说：“勾起老板娘的伤心事，是我们思虑不周了。且缓一缓吧。”刘凤仙擦干净眼泪，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两下，平复了情绪，接着说：“其实，从你们进店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们是来找什么人的，虽不确定，但你们的到来，让我觉得总要发生什么事情，这事情，与这秘密有关。所以我装作醉酒，说了些故事，想将你们吓走，可你们，却偏偏留了下来。”
　　北堂旭丹倒了碗新茶，推到刘凤仙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因为这个故事，我们才决定继续住下来的。”“什么？！”刘凤仙的脸上满是懊恼，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来，就在住店的当晚，刘凤仙所讲的故事，恰恰应证了柳芸乔查到的一条线索。当晚，柳芸乔就在房里与北堂旭丹与赫连雅尘说：“看来这青山村就是天命之女出生的地方，我来之前就查到，天命之女是秉着天地灵气养成出生的，体内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坠地之时，方圆五十里之地，百花齐凋。”“这老板娘也古怪，好像有意让我们尽快离开的意思。”北堂旭丹也跟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才想了个丢失东西，留下多住几日的主意。
　　刘凤仙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痛苦，直言道：“你们就走吧，青山村好不容易恢复了宁静，就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了，就当没有来过这儿。”北堂旭丹不打算放弃，还想从老板娘这里问出个结果，也直接说：“不瞒老板娘，我等此行确实是来找人的，且此人干系重大，决定着天下苍生的安宁福祉，还望老板娘深明大义，为了大局，说出实情吧。”刘凤仙眼神闪躲，内心挣扎。
　　北堂旭丹继续说：“其实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毁了面容的男人做的吧？我猜，你与那男人两相情好，爱屋及乌，不平那母女冤死，便一起装神弄鬼。村民们夜间听到的就是你的哭声和哄孩子的声音，至于那诅咒杀人，那男人自毁了面容后便终日掩面，也不说话，容易假扮。当有村民外迁，他便悄悄跟着去杀人，而你，则穿着他的衣服，故意在让村民看见你，好洗脱嫌疑。”
　　刘凤仙不可置信地看着北堂旭丹，没有想到，眼前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看来，守护多年的秘密，终究要就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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