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

　　很久之后，姜茶才泄气一般地说道：“算了，秦汣，算了，国庆节咱们也不要一起出去了，咱们彼此给对方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冷静地想想咱们的关系，行吗？

　　我们现在都陷在自己的围城里，必须得冷静地想一下了，不然，我们两个只能吵架。

　　每一段感情不一定都会走到最后，但是我希望，你能对待每一段感情都是抱着走到最后的心去的，而不是，玩玩而已。”

　　姜茶这番话说出来，气氛瞬间冷却下来了。

　　姜茶从沙发上捡起自己的包：“我先回去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秦汣也没拉她，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回到家，姜茶把自己的票退了，翻了翻手机，打了个电话：“您好？招提寺吗？”

　　……

　　“随喜您的发心……”

　　国庆节，原本准备出去的两个人因为上次的事情，暂时搁置了。

　　姜茶给秦汣发了个信息，说这几天先不联系，等国庆节过了，想好了再聊聊！

　　姜茶提着行李箱去了招提寺，寺庙内香火鼎盛，客来客往。

　　培训之后，姜茶换上寺庙志愿者统一的服饰、带上帽子开始了她为期6天的志愿者活动。

　　姜茶在招提寺的时间很忙碌，是真的忙，尤其是白天，基本没什么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每天早晨五点钟，会在每天的诵经声中醒来，声音朗朗，庄重肃穆。洗漱完毕去寺庙溜达一圈，6点钟准时吃早饭，寺庙的饭菜很简单，都是素菜，很清淡，但是吃着也很舒坦。

　　吃完早饭要把所有的碗筷盘碟清洗了，清扫院子里的落叶，然后准备中午的餐饭，然后一直忙忙碌碌到晚餐，晚餐结束，基本上七八点之后就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如果是被分到接待方面，那或许会更忙碌，游客入口登记、带路、指路、处理一些紧急的状况，这样一天过得也十分充实。

　　晚上，姜茶躺在床上，感受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身体，寺庙晚上很安静，没有晚上城市里面的喧嚣，也不会出现你躺在床上感受来自上下左右邻居“动次打次”的声响。

　　在寺庙的几天都是忙碌的，做了很多以前不曾做的事情，也见到了很多不曾见过的事情，也遇见了很多可能在她的人生轨迹上根本不会遇到的人，众生、万相，或许就是这样。

　　每个人都不是外表看到的那样坚强，也不是外表那般光鲜亮丽，更不是一直都开心且清醒。

　　姜茶双手枕在脑后，身体已经很疲倦了，但是脑袋却越发地清醒，甚至能清醒地回忆起跟秦汣这么一路走来的画面。

　　或许，我不该这么逼他，毕竟二十多年他都是这么做的，姜茶想；
　　或许，他本没有想跟我一起长久，而是耽于享受短暂的快乐，姜茶想；
　　或许，我也应该看淡一点，本来爱情就不是生活的全部，姜茶想；
　　或许，我们都应该给彼此一定的空间，感情也好，生活也好，姜茶想；
　　或许，我应该抱着最坏的打算去考虑跟秦汣的这段关系，姜茶想；
　　或许，我应该重新审视这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恋爱，姜茶想；
　　或许，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再喜欢，也应该把主要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姜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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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天了，姜茶今天下午就要离开招提寺回去了，有点轻松，还有点忐忑。

　　寺庙的师傅还挽留了姜茶，并表示，如果姜茶还想来的话，以后都可以来，如果想出家的话，还可以留一间房间给她。

　　无疑，在寺庙的这几天是繁忙的，但也充实，自在，无忧，但是马上还是要回到生活中，面对生活、情感，以及其他很多繁杂的事情。

　　姜茶拎着箱子进门没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你去哪了？啊？这一周，你去哪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连你也不要我了是吗？”

　　秦汣声音中带着些崩溃，他紧紧抱着姜茶，像是知道自己要被主人丢弃的小狗，死死地咬住主人的裤脚。

　　姜茶没说话，但是像以往一样，慢慢摩挲着秦汣的后背，等了好久，等到秦汣缓过来了，让他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荼荼，你去哪了？这几天你去哪了？你说我们冷静一下，你的冷静就是消失吗？

　　你们最后都会离开我，没有人会要我，对吧？”

　　秦汣从沙发上滑下去，窝在姜茶□□，脸颊靠在姜茶的小腹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因为个子太高，蜷在那里，显得有点憋屈，任姜茶如何拖拽，秦汣就是不起来。

　　姜茶当下没说话，抱着秦汣的脑袋摸了摸，感觉这头上的油可以炒一盘菜了：“你先去洗澡好不好，你看你这邋遢的，洗完澡咱们出来再说，怎么样？嗯？”

　　可能是姜茶的声音太温柔，秦汣终是把头抬起来，正好与姜茶对视，姜茶低头捧着秦汣的脸，摸了摸下巴上扎人的胡子：“先好好洗个澡，好不好？你看现在咱们俩儿这样，都邋里邋遢的，也没办法聊，不是吗？”

　　“你不走？”

　　“我去哪？这是我租的房子，我要往哪走？”

　　秦汣低头不说话，用沉默代替抗议。

　　姜茶叹了口气，拿起手机：“一祥，是我，姜茶……”

　　姜茶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跟炸了一样：“卧槽！姜茶，你去哪了？秦汣找你都TM找疯了。”

　　“秦汣现在在我这。”

　　那边沉默了许久：“秦汣在你那？你在哪？”

　　“我现在在家，你那边方便吗？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对的，带一套衣服，顺便带一套家居服。

　　嗯嗯，还有，把他的剃须刀也带来吧！

　　没有了，他就在这待一天。

　　对的，谢谢你了，我回头把地址发给你。

　　好，那先这样。”

　　秦汣窝在沙发里，等着姜茶把电话，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姜茶：“我今天晚上待在这？”

　　“对啊，你今天方便留下来吗？咱们聊聊。”

　　秦汣这才爬起来坐在沙发上。

　　姜茶好说歹说才让秦汣去洗澡：“多洗一会，不然没衣服穿。”

　　秦汣进了浴室，姜茶准备收拾一下，这边门还没关上便露出一个头：“那个，内裤回头我自己洗。”

　　“好，你自己洗。”姜茶埋头拆床单被罩，头都不回地应了一声。

　　姜茶将床单被罩放到洗衣机里转着，把自己和秦汣的衣服按照深浅分开放在一边。

　　这边姜茶连桌子都还没开始擦呢，浴室那边传来声音：“荼荼，我洗好了！”

　　姜茶把抹布一丢，转过头：“你的头发都会滴油了，你就不能好好洗洗？”

　　收拾到一半，门铃响了。

　　“一祥，来了，进来吧？”

　　周一祥在门外思考了一下，算是进来了：“汣子呢？”

　　“洗澡呢！”

　　“呐，他的衣服，你回头给他吧。”

　　“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姜茶，别倒了，我这就走。”

　　“等他出来吧。”

　　“别了，他，我啥时候不能见，时间还是留给你俩吧，你们好好谈谈。”

　　姜茶叹了口气：“一祥，谢谢你啊，回头请你吃饭。”

　　“你俩好好地比什么都强，好好聊，别生气啊。”

　　“你放心，没事的。”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姜茶把周一祥送来的包打开，把秦汣平常穿的家居服拿出来：“伸个手，衣服拿着，穿上再出来。”

　　“噢！”一只手臂带着水珠伸了出来，将衣服拿了进去。

　　姜茶继续整理，即便那边秦汣已经出来了，也未曾回过头。

　　秦汣刚刚的那个不要脸的劲已经过去了，现在想想有点不好意思，坐在姜茶收拾好的沙发上，也不说话，就跟着姜茶的背影来回晃动。

　　姜茶也没管他，自顾自擦洗整理，等到收拾完，秦汣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姜茶看着那么大的个子蜷缩在沙发里不由笑了笑，拿起床上的薄被给他盖上。

　　秦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是被门铃声惊醒的，朦胧间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往门口走。

　　“是，我的，谢谢啊！”姜茶头发还没擦干，“你醒了？起来吃饭吧。”

　　姜茶把饭放到茶几上，自己站在一旁擦头发，秦汣这才迷糊过来，他起身拍了拍沙发：“过来，我给你擦。”

　　姜茶顺势坐了过来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

　　“你，去哪了？这几天？”秦汣有些不自在地问。

　　“我？去了一趟招提寺，待了几天。”

　　“你要出家吗？你还去寺庙。”秦汣给姜茶擦头发的手劲不觉增大了。

　　“你轻点，我干嘛出家，我只是想找一个地方静静，去当了几天志愿者。”

　　“那你……算了。”

　　“先吃饭吧！”姜茶把毛巾从他手上拿过来，然后包在自己头上。

　　两人也是真的饿了，点了那么多外卖，基本没剩。

　　等到真的吃饱喝足，差不多已经9点钟了。

　　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两人其实都有点不自在。

　　黑暗中，有些暧昧。

　　“你想问什么吗？关于我，关于……我们。”姜茶率先打破了这个暧昧的氛围。

　　“你，是不是想分手？”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想。”

　　“那你想好好维持吗？起码，在我们还彼此还喜欢彼此的时候，努力一下，不放弃彼此。”

　　“我要的。”

　　姜茶平躺在床上有些出神地说：“醉醉，我们之间好像没出什么毛病，但是好像又出现了问题。”

　　秦汣听完之后，翻了个身，试探性地伸手去抱姜茶，手在碰到姜茶的时候，姜茶没动，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也去抱他：“你说，我们能长久吗？”

　　秦汣放在姜茶身上的胳膊有点僵：“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喝酒吗？”

　　“有点吧，我不反对你喝酒，醉醉，但是你能不能每次都控制在一个度啊？我不想每次都担心你，好不好？

　　你看，每次你跟一祥他们出去，或者你们聚餐，我不曾拦过你，但是我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你每次大醉，都会出事情，我怎么放心的下呢？你能不能为了我，每次都控制一下，嗯？”

　　或许是姜茶的声音太温柔，或许是姜茶身上那股自带的香味太惑人，亦或者是夜晚的氛围太暧昧，秦汣听到自己说：“好，我以后每次尽量都少喝，尽量不喝，好不？”

　　“我不是说不让你喝，你有点爱好是好的，我也听他们说过，你以前太过随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对喝酒这件事情很是热衷。

　　但是酒喝多了不好，对不对？你每次都保持在一个微醺的状态就行了。”

　　“嗯，我以后都不喝醉，都微醺。”

　　姜茶奖励式地给秦汣一个吻，然后翻身平躺：“好啦，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秦汣当下就僵掉了，这，这，这就，睡了？

　　秦汣有点不死心，跃跃欲试，身体慢慢往姜茶靠近，头都移到颈窝处了，就在嘴巴快贴上脖子的那刻，姜茶出声了：“快点睡觉，你不累吗？”

　　秦汣这才算死心，叹了口气，但是身体靠的更近了，手抱得更紧了。

　　姜茶摸了摸他卷卷的头发，弯了弯嘴角。

　　本来，两个人中间一直隔着一层迷蒙的纸，但是，姜茶非要捅破。

　　姜茶想：我承认我是有在逼你，但是，秦汣，你也不无辜。

　　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这样下去，我想要一个确定，如果没有，我宁愿不要。

　　而从那以后，秦汣也喝酒，但是再也不会醉了，起码留着还算清醒的脑袋，不至于闹出糗事，也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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